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郁的昏暗在漸漸褪去,燦爛的琨光扶著山巒的邊沿緩緩起身,陣陣暖意傳蕩在鱗次櫛比的城市之中,喚醒了熟睡的人們。
韓冰青絲高高扎起,在太陽下?lián)P起青春的弧度,清冷的眼眸在晨曦中熠熠生輝,縈繞著淡淡的靜謐。
“也不知道這樣的平靜會持續(xù)多久?!蓖巴獾能囁R龍,韓冰抿了一口杯中的熱咖啡,身上的冷意似乎減了幾分。
“遲早都會完結(jié),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蹦腥撕敛豢蜌獾刈诹藢γ?,臉上還有殘余的倦意,眼角還有隱約淚花:“這么早把我叫來,有什么事嗎?”
“你可真是大忙人,龍陽小區(qū)事件之后就不見人影了?!表n冰搖了搖頭,白了一眼夏川,明明之前就約好的,可沒想到放了她好幾次鴿子。
“我那是有事去了,咒魔事件又不只是龍陽小區(qū)一件?!彪S意點了杯熱茶,夏川揉了揉額頭,開始閉目養(yǎng)神。
“我的問題很簡單,你怎么知道我的事情的?”放下手中的杯子,韓冰平靜地看著對方,但是眼眸中卻透露著對真相的渴望。
聞言,夏川并未答復(fù),手上的動作并未停止,似乎在絲毫到底該如何回答這個問題。
“先生,你的茶?!迸?wù)員甜美的聲音在旁邊響徹,一杯蒸騰著熱氣的香茗擺在了夏川的身前。
“謝謝。”夏川朝服務(wù)員露出一抹笑容,后者微笑轉(zhuǎn)身離開。
吸了吸那馥郁的茶香,夏川感覺整個人都舒坦可不少,飄忽的霧氣撫摸著鏡片,留下一片模糊。
“怎么和你說呢,我只能說我從很早以前就認識你。”摘下已是朦朧的眼鏡,夏川一邊說著,一邊自顧自地用紙巾擦拭著鏡片。
“其實…我也有這種感覺,就好像從很久以前就認識你,可是卻不知道是在什么時候,像是夢中,卻又那么真實?!表n冰微微搖頭,眸中流露著一絲茫然,她自己也說不出那種感覺,夏川對她來說,就像是最熟悉的陌生人,明明從未見過面,但…卻又似曾相識。
“或許吧,但是關(guān)于你父親的事情,我其實有些消息,或許對你有幫助。”那天在地下大殿,關(guān)于西裝草人的話,他自然是知道,但是韓冰父親真的死了嗎,這倒有待商榷。
“你是說?”韓冰幾乎是下意識地站了起來,臉上是難以掩飾的驚喜:“我父親還活著對嗎?那天陳老和我也說了一樣的話,但是我想知道他現(xiàn)在在哪?”
