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話未說完,茶杯已經(jīng)見底,連帶里面的茶葉都一片不剩。
砸吧著嘴巴的牛妞,瞥了眼不是很白的安陽,樂呵呵道:“我們都還是孩子,不計較那個!”
魁梧的體格,不修邊幅的容貌,老氣橫秋的說話方式,無論如何都難讓少年往孩子這兩個字上聯(lián)想,況且他馬上就快成年了!
“你多大?”
安陽確認道。
“快滿十四了,歲月不饒人?。 ?p> 牛妞一臉惋惜之色。
“十四!還不到?”
少年這回算是見識到什么叫做少年老成。
但是年齡的差距擺在那兒,瞬間讓他覺得自己底氣十足。
“咳咳!那個,其實你該喊我...”
只是他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師弟嘛!我知道的,你放心,這拜師儀式很簡單的,作為大師姐有責任也有義務(wù)告訴你該怎么做......”
安陽一陣頭疼,這牛妞真乃奇女子也!
她應(yīng)該就是師兄口中提及到的大師兄的徒弟,果真不一般!
正在安陽苦思冥想如何才能讓女子知曉兩人的真實輩分之際,后堂兩道身影走了出來,其中一人輕輕一咳,牛妞就老實了下來。
“見過師祖,見過小師叔!”
前面那人濃眉星目,一身雪白儒袍,腰懸五角鑲金雪花,正是任一燦的師尊,余景山副府主。
也是彪悍女子在府內(nèi)唯一懼怕之人。
安陽微微施了一禮道:“安陽拜見余府主!”
他尚未行過拜師禮,未征得來人認可,師尊二字可不像師兄師姐一樣,可以隨便亂喊!
余景山瞥了眼牛妞,然后在安陽身上細細打量,越看眼中的光彩越明亮,笑著說道:
“無需多禮,百聞不如一見,安公子果真少年英才,出類拔萃!”
“府主謬贊了!”
“欸~,莫太謙虛,安公子正熱血之齡,有些傲骨也不礙事!”
中年男子很是熱情,上前兩步拉著少年就找了一處位置坐下,讓任一燦和牛妞一臉愕然。
府內(nèi)丫鬟重新上了茶水,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的余景山對高個男子道:“燦兒,你在此好好作陪安公子,我去一趟尊主府!”
“師尊,小師弟好不容易回來了!”
任一燦想說的是何時將拜師儀式給舉行了。
“有何事等我回來再說。”余景山說道,隨后笑著拍了拍安陽的肩膀:“安公子在此好好逛逛,我去去就來!”
少年起身與高個男子目送中年男子離去,卻正好看到牛妞目瞪口呆的走到近前,在他的胸膛上輕輕擊了一拳。
“靠,原來你是師祖剛收的新徒弟?”
“牛妞,不得無禮!”
任一燦板著臉呵斥道。
這個師侄女越來越過分了,平時在他們面前沒大沒小就算了,剛與小師弟見面就沒個正形,著實需要管教下。
“小師叔~”彪悍女子有所收斂,不過立馬就轉(zhuǎn)向安陽道:“哇噻,以后你不就是我小師叔了,牛妞見過小師叔!”
任一燦一臉無奈。
“不敢當,我還沒行過拜師禮,這個還早!”
少年慌忙將事情原委點透,怕到時產(chǎn)生誤解,余副府主剛才的姿態(tài)貌似沒有要收他為徒的意思。
這不禁讓他頗為不解。
“這樣啊,那我先去修煉了,回見!”
牛妞興高采烈的離開了外堂,剩下的兩人對視一眼,齊齊松了一口氣。
師兄弟又在堂內(nèi)椅子上坐下,喝茶聊起天來。
沒過多久,余副府主就回來了,跟安陽熱情的打了招呼后說道:“賢侄,你先在府上挑個院子住下,稍后皇城那邊會給你安排個服侍的丫鬟,再讓燦兒帶你到處轉(zhuǎn)轉(zhuǎn),熟悉下玉塵這邊的環(huán)境!等尊主閉關(guān)出來我再帶你去拜見!”
“是,師尊!”
“多謝余府主!”
說罷,中年男子便離去了,壓根不提收徒的事情。
余景山的言語行為讓任一燦與安陽很是奇怪。
為何總是提到尊主,莫非跟安陽的少尊主身份有關(guān),如此一想倒真有幾分可能。
看來這拜師之事算是暫時沒望了。
“安公子,估計你我是無法同出一脈了!”
任一燦悵然道,在他心中早已將少年視為師弟,沒想到最終是這樣一個結(jié)果。
安陽知道他所說的意思,但還是抱拳道:“師兄,你的引路之恩令安陽沒齒難忘,在我心里,你就是我的半個師傅,稱呼一句師兄已經(jīng)對不住這個恩情,還請師兄不要棄我!”
高個男子聞言神情激動,上前抓住少年的臂膀,爽朗一笑道:“我果然沒看錯人,放心,無論如何你這個師弟我認了!”
“安陽拜見師兄!”
