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押司,這傷是不是堵俺那個人打的?”
石三看著宋淮安背后黑紫的掌印,當即明白過來,心里五味雜陳。
“石三哥,昨晚不跟你說,是怕你擔心,沒事,就是被拍了一掌而已?!彼位窗补首鬏p松道。
“宋押司,俺都不知該如何說了?!笔Y(jié)識宋淮安三年多了,二人之間的友誼,此時顯得愈發(fā)深厚。
石三拿起宣紙和木炭,照著宋淮安的要求,輕輕涂了起來。
疼是必然的,宋淮安一直忍著,石三也是果決之輩,他知道越是磨蹭宋淮安越疼,是以涂抹的速度漸續(xù)加快。
盞茶功夫不到,掌印便拓了下來,宣紙攤子桌子上,二人同時看去。
只見,這掌印狹長,五指較細,小拇指幾乎與無名指齊平。
“此人中等身材,體型偏瘦?!彼位窗沧屑毣貞涀蛲硗狄u之人,拿起木炭,在一張空白宣紙上,臨摹畫像。
其他的到看出什么,就是那雙閃著精光的眼眸,宋淮安記憶最深。
至于具體年齡,還真不好判斷,與之對了一掌,感覺偷襲之人手掌非常干硬,卻又沒有凸顯出骨骼。
想到這里,宋淮安忽然想起大理寺八號牢房死的那個老者的手掌跟這掌印很像。
這偷襲之人估計練過掌法。
可若是只有這些線索,則不足以找到偷襲之人,更何況,此人跟馮二小姐案,究竟有沒有牽連,還是未知。
不過,總算是有兩個收獲,一偷襲之人的掌印,二就是今日上午就可以檢驗馮二小姐與馮令史究竟是不是有血緣關(guān)系。
石三沒想這么多,心里想著一定要報此仇,悶不吭聲,在宋淮安沉思的時候,將膏藥貼在了宋淮安后背之上。
疼痛,讓宋淮安暫時收回神思,轉(zhuǎn)而笑著感謝了一聲,目光一閃道:“還得勞煩石三哥去一趟都城張記鐵匠鋪,我在哪里定做了些儀器?!?p> 石三聽不明白什么是儀器,不過依然照辦。
等石三出了縣衙,宋淮安起身去了審押房,打開卷宗,一邊看一邊琢磨。
述說簡短,石三很快拿著一個塞滿木屑的箱子回來,箱子里,有四根水晶試管,兩片顯微鏡片和兩個過濾器鏡片。
接下來,就是讓未秋生和鐵捕頭參與進來,一同見證驗血全過程,一來可作為人證,二是跟他們二人商量往后的破案思路。
未秋生處理完手頭公務,很快過來,見宋淮安正在熬藥,當下驚異道:“宋押司這是病了?”
“未大人,我好好的,怎會病了?”宋淮安說完,看著咕咕冒氣的藥罐,恍然一笑道:“恕在下賣個關(guān)子,等鐵捕頭過來再說?!?p> 一個人是解釋,兩個人也是解釋,何不一塊解釋,省些口舌。
“案子有眉目了?”未秋生眼珠轉(zhuǎn)悠了一會,開口問道。
宋淮安輕輕點了點頭。
未秋生當即大喜,跑到門口,專等鐵捕頭。
鐵捕頭跟石三過來的時候,藥罐里的藥草已經(jīng)熬好了。
“各位,現(xiàn)在要熬骨驗血,尸骨主人馮蘭,血液主人馮史令。”
說著,宋淮安拿出一截大腿骨和一個白玉瓶,放在案上,讓眾人過目。
“這是馮二小姐大腿骨和馮令史的血液樣本?!?p> 石三識字,充當仵作,攤開宣紙,刷刷寫著。
未秋生心里知道這是偵破懸案的開始,因此雖然有些吃驚,卻還是滿懷期待。
鐵捕頭一臉平靜,只是眼眸之中,有著精光閃爍。
“古人講滴骨驗親,實則是不太完善,因為人死一段時間之后,骨骼自然會疏松,這時幾乎任何一個人的血液滴上去,都可相融。”
頓了頓,等石三寫完,宋淮安接著道:“但此法也并非一無是處,我從一部古醫(yī)書里看過一種方法,那就是可使用藥草熬制的液體,讓三年之內(nèi)的尸骨暫時恢復如新,
也就是恢復到被謀殺時的狀況,此藥液,共有四味藥材熬制,恕在下不便透露具體是哪幾味藥材,總之原理就是讓尸骨中骨髓內(nèi)蘊含的微量血液浸透出骨頭表面,如此一來,就可與至親之血滴比驗,而是否至親,一驗便知。”
未秋生,鐵捕頭和石三都聽得云山霧罩,不過,有一點,他們聽明白了,這是準備查驗尸骨究竟是不是馮二小姐的。
也就是說,如果兩年前被碎尸的女子,不是馮二小姐,那么懸案已不再懸案,而是重大誤判。
只要是重大誤判,那么首先發(fā)現(xiàn)端倪的衙門,就有權(quán)利和義務去進一步追查,直至案件真像大白于天。
未秋生心潮起伏,仿佛看到了一條升遷之路擺在眼前,眼中冒出精光,心里的期待值瞬間飆升。
鐵捕頭以前負責過此案,后因案件太大,超過了縣衙職權(quán)范圍,移交到了刑部。
可刑部接手之后,只用七十二道刑具拷問了行僧法印,行僧法印這才招供,如此一來,就有屈打成招之嫌,當時刑部內(nèi)部就有不同的聲音。
不僅是刑部,當今陛下的親妹妹月華長公主,當初同樣在關(guān)注此案,原因就是長公主的客卿元老,方正大師正是行僧法印的師傅。
最后,此案終在兵部施壓之下,刑部照實奏報審理結(jié)果,行僧法印因已招供簽字畫押,所以被處斬的結(jié)局不可能再更改了。
就算是長公主都不能干涉司法審判。
大梁律法森嚴,是治國之策,任何人無權(quán)違背,包括當今陛下。
鐵捕頭當初是站在行僧法印一邊,從分尸時間,拋尸地點,作案動機等方面,行僧法印都不具備殺人的條件,唯一符合的就是行僧當時就在枯井之中。
而邀請行僧法印除野豬群的洪洞鎮(zhèn)牛家洼富戶牛金山也做了證明:早案發(fā)前十日,就發(fā)出了邀請,許諾重金,只是實在不知行僧那日能到。
然,越是如此,鐵捕頭越是感覺,案件定有蹊蹺,只是無從著手。
現(xiàn)在,宋淮安要將此案揭開,真不知真相到底如何,所以他很期待。
石三則是憋了一肚子火,不管此案能否大白,那個把他堵在墳塋里的家伙,一定要抓住泄泄怒火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