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端著酒杯站了起來,韓睿用飲料代替酒。
“祝大家青春永駐,事業(yè)有成!”
王錫彬說了祝酒詞,大家相互寒暄祝福,彼此碰了杯,仰頭一飲而盡。
劉佳連喝兩杯,坐在椅子上輕咳著,韓睿溫柔地拍著她的背。
林溪還記得韓睿說過做醫(yī)生要時刻保持清醒的頭腦,以防隨時可能發(fā)生的醫(yī)療情況,所以自打他們認(rèn)識以來,他滴酒不沾。
如果他們還在一起,給他擋酒的應(yīng)該是她了吧。
林溪覺得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她起身站了起來。
“我出去打個電話?!?p> 她拿著手機(jī)走出了飯店門外,看著馬路上熙來攘往的車輛,來去匆匆的行人,從來沒覺得BJ的空氣那么好,包廂的內(nèi)空氣讓她窒息。
她撥通了雅克的電話……
“你吃飯了嗎?”
“正在吃?!?p> 包廂外的環(huán)境有些吵,林溪也不聽出來雅克是在家里還是在外面。
“點外賣還是出去吃的?”
“在外面……”
雅克還不會用國內(nèi)的外賣軟件。
“吃的什么?”
“紅燒牛肉?!?p> 紅燒牛肉?好像他們包廂的桌上也有這道菜。
“我把家里門鎖的密碼發(fā)給你,有事給我打電話?!?p> “好。你什么時候回來?”
林溪想了一下,說:“應(yīng)該不會太晚。”
林溪掛了電話,轉(zhuǎn)身要回飯店,卻發(fā)現(xiàn)韓睿不知何時站在了身后。
她的心猛然地跳動了下,臉上卻要裝作無動于衷的樣子。
“有事?”
她的聲音異常的冷淡,對陌生人都不止于這樣。
“溪溪……”
韓睿的聲音依然溫柔,語調(diào)絲毫未變,林溪好久沒聽過他這樣叫自己了,不免有些心酸。
“你過得好嗎?”
面對韓睿遲來的問候,就像是幻象一般,林溪扭過頭,輕笑了一聲。
“哈……你來BJ就為了問我這句話?問我過得好不好?”
韓睿無言以對,從他復(fù)雜的表情里,林溪看不清楚他在想什么。仿佛過了許久,韓睿才開口:“對不起,溪溪,我欠你一句道歉?!?p> 林溪的眼哐一下就熱了,她吸了下鼻子,努力控制自己的情緒。
“對不起什么?”
韓睿又沒有回答,憐惜地看著她。
林溪將頭一扭,吸了吸鼻子,極力克制聲音還忍不住的顫抖。
“現(xiàn)在說對不起還有意義嗎?你發(fā)信息給我說你想見我,怎么,是對我念念不忘,還是想在結(jié)婚前跟前女友再放縱一次?”
話音剛落,突然從旁邊沖來一人,站在林溪面前,“啪”的一個耳光重重地打在林溪的臉上。
“你這個賤人!”
林溪詫異地站在原地,瞪大了眼睛看著對方,看清打她的人是劉佳,她立馬反手一個耳光打了回去,又是“啪”的一聲。
劉佳捂著臉,隨即尖叫起來:“?。?!”
她氣急敗壞把要向林溪撲過去,卻被身后的韓睿拉住了,劉佳掙扎著。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打我了!”
韓睿緊緊地鉗住她,“是你先動的手,別鬧,這是大街上?!?p> 林溪瞪著雙眼,盈著淚,站在原地,看劉佳的眼神就像看仇人一樣。她就在原地等著,等著她撲上來,然后她再打回去。
劉佳甩掉了韓睿的手,不理會路人的圍觀,沖著韓睿喊:“你是不是還念著她?我就知道你還念著她!”
然后又轉(zhuǎn)過頭指著林溪罵:“這個賤人!爛貨!你敢搶我丈夫,你這個賤人!”
林溪哼了一聲,冷冷地說:“到底誰是賤人?到底是誰搶了誰的男人?”
