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星月為燈,光照在竹海,亂影紛紛。微風嬉戲而過,驚鳥撲翅,葉落簌簌,由近及遠竹竿相擊送風去。明明周圍什么都沒有,我還是忍不住躡手躡腳的走到一座廟宇前,極其小心,就像一個小偷經(jīng)過目標身邊一樣。廟宇只有一間房大小,尖頂青瓦上雜草鋪檐,枯而不朽的草桿蕩在小廟檐下,青磚竹窗廟雖小,門大開。仿佛一個坦然的老者,等待著一個又一個過路人。
我特意穿了一身野豬皮做的防蟲衣,穿著厚重的長靴,就怕從林子里躥出一條蛇莽毒蟲什么的咬我一口,蟲子本身沒有溫度,帶著那些沉睡的病菌往人身上撲,挨咬一口不說,沒準會生場大病,再沒準…就一輩子交代了…我可不能讓一只蟲子傷了…
傳說,蟲子是某一個魔鬼的血管變得,魔鬼窮兇極惡,人神共怒,在其西海巢穴斬之,在他死后,尸體在海水中腐爛,血管變成了毒蟲順著海水環(huán)流到世界各地,就是因為魔鬼的原始而不可渡化的惡,他血管變成的東西都冷冰冰的,常在陰冷潮濕中,見不得光。
手里一顆被銅絲纏繞的木球冰涼無比,我十分膽小,手心汗津津的,幾乎要攥不住這顆木球了……我小心翼翼的踏過腳底厚厚的積葉,心里越害怕蟲子,腦袋就越跟和我作對偏偏在思考蟲子,甚至都蹦出了五毒蟲的攻擊襲人的形狀,我自我反抗,想象腦子里有個小人把我討厭的東西踩扁丟進竹簍順著耳朵丟了出來…一時,頓感輕松。
墨三說,只要我把木球放到小廟的供桌上就行,其他的不需要我做。這是他第一次要我?guī)退鍪?,相比于他的救命之恩,這點事算什么?我雖然怕黑怕蟲,但這也不是要命的事,就算是要命,幫他也是應(yīng)該的!
我小心試探走到廟門前,里面黑漆漆的,什么都看不見,我剛邁過門檻就因為眼前突然黑暗而失衡摔倒,我以為我會被地上被風刮進來的亂枝殘葉的扎幾下,再不濟了也會被地上的灰塵嗆的咳嗽,但是,出乎意料的,地上十分的干凈,我還摸到了跪墊,中間低實周圍高軟,像是被很多人用過,我再伸手摸索著,從地上摸到一個桌子腿,粗糙的布幃劃過手背,這是供桌無疑了,我趕緊順著桌子腿小心翼翼的站起來,手果然摸到了一個平面,上面有個涼嗖嗖的供果和微微溫的香爐……我摸了摸,那香爐不大,而且沒有花紋,十分簡陋,但里面的香灰?guī)缀跏菨M的,而且尚有余溫。
這破廟看著無人踏足的樣子,想不到竟有香火……真是廟不可貌取……我拿出木球?qū)⑺鼇G在供果中,又仔細檢查一遍,它不會掉下來,松了口氣轉(zhuǎn)身跑出了這里。
我離開竹海時,正好逆著風,加之我跑的很快,微風早已經(jīng)沒有任何溫柔可言,它伙同竹葉小刀似的撲在我臉上,竹桿之間的碰撞就像沉悶的風鈴響,我腦海里又開始出現(xiàn)五毒蟲冰冷僵硬的身軀了,我渾身冷汗直冒,兩腿跑的木然發(fā)脹,要看竹海到了盡頭,心里倒越發(fā)的急了,心一急,腿一亂,左腿跑,右腿直,撲通一聲趴在地上,我整個身子是繃著的,所以摔在地上也感覺不到疼,只是頭頂?shù)脑鹿庀袷前盗怂频?。我趕緊站起來,身上的灰塵都沒顧及撣掉就繼續(xù)往前跑,這時候身后突然冒出一長聲野豬叫,我頓時心臟縮,冷汗擠出,不敢回頭,硬著頭皮往前跑,我沒跑幾步腦袋頂突然被大石頭砸中,與此同時,頭頂?shù)奶炀拖肭缈掌鹆伺Z一般,身后傳來了爆炸聲……砸中我的石頭好像從我頭頂穿行到我的腳底那般,我整個人就像被砸扁,而后,便撲倒在地,生死不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