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生死賭局
琉克,死X筆記中的死神,而這里,正是它的“家”,它的地獄。
如果有人不怕代價,恐怕就是它了。
想要拯救紗織和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在賭桌上贏下琉克—即死神。
此處景象極為可怖,四周散落著無數(shù)骷髏,中央熔漿滾滾,不斷鼓起血色氣泡。
更深處的黑暗里,隱隱傳來慘叫,此起彼落,無法分辨男女,卻都飽含痛楚。
硫磺味夾雜著血腥味,沖入鼻腔,鉆進(jìn)大腦,使人頭昏目眩。
熔漿中央,一座白色圓形平臺漂浮,平臺上有一張半圓形桌,桌上擺滿人骨制成的籌碼。
三個死神,琉克、深情的雷姆、白色如繭的阿瑪,都直勾勾望著他。
“有意思,你認(rèn)識我,難道我殺過你?”琉克疑惑。
“人被殺就會死,又怎么會記得?!卑斦f。
“或許他還保留著死前的記憶?!崩啄仿曇舻统痢?p> 直樹躍至白色平臺,站在三人對面,刻意莽撞道:
“我認(rèn)識你們每個人,知道你們名字,愛好,但這無所謂,重點是,我要在牌桌上,贏光你們所有人……哦不,所有死神。”
琉克癡癡笑:“注意語氣,林直樹,即便你的壽命已盡,在地獄里也要守規(guī)矩?!?p> 壽命已盡?
林直樹一愣,恍然想起,琉克能看到人類的姓名和壽命,而他兩個身份確實都已經(jīng)一命嗚呼了。
只是沒想到,這交錯變化的人生,已然逃出死神的法則。
那么,死神背后,到底是哪位不可名狀的神祇,操縱著這世界,控制著林直樹的人生?
此刻,這些都不重要。
“對不起,三位死神大人。”林直樹深深鞠躬。
“這才像樣。”阿瑪說。
“唉?!崩啄穱@了口氣。
林直樹抬起頭:“小人將贏光三位大人的底褲,假如你們有的話?!?p> 沉默彌漫,痛苦的吶喊更加劇烈,巖漿氣泡的破裂清晰可聞。
琉克凸出的眼睛緊緊盯著他,
“你的San值額度只有11,此時只剩下6,離發(fā)瘋只有一步之遙,不過語氣如此囂張,想來已經(jīng)失去理智了?!?p> 林直樹說:“我很清楚我在說什么?!?p> 琉克嘿嘿笑出聲:“我沒時間陪小孩子過家家,這里每一枚籌碼,都是人類骨頭最好的部位……”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绷种睒湔f:“一把定輸贏,我San值all—in?!?p> 三名死神都笑了起來。
“尋死的嗎?”阿瑪說。
“很不理智?!崩啄氛f
琉克問:“你想要什么?11點San值,即便贏了,也得不到好東西。如果你對死神的眼睛抱有幻想,勸你還是死心?!?p> “我只賭一樣?!绷种睒湔f。
“什么?”琉克問。
阿瑪和雷姆也微微抬頭,表現(xiàn)出少有的好奇。
“你們必輸?!?p> 琉克眼也不抬:“大話說的夠多了……”
林直樹說:“我的意思是,酬勞就是,你們必輸。”
又一陣沉默。
“怎么?不敢?”林直樹故作輕蔑。
“呵呵呵……”三名死神齊聲輕笑。
“很少見這么有趣的人類了。”阿瑪說。
“我甚至開始好奇,他能怎么贏?!崩啄氛f。
琉克點頭:“那么,趕緊入座吧。如果你輸了,我會把你的腦袋做成發(fā)牌器,把你的舌頭吞進(jìn)肚子里?!?p> “隨意。”林直樹故作輕松,但心里卻不由打了個冷顫,他能感覺到,琉克并非威脅,而是真心的。
但他必須這樣做,必須把三名死神的目光全部聚集到自己身上。