劉佳惱羞成怒,又沖林溪撲過去。
一道人影快速劃過,劉佳差點撞在一堵肉墻上。
林溪抬頭一看,是雅克!
“你怎么來了?”
只見雅克摟過她的肩膀,轉(zhuǎn)身面向劉佳和韓睿,滿臉怒氣。
韓睿詫異地看著雅克,此時的情況不容他多想,他趕緊將劉佳拉到一邊,任由劉佳對他又踢又打。
“你還好嗎?”
雅克低頭看著林溪,她的臉頰上鮮紅的一道指印。
“我能好嗎?”她深吸了一口氣,“你怎么來了?”
“我一直在這里,在這個飯店吃飯。”
“這里?”林溪狐疑地看著他,“你跟著我來的?”
雅克點了點頭。
是的,他是跟著林溪來的,看她因為今晚的聚會連續(xù)幾天魂不守舍,他怕她出事,所以偷偷的跟著來了。
看到她進(jìn)了包廂,他便坐在大廳的角落,點了幾個菜,隨時關(guān)注包廂的動靜。
他看到她走出來給他打電話,也看到韓睿站在身后,他聽不見他們說什么,但看到了劉佳和她的沖突。
他大概猜到發(fā)生了什么。
“為什么跟著我?你是跟蹤狂嗎?”
雅克笑了笑,說:“我覺得跟著你能找到好吃的?!?p> 看著她依然紅腫的臉,雅克說:“你等我一下?!?p> 他走到飯店,很快就拿著一瓶冰鎮(zhèn)聽裝飲料走出來。
“敷一下。”他將飲料遞給林溪。
林溪將飲料外壁貼在被打的臉頰上,火辣辣的刺痛感消散了許多,方才的委屈和氣憤,因為雅克而緩解。
雅克問她:“你還要進(jìn)去嗎?”
林溪搖搖頭。
“那我們回去吧?!?p> “我的包還在里面……”
“我進(jìn)去給你拿?!?p> 林溪點點頭。
雅克走到那個包廂,沒敲門就進(jìn)去了。他掃了一眼,都是跟林溪年齡相仿的年輕人,剛才打林溪的那女人也在。
“你找誰?”開口的是王錫彬。
“我是林溪的朋友,我來拿他的包?!?p> 他的中文口音有點重。
“林溪呢?我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她朋友,林溪去哪里了?”
“林溪在外面,她有些不舒服?!?p> 雅克一把抄起林溪放在椅子上的挎包。
蹩足的中文讓他覺得自己說話的氣勢弱了許多,他換成英文,指著對面的韓睿和劉佳說:“他們兩個清楚我是不是林溪的朋友!”
眾人看向韓睿和劉佳,他倆的臉色極其難看,直瞪著眼看雅克揚長而去。
林溪在飯店門外等著,看雅克出來,便對他說:“去喝兩杯?”
“又喝?”雅克想起前幾天她在西寧喝醉的樣子,皺了皺眉。
“你不想喝?那你先回去吧!”
林溪搶過他手上自己的小挎包,轉(zhuǎn)身欲走,雅克一把拉住她。
“不,我要跟著你!不然你喝醉了誰送你回去?”
兩人攔了一輛出租車,往三里屯方向去。
上車后,林溪給關(guān)蕾打了個電話,廢話不多說。
“三里屯,老地方,來嗎?”
林溪的電話讓關(guān)蕾有些意外。
“妞,你回BJ了?”
“昨晚回到的?!?p> “不是要出去一個月嗎,怎么這么快就回來了?”
一想到自己回來的原因,林溪就有點窩火。
“廢什么話,來不來?”
“難得放假,人家要在家陪老父母的……”
“這樣啊?”林溪變得陰陽怪氣起來,“本來還想給你介紹那位法國大帥哥的,那還是算了……”
“等等等,就視頻上那位帥哥?”
“不信?”
“行!馬上出發(fā)!”
掛了電話,林溪扭過頭對坐在旁邊的雅克說:“我叫了幾個朋友,你不介意吧?”
