江厭爍此時已經(jīng)在江展手里無縛雞之力,軟弱無力地沉著臉。
江展朝江嘯平的方向看過去,對上他的眼睛面無表情地垂眸點了點頭,突然才想起來手上還摟著個腦袋。
江展單挑起眉看著他:“還沒回答我,剛想去哪呢?”
他抖了抖身體,聲音顫顫巍巍地回答:“去、去自助區(qū)那邊吃東西……”
江吟安這次才見識到了江展對江厭爍施壓的威力有多強,簡單的一句話就讓他害怕得說話都結(jié)巴。
江展這個長子算得上是位博學(xué)多才的,高冷的氣場掠過聲音讓人毛骨悚然,平常一席西裝就托現(xiàn)出嚴(yán)謹(jǐn)冷清的風(fēng)范。
“包廂里不就有了,坐下在這吃?!苯拐f完松開他的腦袋,走到劉依磬旁邊拉開椅子,接著抬起眼又看了下他。
江展這話脫了口,江厭爍是沒有猶豫和離開的機會,而且必須要留在包廂的。
江嘯平和江吟安也慢慢回到自己的席位坐著,人全部到齊滿席時,他們才開始動筷子。
江厭爍被拘束得可憐,安靜得從倒酒到喝酒都是苦悶著臉沉默,有的時候也會偏個頭看幾眼江吟安,她倒也平靜得跟個淑女。
不過也是,在他眼里江吟安無論發(fā)生什么事都是擺著副事不關(guān)己的淡定臉,眼眸里的事情他都無法褻瀆。
包廂寂靜無聲,時而會傳出餐具被摩擦的響聲,整個房間像了無生氣般。
餐桌上每個人都緊繃著臉,誰也不愛搭理誰,像是每個人身上都散發(fā)出一股清冷、惹不起的氣質(zhì)。
江嘯平看著眼前安靜的一片,內(nèi)心仿佛很遺憾:“都別那么拘束,生辰宴又不是什么晦氣的日子,這么一個個都沉著個臉沮喪樣?!?p> 江吟安聞聲把嘴里的牛排咀嚼完,舉杯站起身:“爺爺,生辰快樂!祝您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江嘯平聽了滿臉喜悅,舉起杯笑著和她隔空碰杯。
江吟安一口悶下紅酒,放杯掃裙坐下時還碰了碰江厭爍的手肘,給他使了個眼色:“起來?!?p> 江厭爍卻無動于衷,眼神里還有著對江吟安那突如其來的碰手肘得來的怒火。
劉依磬也看著他開口:“阿爍,瞧什么呢?還不趕緊給爺爺祝福?”看到江吟安主動的懂事,她內(nèi)心自然也會著急發(fā)慌。
他依舊目不轉(zhuǎn)睛地盯著江吟安,眉頭皺得緊臉也沉得黑。
江吟安卻自顧自地繼續(xù)夾菜吃東西,絲毫沒注意他的目光。在她看來江厭爍下一步會做什么事她管不到也不想管,畢竟該教的她教了,該提醒的她也提醒了,那些能憑智商悟出來的道理沒必要她說第二遍。
江展見劉依磬的目光在他身上許久,而江厭爍絲毫沒有把目光從江吟安身上拋離,江老爺子也在那靜靜等了很久,餐桌上又頓時安靜下來。
江展放下筷子,剛想開口的時候江厭爍忽然站了起來,臉色一看就是勉強不情愿的樣。
江厭爍也舉起他位置上的高腳杯,朝江老爺子漫不經(jīng)心地說:“生辰快樂,爺爺?!?p> 江老爺子不驚不喜地同樣舉杯回應(yīng),在他看來江厭爍不說祝福語的事情已經(jīng)在意料之中的。
江厭爍沒有坐下,把酒杯里的一半紅酒灌入喉嚨后又開口:“愿您長壽無疆?!痹捯粢宦洌韧晔O碌牧硪话爰t酒就順勢坐下。
這句話倒真正讓江老爺子驚喜,玩世不恭的江小少爺居然也會說出句帶四字詞語的祝福語。
他能有如此場面還要感謝他的好兄弟——三樓宴會廳的尚俞。
他早就料到會有這么場儀式,便提前和尚俞討論過祝福語的事情,他最初想到的無非就是簡簡單單的“生日快樂”,尚俞是胸有點墨的人,所以他肯定知道該怎么讓自己炸翻全場。
對于個天天逃課,把學(xué)習(xí)當(dāng)成天書經(jīng)文,把學(xué)校當(dāng)成阻礙他出去瘋玩的監(jiān)獄的江小少爺,別說是全句只帶一個四字詞語的祝福語,他能說出個“生日快樂”都是他最大的文化底蘊。
他在學(xué)校的事爛到掉牙,一個學(xué)期里他只會出現(xiàn)兩三面,考試什么的一個學(xué)期結(jié)算下來他的抽屜總會有一大摞白卷。
逃課說不上,畢竟他愛惜自足到連校門都不舍得踏進去,小學(xué)初中和高中的學(xué)校他不知道長什么樣,大學(xué)是江老爺子強逼他去上的,所以大學(xué)在校時間會長些,去到學(xué)校也只是睡覺打架,處分總之就是超五次。
半個小時后江家子孫輩就真正開始談?wù)撈鸶鞒鞘薪霞瘓F的業(yè)績情況,江吟安發(fā)言較多些,江厭爍就全程在旁邊喝酒看戲,多數(shù)由江展代替他。
江展對梵江的情況了解得很透徹,因為這么多年都是他在替江厭爍管理著集團,江序在江吟安留學(xué)回來前也是代管的,但當(dāng)她二十四歲回來后就全部交由她管理。
現(xiàn)在二十六歲的她已經(jīng)把堪江發(fā)展得富財強勢,高冷的臉蛋下也藏著顆微弱的心靈。
江吟安能得到江老爺子的喜愛抬舉是在高中后的事情,高中前她飽受江家人的鄙視,所有人都在為她的女兒身同情。高中后被江老爺子發(fā)掘出她的努力,寧愿拋棄個傳宗接代的傲世小少爺也想著推舉上進的大小姐。
兩個多小時過去了,江厭爍聽得無趣,坐在宴席上滿臉一副“我還有個幾億項目有談,你們還要聊多久?”