牌局,講究做身份,如果他自信甚至倨傲,就一定會引起警惕,那么之后,所有人緊張注視下,表演效果就會爆炸。
那時,紗織也好,自己也好,絕對能擺脫那筆記本。
優(yōu)秀的賭徒,從他進(jìn)門的那一刻,賭博就已經(jīng)開始了。
一個人類,三名死神,德州撲克。
直樹的San值等級被換成了11枚骨頭籌碼,放置在桌角,相比于那三位身前的小山堆,簡直可憐。
思維和理智正被某種特殊力量壓制,就像頭發(fā)絲懸掛秤砣,離崩潰只在呼吸之間。
牌局正式開始。
既然直樹說好要一把定輸贏,那也不用按照一般規(guī)則,設(shè)置什么大小盲注了。
牌堆懸停在桌面上一厘米處,上下各抽一張牌,給每位玩家發(fā)兩張。
直樹獲得手牌,輕輕掀開,梅花4,紅桃6,爛得不能再爛了……
“all-in?!?p> 他將所有11枚籌碼推了出去,頗有儀式感地補上一句。
“撲哧——”阿瑪笑:“總感覺我們在哄小孩子玩?!?p> “偶爾一次還不錯,就當(dāng)換換心情?!崩啄穱?yán)肅瞪著直樹,也推出11枚籌碼。
“是啊,我在這里都待無聊了?!绷鹂穗S意扔出籌碼。
“那么接下來,就是公共牌?!?p> 阿瑪說完,三張翻開的牌鋪上牌桌:黑桃K,黑桃Q,黑桃J。
“噓~”阿瑪吹了個口哨。
“很好嗎?”琉克問。
阿瑪翻開一張牌,方塊J:“怎么樣,很不錯吧?!?p> 琉克哼了聲:“對子而已?!?p> 轉(zhuǎn)向直樹:“不論是直接開牌,還是接著發(fā)牌,都很沒勁,不如加注?”
直樹一愣:“怎么加?”
琉克想了想,指向身下灼熱的熔漿:“在這里泡十年?!?p> 熔漿正咕嘟著泡,熱氣和黑煙一并上涌,別說進(jìn)去待十年,一秒鐘就化成氣體。
扔進(jìn)一枚人骨籌碼,瞬間爆裂燃燒,逐漸攤平在熔漿中,升起刺鼻的味道。
直樹穩(wěn)穩(wěn)心神:“那,你輸了,也進(jìn)去泡十年?!?p> 琉克笑:“有點意思,成交。”
雷姆和阿瑪對望一眼,把牌交了出去。
“什么意思?”琉克問。
“看你們兩個表演。”雷姆說。
琉克哼了聲,轉(zhuǎn)向直樹:“二十年?!?p> 直樹點頭:“跟?!?p> 第四張公共牌落桌:黑桃10。
琉克也翻開自己的一張牌,那是黑桃A。
“10JQKA,皇家同花順,你已經(jīng)輸了?!?p> 直樹伸出五個手指:“五十年?!?p> 琉克輕輕搖頭:“你瘋了,我不該和瘋子玩牌的。”
直樹說:“你可以棄牌認(rèn)輸。”
琉克哼笑一聲:“跟?!?p> 第五張,也是最后一張公共牌落桌:紅桃A。
琉克說:“怎么樣,你就算底牌都是A,也輸定了,何況你不是?!?p> 直樹兩根食指比作“X”:“100年。”他必須激怒琉克
一旁觀看的雷姆忍不住說:“你該不會盼著住進(jìn)熔漿里吧。”
阿瑪說:“他肯定是瘋了?!?p> 琉克眼中果然升起怒火:“這種地步還不認(rèn)輸,你在耍我嗎?別以為你已經(jīng)死了,就不會再死一次?!?p> 他耐心果然要耗盡,自己的機(jī)會來了。
直樹說:“你只說,自己跟不跟吧。”
琉克緊緊盯著直樹,雙手握拳,咬牙道:“跟!”
然而,“跟”字一出口,牌桌上,琉克的黑桃A,瞬間變成了方片3,就好像它從來就是3一般。
雷姆率先發(fā)現(xiàn)不對勁:“等等,怎么回事,你不是黑桃A嗎!”
阿瑪驚訝地目瞪口呆,一會看看琉克,一會看看直樹。
琉克凸眼睜得更大,顫抖著手,翻開另一張牌:梅花3。
“我另一張是紅桃K,我是同花加兩對子,你換我牌?”