“當(dāng)然不會。”雅克笑著回答。
林溪將頭扭向窗外,行人、車輛、高樓大廈在她眼前晃過,她眼神呆滯著。
剛才發(fā)生的一切仿佛一場夢,那個包廂里的客套寒喧、歡言笑語猶如鏡中水月,只有臉上殘留的刺痛是真實的。
她不后悔回來參加這個聚會,她需要一個理由斷了她所有的念想,劉佳的那巴掌和無名指上的婚戒成全了她。
很好,這樣很好!
林溪掏出手機(jī),翻出韓睿的微信和手機(jī)號,點了刪除,冷靜且決絕。分手四年來,她從來沒這么清醒過。
雅克坐在一旁看著她,知道她需要時間來平復(fù)自己,便也不叨擾她。
關(guān)蕾是個花癡,從不掩飾自己對帥哥的喜愛。她的家境不錯,身邊的帥哥很多,但是像雅克這種東西合壁又“身世坎坷”的,比普通的帥多了些神秘感,又能激發(fā)女性天生憐憫之心情,讓她有了征服的欲望。
但是朋友的男人不能碰,這是她的底線。她偷偷地問林溪:“確定你倆沒有什么嗎?”
林溪翻了個白眼,無語。
關(guān)蕾揶揄她:“你是不是有?。俊睕]有病怎么會放著這個大帥哥不碰?
林溪回嗆:“你才有??!花癡是病,得治!”
說完,林溪走進(jìn)了舞池。
關(guān)蕾坐到雅克旁邊陪他喝酒,笑得花枝招展。
夜店音浪太強,每說一句話都要靠對方很近,貼著耳朵說才能聽見。
關(guān)蕾很喜歡這樣的初見方式,很快就能“拉近”兩人的關(guān)系。
關(guān)蕾圍著雅克轉(zhuǎn),而雅克的目光卻圍著林溪轉(zhuǎn)。
雅克問關(guān)蕾:“林溪很愛跳舞?”
“愛跳,但是跳得很丑!”關(guān)蕾指了指舞池中的林溪,“你看她……是不是跳得很難看?哈哈哈……”
其實林溪并不喜歡跳舞,大多數(shù)時候她是不開心了才會到夜店蹦迪發(fā)泄。關(guān)蕾還沒來得及問林溪發(fā)生了什么,但能看得出來她今晚不開心。
林溪雙臂垂在兩旁,身體一蹦一蹦的,腦袋隨著音樂左右晃動,波浪長發(fā)隨著晃動的弧度凌亂地飛揚,毫無舞姿可言。
一曲終了,林溪氣喘吁吁地回到卡座,獨自坐在一邊喝酒。
關(guān)蕾坐到她身邊,問:“親愛的,你今晚有點不對勁?。俊?p> 林溪端起一瓶啤酒,一飲而盡。
“我今天見韓睿了……”
聽到這人名,關(guān)蕾臉一沉。
“被那女的……他老婆……打了一個耳光,就這……”
林溪用手指了指自己左邊臉頰。
“我靠!”
關(guān)蕾氣得拍了下桌子。
“欺負(fù)人欺負(fù)到BJ來了!你說你,不在青海好好呆著,人家千里送巴掌,你倒好,千里跑回來挨打!”
關(guān)蕾氣得恨不得沖出去把韓睿揪出來狂抽他的耳光。
“打回去了嗎?沒打回去別說是我姐妹!”
“打回去了……”林溪又悶了一大口酒,“一個耳光……”
關(guān)蕾吐了口氣。
“得!這件事就算完了。這巴掌也該把你打清醒了。放著那么多追求你的人不要,王遠(yuǎn)請你回去做老板娘你也不去。這渣男,配你念他這么久嗎?”
林溪一只手握著酒瓶,支撐在茶幾上,另一只手在眼前擺了擺,阻止關(guān)蕾說下去:“別說了,過去了……都過去了?!?p> 關(guān)蕾又開了一瓶酒,說:“對,過去了!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