盡管是這樣,他還是乖巧地坐在位置上喝紅酒,就沒怕把自己灌醉過去。
因為江家人在包廂里要談?wù)摴ぷ?,所以尚俞一個人在外邊吃東西也不好推門進去打擾。
江展這時候突然放下筷子朝江吟安說:“吟安,厭爍已經(jīng)大學(xué)畢業(yè)了,我想準(zhǔn)備讓他開始試著管理梵城的江氏集團。你比他更有經(jīng)驗些,作為姐姐,應(yīng)該教他一些常識?!?p> 聽得出來,江展這是要把江厭爍的教育和管制權(quán)交到江吟安手上,讓她來好好馴服這只在外玩瘋的狗。
“那是當(dāng)然的,只要他愿意聽?!苯靼蔡痤^回應(yīng)。
江展聞言瞥了一眼江厭爍,故意咳幾聲提醒。
“愿意,我自然愿意聽?!苯瓍挔q表現(xiàn)得有氣無力,神色里已經(jīng)沒了耐心,像個任人控制的木偶。
他站起身理了理西裝:“爺爺,我想出去透透氣?!?p> 每等江嘯平開口,江展頭也不抬地冷著臉:“坐下?!?p> “爸!我該答的也答了,該聽的也聽了,連吃飯我也在這里面吃完了,我難道沒有一點自由嗎?”
他的崩潰發(fā)泄在不應(yīng)該的場合上,江吟安沒什么情緒自然是淡定地聽。江展卻不同,他們夫婦的好勝心有多強,自己的兒子就該多么完美懂事。
鬧脾氣這件事江厭爍在每次江老爺子生辰宴都干過,江展有空的時候會管管,碰上他心情差的時候會被教訓(xùn)得厲害。
“好了,阿展?!苯瓏[平看著江厭爍失去耐心崩潰的樣子無奈地嘆了口氣,“飯都吃了也餓不著他,讓他出去透透氣吧!”
江展見狀也沒再開口阻止,仍是頭也不抬。沒江展的口令和允許,江厭爍是不敢妄動的。
盡管是江嘯平同意,江厭爍也能看出來江展沉默的意思。江嘯平見江厭爍坐在位置上習(xí)以為常地不敢動,再次開口:“阿展。”
“出去透氣就趕緊的?!苯篃┰甑匕欀肌?p> 他的允許出現(xiàn),江厭爍連忙站起身奔出了包廂,推開椅子的時候都不忘回頭得意地瞧了眼江吟安。
江吟安轉(zhuǎn)過頭瞥了一眼他的餐具,放在中間的白瓷餐碟只有小塊醬汁,旁邊的白瓷碗干凈得沒有一點痕跡。
他或許就只試了幾道菜,但在這壓抑而勉強的環(huán)境里,他感受到的不是濃厚的親情,而是一種屬于逼迫的強迫。
包廂里的討論聲結(jié)束,江吟安也推開門走出去,她順著樓梯走到二樓,金黃色的燈照映著長廊,里面也是片寂靜。
她的高跟鞋踩在嵌有金邊的大理石,周邊的墻壁也是用金色的大理石貼裝,整個長廊像是籠罩在金色的光輝下。
走到長廊一半的時也直面走來個人,他穿著件黑色帶帽的衛(wèi)衣,頭發(fā)凌亂差點遮到眼睛,端正的五官刻顯出少年的質(zhì)感,眼神里卻帶著憎恨的報復(fù)心。
他的腳步走得很急,與江吟安擦肩而過的時候還瞥了一眼,江吟安走了幾步轉(zhuǎn)過身,周祈也情不自禁地停下腳步,他總覺得這個人像是在哪里見過,一種莫名的熟悉感涌上心頭。
他回過頭的時候?qū)ι辖靼驳囊暰€,周祈先是看到金黃色燈下穿著黑色開叉顯腰裙的江吟安,而后才注意到她右眼下的淚痣。
他想起來了,是那個在小巷里看他像看猴的女人。外表看她的魅力焦點主要在細(xì)腰和鎖骨上,看久了容易讓人淪陷。
江吟安也不知道怎么的,在這寂靜的長廊里,他的少年感會比在小巷時的成熟。對視時,她在他眼睛里看到了種久別重逢的感覺。
他的眼睛里壓了層怒火,像是時刻都會彰顯出他暴戾的脾氣。
唯韻yn
假期都會更新的,時間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