少年雙眼之中有光華閃爍,內(nèi)心久久不能平靜。
簡短的“師弟”二字是對他的正式認可。
一對奇怪的師兄弟關(guān)系就這樣定了下來。
安陽終是在余府住下,東南角一處僻靜的小院,有一后門,可以直接出得府去。
院內(nèi)陳設(shè)很簡單,除了幾棵耐寒的植物和一張石桌外,就剩下幾塊巨石林立其中。
其他地方都是被冰雪覆蓋,白茫茫一片。
院子雖小,各式房間卻都具備,堂室,臥室,客房,柴房,茶室等都有,里面的家具也一應(yīng)俱全。
皇城在安陽當天入住之前就安排人將之重新打掃了一遍,起居洗漱之物也全部配備到位,連吃食用度,衣物鞋服都根據(jù)他和即將來到的丫鬟的身材準備了一些。
后面若是用完就需要自己買采了。
玉塵相較內(nèi)城略微安靜一些,住在這里的主人大部分時間都在修行打坐,而那些尊者的家屬和仆人們也不敢大聲喧嘩,怕影響到尊者大人們修煉。
任一燦在幫安陽辦了一個余府的身份腰牌,又帶著他在藏功殿和演武場熟悉了一圈后也去修行了!
留下少年獨自晃蕩在這冰雪世界。
天色已經(jīng)大黑,余府唯有幾朵微弱的燭火亮起。
一處寬闊的院子中,一名侍從提著燈籠陪伴在少年身后。
前方的房子內(nèi)一道聲音傳出。
“進來吧!”
然后房門無風自開,侍從退走,安陽向前走去,從屋內(nèi)照射出來的燭光蔓延在他的臉上,并未將之點亮多少。
屋內(nèi)此刻只有一人,背對著少年,哪怕知道深夜造訪之人已經(jīng)進到屋內(nèi)也沒立馬轉(zhuǎn)過身來。
“你可是要問幾年前的安啓鎮(zhèn)之事?”
“還請府主解惑!”
儒袍之人沉默了片刻,然后出聲道:“在我為你解惑之前,你需先回答我的問題?!?p> 安陽眉頭一皺,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一年前你與伊長老到底遇見了誰?”
少年目光一閃,“不認識!”
余副府主紋絲不動,繼續(xù)問道:“現(xiàn)場那把碎裂的大刀是你的吧,你與那人交過手,應(yīng)該記得他的模樣!”
安陽淡然道:“當時在伊長老的掩護下,我只記得逃命,并未看清,依稀判斷是一位青年男子?!?p> “哦?”儒袍之人仰頭笑了起來,“這么小年齡說起謊來竟然一套一套的,依據(jù)當時的打斗痕跡,起碼是兩名尊主級強者在戰(zhàn)斗,張清你可能不認識,我們算他逆天一點,但伊長老怎么可能也是個隱藏的尊主級強者?”
少年不為所動,徐徐道:“有可能!”
余副府主身子一震,又沉默了一會兒才說道:
“據(jù)我們得到的消息,安啓鎮(zhèn)慘案應(yīng)該是大涼所為,甚至有尊者參與!”
不知為何他沒有繼續(xù)追問下去,也沒有詢問關(guān)于黑皇后的事情。
這讓少年很是疑惑,不過這些都不是他操心的事情。
現(xiàn)在他只想盡快知道安啓鎮(zhèn)的真相。
昏暗的房間內(nèi),少年的表情看不清楚,低沉問道:“他們?yōu)槭裁匆@么做?”
“具體原因尚不確定,我們才開始以為是大虢所為,但在和談時他們?nèi)匀粯O力否定,后來通過蛛絲馬跡才最終查清大涼才是幕后真兇!”
安陽十指緊握,極力控制著自己的語氣,“請府主告知到底是誰!”
“查不出來,只知道那些人極為擅長偽裝之術(shù),具體實力如何,在大涼何處都不清楚!”
“這么大個帝國,一個小鎮(zhèn)幾百口子民無故慘死就這樣算了?”
少年憤慨不已。
“我們大宸虛弱百年,這樣的慘案何止一個,我們經(jīng)不起動蕩了!你還小,理解不了這里面的事情!”
“我?guī)湍銈冋一亓它c睛神卷!”
他有些歇斯底里,這么大的功勞怎么可能換不來一個真相。
“是的,所以你將是我們的少尊主,名副其實的少尊主!”
中年男子重重的強調(diào)了一遍。
“我不在乎什么少尊主,我只想報仇!”
少年只求一個答案。
“那的確可以換來一次動用神府令的機會!但也就能幫你查清是誰做的,我們不可能動手,甚至你決定動手時,我們將與你撇清關(guān)系!”
“好!”少年斬釘截鐵,對很多人奢望的東西,他毫不猶豫的放棄了。
“可能是飛蛾撲火!”
“我不在乎!”
“那就等五國大比結(jié)束后,我們告訴你答案!”
然后一個東西飛了過來,被安陽接住。
“拿著吧,可能會有用?!?p> “告辭!”
少年離去了。
中年男子這才轉(zhuǎn)過身來,面有愧色。
他若成為少尊主,這些事情同樣可以辦到。
而白日余景山其實見到了尊主,他們也料到少年會來過問此事,所以就有了接下來的事情。
大宸現(xiàn)在很需要一個少尊主。
但他必須很強!
很強!
因為世道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