“別激動,你父親和我算得上是忘年交,多少次兇險的任務(wù)中,如果不是他,我早就不會在這和你談話了?!毕拇▏@了口氣,想起了一些事情,目光瞥向窗外:“你父親是個值得尊敬的人,也是陳老最看重的學生,你父親當年執(zhí)行的任務(wù),我不在,但是我知道和這次龍陽小區(qū)的事情有關(guān)?!?p> “和龍陽小區(qū)的事情有關(guān)?”自己父親的消失和龍陽小區(qū)的事件有關(guān),韓冰一時難以理清楚其中的關(guān)系,但忽然腦中閃過那個巨型棺槨,她似乎又有了一些猜測。
父親消失和巨型棺槨以及咒魔,看似毫無關(guān)系的事件,卻似乎隱隱之中連接著一根根看不見的細線,這里面一定有蹊蹺。
“我爸當年執(zhí)行的任務(wù)是不是和咒魔尋找的東西有關(guān)?”盯著夏川的眼睛,韓冰索求答案。
夏川頷首,端起茶杯飲了一口:“他當年確實發(fā)現(xiàn)了咒魔計劃的一些端倪,但是可惜的時候,他暴露了行蹤,再發(fā)完一條消息之后,我們再也找不到他的蹤跡,就像是人間蒸發(fā)了一樣?!?p> “消息?什么消息?”韓冰撐著桌子,表情有些激動,就連聲音都有些哽咽:“我爸當年說了什么?!?p> “他說你和媽媽都好好的,一定不要來尋找他,但是他會保證一直保護你?!?p> “就這些?”抬起泛紅的眸子,韓冰貝齒輕咬唇瓣,讓人有些心疼。
“他說…他很愛你和媽媽?!毕拇ǚ畔率种械牟璞?,語氣格外親和,仿佛換了一個人。
“爸…”聽到那句話的韓冰,有些癱軟地坐了下來,如同枯萎的花蕊,氤氳著一絲悲涼。
“但是這并不代表他就一定死了,目前沒有任何信息能證明這些,就憑他留下來的這些話,我們更應(yīng)該相信這一點?!毕拇曇艉苡写判?,雖不宏亮,卻讓人有種難以言說的信服感。
“我知道,我對此深信不疑,不然我也不會堅持這么多年?!蹦ㄈパ劢堑臏I珠,韓冰感覺輕松了不少,至少父親并沒有如那個草人所說那樣,那么一切就有希望,這么多年都過來了,多幾年又怎么樣呢。
“好了,你的事說完了,現(xiàn)在說說我的事?!毖氏伦詈笠豢诓杷拇ǚ路鸫丝滩潘阏嬲K醒過來。
“是你最近著手做的嗎?”聽到對方竟然有事想說,韓冰倒來了興趣:“說說看,我也想知道你最近在忙什么。”
夏川沒有多言,從口袋里翻出一張揉皺的照片,遞給了坐在對面的韓冰。
接過照片,上面并不是什么美景秀境,而是一個靠山的村子,村子不算很大,坐落著幾十戶水泥磚房,但是這些都不是重點,重點在于村落中佇立著一座殘破的紅色樓閣。
樓閣古朽破敗,處處可見破洞的窗扉,充斥著莫名的蕭條感,樓層并不算高,僅僅只有三層,但是整體的規(guī)??刹恍?,占地面積初莫估計得有數(shù)畝有余,身處照片中,和其他房屋建筑顯得格格不入,使得整張照片看上去十分違和。
“這是三河村的那座樓閣?”這張照片并不算稀奇,之前還曾經(jīng)有過報道,本以為是資本家尋求熱度的手段,現(xiàn)在看來,貌似并非如此。
“你再看看這一張?!?p> 又一張照片出現(xiàn)在桌子上,看到照片上的內(nèi)容,韓冰最初還沒有什么反應(yīng),但是盯了一會兒之后,瞳孔頃刻一縮,拿起兩張照片反復(fù)對照,旋即看向?qū)γ娴哪腥?“樓層怎么變多了?”
第二張照片看似和第一張照片相同,還是一樣的村落和一樣的地方,但是那棟破舊的樓閣卻有了一些變化。
基于第一張照片的基礎(chǔ)上,第二張照片中的樓閣層數(shù)變成了四層,就像是蒙著蓋頭的新娘,此刻被掀起了一點邊角。
“這也是我擔心的事情,所以我去了蜃景一趟?!?p> 夏川將搭乘那輛詭異客車后所經(jīng)歷的事情倒豆子一樣告訴了韓冰,沒有絲毫隱瞞。
“為什么告訴我這些?你應(yīng)該和陳老說的。”目光在照片和夏川身上來回轉(zhuǎn)移,韓冰心里冒出許多疑惑:“你不是想讓我陪你去吧?”
