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萬深溝終日霧氣彌漫,不見陽光,比外界卻要黑得更早。
為了不露出馬腳,景中建議及早返回門派。眾人盡管意猶未盡,也別無他法。便約好下月忌日,再作打算。
這次景中先帶著阿水和蘇瑪出溝,沒曾想俊東學著他的身法,竟然自己出了云海。
景中放下阿水和蘇瑪正要轉身,便看見俊東飄飄悠悠在云海上飛行,眼見就要不支,慌忙飛身過去將他拉了回來。
阿水見狀,欣喜不已:“掌柜的,厲害!”
“的確值得慶賀!不過初次使用御空術,你選的地方太離譜了吧?!”景中責怪道:“大家修為雖有精進,可還不具備長時間駕馭的能力。這里危崖千仞,一旦不支,后果不堪設想!”
“這不是有道兄您在嗎,以后不敢了!”俊東也覺得后怕。
“不過你的理解能力確實驚人,單單模仿我的動作就能自己跟這么遠,實屬不易!”景中又轉向阿水:“照俊東這般表現(xiàn)來看,你們幾位的氣海修為也不會差,回去當加緊御空術的修煉,這是一個分水嶺式的階段提升?!?p> “啊~”正說話間,忽聽得一聲哀嚎,定睛一眼,遠處的云海之間,胖子的腦袋忽隱忽現(xiàn),眼看著就要自由墜落。
“三眼!你也不是省油的燈哪!”景中大驚,一翻身便又去接那搖搖欲墜的楊廣義去了。
天臺的三個人對視一眼,會心的笑了起來。
自蘇瑪回歸以來,這是他們最開心的一天。
光陰荏苒,日月如梭,眨眼便到了年末。屈指算來,團隊在景中的帶領下,進出十萬深溝已不下四回了。所不同的是,眾人漸漸的已經(jīng)不再需要景中的幫助,便可熟練使用御空之術,來去自如了。由于大量吸收靈獸的精魂,在修為方面,眾人目前已經(jīng)和景中不相上下,幾乎都達到了崆峒派玄空門初階的水平。
太平時光并沒有持續(xù)多久。
這一日,俊東、阿水、蘇瑪和胖子正在彈箏湖上切磋技藝,遠遠地便見景中匆匆而來。一見面便神情嚴肅的撂下四個字:
“走!出事了!”
說完自顧自朝著天仙宮方向疾步而去。
五人之中,景中年紀最長,一貫行事謹慎,從未見他有過如此緊張的時候。今天的表現(xiàn),定有天大的事情發(fā)生。
俊東他們不敢搭話,一路緊隨景中到得天仙宮大殿,剛一進門便迎來了飛真子陳虎嚴肅的目光。
陳虎的右首,還坐著一位枯瘦的老頭。
此人頭戴一頂過時的綠色舊軍帽,帽檐拉的很低,看不清表情。上身穿一件泛白的藍色中山裝,下著一條同樣泛白的綠色舊軍褲,腳蹬一雙老式解放鞋,由于太過破舊,鞋跟已經(jīng)塌了下去,露出一雙皸裂的腳后跟。
寒冬臘月,這一身怪異的打扮,已經(jīng)讓俊東他們吃了一驚。若不是這些日來見多了怪誕之事,一定會把此人當瘋子看待。
“都來齊了?”陳虎威嚴的說道:
“還不見過太極圣尊燕六爺?!?p> “見過燕六爺?!北娙艘姥裕惆瘁轻家?guī)制行過大禮。
老者這才悠悠道:“鄙人燕老六,數(shù)十年來與你崆峒井水不犯河水,安安靜靜在這溝底茍延殘喘,你等為何不打招呼,縷縷殺掉我老人家賴以續(xù)命小東西,以至于我現(xiàn)在牧野空空,幾近斷食。你們說說,我當如何處置你們?”
話畢,燕老六,欺身向前,提起左腿壓在右膝,手肘支著下巴,帽檐下一雙黑白分明的小眼睛逐一掃過眾人的臉。
“這是怎么回事?”陳虎也問道。
“壞了!”俊東暗忖:“先前只聽說這十萬深溝有高人隱居,卻從未見過廬山真面目。這半年來斬殺的異獸少說也有百十來頭,難道都是名花有主的嗎?不管怎么說,這事不能讓道士背鍋!”
想到此,俊東便道:“十萬深溝是我崆峒地界,難道在自己的地方狩獵幾只動物還要你來同意?”
“對啊對??!你在這里養(yǎng)老,我們大不了不收你房租罷了!”阿水附和道。
燕老六聞言,臉色愈加陰冷,便又轉頭望向陳虎,一言不發(fā)。
“放肆!”陳虎作色道:“燕前輩乃一代宗師,燕派太極傳承人,爾等怎可如此不敬!”
說罷,陳虎向燕老六一拱手:“燕前輩,這幾位是我崆峒飛龍門初級弟子,不懂規(guī)矩,打擾您老清凈,自當懲戒。我疏于管束,責任在我。您有什么要求,盡管提出來,我崆峒盡量滿足,以表誠意?!?p> “誠意?。俊毖嗬狭埔曋惢ⅲ骸鞍雮€世紀了,你崆峒歷任掌派均與我燕山七鬼相安無事,為何獨獨到了你這一代,偏要縱容弟子胡作非為?要賠償可以,你這幫好徒兒搗亂已有半年,偷走精魄無算,我老人家現(xiàn)在饑腸轆轆,你怎么個賠法?”
陳虎接著道:“前輩不妨提個條件,我當盡力滿足?!?p> “嘿嘿!”燕老六一聲奸笑,盯著陳虎:“此事若想了結,兩個條件任選其一。”
“愿聞其詳!”
一眾人等盡皆望向燕老六,只見他一字一頓地說道:
“一,這幫人中,你選一人供我修煉。二,以你崆峒《易通療法》相抵?!?p> 陳虎臉色一變:“可有別的替代條件?”
“二選其一,別無他法!”燕老六態(tài)度決絕。
見此情景,久未開口的景中終于忍不住了:“前輩不要欺人太甚,你這獅子大開口的做派,當真欺我崆峒無人嗎?”
話音未落,“嘣”的一聲悶響,一枚鋼珠便擊中景中胸口,道士躲閃不及,一個趔趄,倒退十步開外。
“你!”俊東等人見道士吃了大虧,盡皆忿忿不平。
陳虎強壓怒火,看了俊東他們一眼:“燕前輩不要和小輩一般見識!不過,你的條件實在太過苛刻。還請前輩看在與我崆峒多年為鄰的情分,不要計較此事。我自當整肅門規(guī),此后絕不踏入秘境半步?!?p> “哼!”燕老六豁的站起身來:“有你這番承諾,我就先給你個面子,今天勉強算是還了一半,另一半,我遲早自取!”說罷,揚長而去。
燕老六走后,景中向陳虎深深一禮:“這次給崆峒惹來如此大禍,起因在我,與他們無干,掌派不妨將我交于燕山七鬼,由他發(fā)落便是?!?p> “不,這事不怪道兄,實是因我而起。是我不堪練功之苦,急于有所突破,才出此下策,要去的話,有我一人足矣!”俊東插話道。
陳虎拿蓋子攪動著茶碗,一言不發(f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