他由訝然變?yōu)閼嵟骸澳阒缿蚺郎袷鞘裁春蠊???p> 巖漿似乎感受到琉克的意志,如沸水般翻滾。
直樹舉起手,阻止他說下去。
“我什么都沒做,你看到了。而且,我的底牌,你可一張都沒看?!?p> 琉克搖頭:“沒必要了,你贏得可恥,不配上牌桌,我要殺死你,誰也無法阻止?!?p> “別著急嘛?!?p> 直樹輕輕一笑,將兩張底牌高高舉起。
“各位,請看好?!?p> 六只死神眼睛緊緊盯著他。
“啪!”
直樹把牌翻轉(zhuǎn),砸在桌面上:兩張3,一張紅桃,一張黑桃。
4和6竟然消失了。
沉默,良久的沉默。
“平局!”雷姆和阿瑪同時驚呼。
琉克表情陰晴不定,終于喘著氣說:“什么意思?”
直樹緊緊盯著對方,接下來,才是所有的重點。
他一字一句說道:“命中注定的平局。”
琉克重復(fù):“命中注定?”
“沒錯。”
直樹點頭,隨手變出小Joker,“啪”得聲,Joker消失,手中赫然出現(xiàn)一本黑色筆記本。
翻到中間,對三名死神展示:“請看。”
三個碩大恐怖的腦袋湊上前來。
上面一行黑字,墨跡新鮮:當(dāng)死神琉克說出第二個“跟”字時,他的底牌變?yōu)槊坊?和方片3,直樹的底牌則變?yōu)榧t桃3和黑桃3。
“這是……”三名死神齊齊無言。
“可以實現(xiàn)愿望任何愿望筆記本。”直樹說。
琉克很快便理解了:“你進(jìn)門前寫上去的?”
直樹點頭。
雷姆滿臉困惑:“你怎么知道,他會說兩個跟,萬一說三個,說四個,或者說一個呢?!?p> 直樹笑:“他說一個,我會逼他說兩個。只要說兩個跟,就足夠了。或者反過來說,只要牌一變,就是我開始表演的信號”
“哦——”雷姆和阿瑪同時出聲,露出恍然的表情。
琉克滿臉嚴(yán)肅:“你費盡心機(jī),不輸不贏,到底為什么?”
直樹依然展示筆記本,在愿望的下面,代價終于出現(xiàn),黑氣繚繞,字跡潦草,一個大大的“死”字。
黑氣如絲縷,從筆記本上升起,向直樹裹來,一層又一層纏繞,就像裹一個木乃伊,很快,便只剩半張臉。
“這是?”雷姆和阿瑪一齊驚訝。
琉克猛抬手,狠狠一壓,黑氣絲縷瞬間消散一空。
直樹和筆記本的“糾纏”瞬間煙消云散,他撲騰跪倒在地,大口喘著粗氣。
得救了……!
剛剛那一道神秘的虛影,惡毒、可怖,滿頭觸須,腳生黑羊蹄……
要不是琉克出手開,理智必定崩潰,無可救藥。
自己賭對了,成功了!
琉克也是很聰明的人,直接開口道:“你想干什么?”
直樹說:“凡人無法承受它的代價,我想送給你?!?p> 琉克拿起黑色筆記本,隨意翻看,沉吟著:“實現(xiàn)任何愿望,沒什么意義,如果改造一下,指定寫上名字的人如何死亡,倒挺有趣。”
直樹楞了楞,抬起頭,等會兒,這是啥意思?
琉克終于露出開心微笑:“不錯,好玩具,我可以原諒你。”
直樹急忙說:“還有一個人?!?p> “嗯?”
“我的朋友,是個女孩,十足的笨蛋,落進(jìn)了筆記本中,求你救救她。”
琉克看起來心情不錯,竟然沒有計較,便點頭應(yīng)允:“我知道了,你回去吧?!?p> “回去?可是紗織……”
肩頭突然搭上一只鬼手,雷姆的聲音傳來:“回去……”
直樹猛然驚醒,滿頭大汗,氣喘如牛。
他正坐在咖啡館里,手中捏著張大Joker,身旁赫然坐在紗織!
她滿臉通紅,說了句:“你剛才,在夢里叫我名字……”
直樹猛地跳起,轉(zhuǎn)身便走。
“叫你個頭!離我遠(yuǎn)點!”
“等等!”紗織喊:“你的馬尿!”
直樹一個趔趄,差點撞上咖啡店玻璃門。
門外,大雪依舊飄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