這次夏川沒有說話,臉上再次涌現(xiàn)那一抹人畜無害的笑容。
“可我并不能幫到什么忙,反倒是成了拖油瓶,你完全可以去找陳老。”韓冰被看的有些莫名其妙,脖頸縮了縮。
“我有預(yù)感,這次想要解決朱紅古樓事件,你一定是關(guān)鍵之一!”十指交叉,夏川把臉湊到跟前,語氣不容置疑。
“是嗎?去倒是可以,不過只有我們嗎?”韓冰撐著下巴,她實在不理解夏川的想法,明明自己上次幾乎沒有任何幫助,這次卻還是要找自己。
“放心,這次可不只是我們兩個,還有一個人才是關(guān)鍵?!闭褐恍┎杷拇ㄔ谧雷由瞎串嫵鰞蓚€字。
韓冰微瞇著眼,聚焦在那兩字上。
“陳默?”
……
看著熟悉的路,陳默不用想都能找到回家的路,幾分鐘就走到自己家的門前,心情頓時高漲了起來。
咚咚咚!
“老媽,我回來了!”陳默大叫著。
不一會兒,哪怕隔了一扇門,他還是聽見了他老妹極具沖擊力的聲音。
“老哥!你終于回來了,終于可以開飯了?!标愻~急忙打開了大門,一臉欣喜望著陳默,隨后馬上沖進了廚房,開始端菜起來,一氣呵成。
陳默看愣了,林婉芝笑了笑,接過了前者的背包。
“去吃飯吧,你妹可等你很久了?!?p> “她哪是等我,她是等著開飯?!标惸瑩u了搖頭,陳魚這個吃貨怎么可能等他。
“我好歹是你哥哥,竟然不幫你帥氣的老哥拿包,唉,哥哥很是失望啊?!标惸叩讲妥狼?,看著大快朵頤的陳魚,沒好氣的說到。
陳魚瞥了一眼陳默,露出了鄙視的目光,不加理會,繼續(xù)干飯起來。
“這就是干飯人干飯魂啊,繼續(xù)吧,哥哥不嫌你胖?!标惸靶Φ?,說完也投入了干飯中。
“身為妹妹,我剛回來,你要讓著我,所以這個雞腿給我?!?p> “不行,給我給我,我是妹妹?!?p> “你都吃了兩個,你就施舍一個給老哥吧。”
看著兩個孩子,林婉芝一臉柔和,微微笑著,偏過頭望向自己的丈夫,卻發(fā)現(xiàn)老陳一直盯著陳默,臉上有種莫名的憂慮,心事重重的樣子。
飯后,陳默搶著去洗碗,林婉芝得以輕松一下,陳魚依舊在瘋狂耍手機中,陳功卻早已不見。
最后林婉芝在陽臺發(fā)現(xiàn)了一個抽悶煙的老陳,林婉芝知道,陳功心里一定有很重的心事,結(jié)婚二十年了,除非十分緊迫的事情,要不然他絕對不會一個人抽煙,自從下午去開門后,他就一直如此。
“怎么了,說說吧,我知道你一定有心事,你已經(jīng)很久沒這樣一個人抽煙了?!绷滞裰ポp輕把手放在陳功的肩膀上揉了揉,語氣盡顯溫柔。
“抱歉,我忘記了,你最討厭煙味了。”陳功苦笑,掐滅了煙,但是眼中的憂慮卻從未減少。
“到底怎么了?無論什么事情,你都要說啊?!绷滞裰ザ昝嘉Ⅴ荆樕嫌可弦豢|焦急之色。
“我可能要離開一陣子了,我要去解決一些事情,可能會很久?!标惞δ罅四蠹绨蛏系氖郑行o奈地說道,但是話語之中卻充滿了堅毅。
“沒事,早去早回吧,家里有我,只要回來就行?!绷滞裰]有細問,二十年了,她知道陳功的性格,她相信自己的丈夫,做任何事情一定有自己的決定。
“謝謝你?!标惞πα诵?。
“都老夫老妻了,還這么說?!绷滞裰ム列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