貳拾叁 23
一夜的秋雨，沾濕了芙蓉。次日卻是秋光普照，惠風(fēng)和暢。
晨起兩三聲鶯啼，將一夜好夢的白秋離從朦朧中喚醒，她看見江子樓正在穿戴衣物。
挺拔如松的背影，修長舒展的雙臂讓人不覺間怦然心動。
想起昨夜的恩愛，她有些害羞的把頭埋進(jìn)鴛鴦被中。子樓并非不知節(jié)制之人，憐惜愛妻體弱，二人小意溫存，淺嘗輒止。
倒是自己昨日飲了酒，思緒紊亂，竟不知好歹的吻了他，致使后來一發(fā)不可收拾。
她不禁在心中默默數(shù)落自己，“清悅，沒想到你竟然是這樣的人，真是沒臉見江瑜了！”
正想著，子樓已然發(fā)覺了她的小動作，到床邊坐下，他嗓音清澈，如同高山的泉水，潺潺流入耳中，“小梨子，你醒了？”
白秋離把頭捂在被子里，小聲道“沒有?！?p> 子樓低聲淺笑，“那……我?guī)湍惆言缟湃?，你再休息一會兒?！?p> 聽到江子樓的腳步聲遠(yuǎn)去，白秋離才用手捂了捂發(fā)燙的臉頰，將腦袋從被窩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來。
她坐起身，看向床榻和地板，卻發(fā)現(xiàn)自己散落的衣服早已經(jīng)被江子樓整齊的疊好，放在一旁的軟墊上。
秋離心中暖暖的，伸手將衣裙、外衫拿來，一件件穿戴整齊。自己身在內(nèi)室，床榻尚未收拾齊整，此時喚青魚或茯苓來服侍梳妝終究是有些不妥。
思索了片刻，白秋離用發(fā)帶將如瀑的青絲高高束起，再用烏木簪子盤成發(fā)髻。看向銅鏡中的自己，雖然略有瘦削，但骨相清俊，加之自己所著常服不尚繁飾，如此裝扮倒頗像個公子。
她走出內(nèi)室后，才喚青魚前來服侍，洗漱梳妝。
青魚看她面若桃花，梳妝時不自覺的露出溫柔的笑意，心中也猜到了幾分，“夫人，你今天很美?！?p> 白秋離溫柔的抿唇，“是么，或許是昨夜做了好夢吧?！?p> 青魚為白秋離畫了個清雅動人的梨花妝，傳聞此妝是從東宮流傳而來的。世人皆說太子容衡寵愛良娣鄭氏，為其親自描眉，畫梨花妝，并言“屋外梨花嬌，不似鄭兒玉容”。
相傳太子為其空置太子妃一位，允諾待到其誕下麟兒的一日，便要請陛下立她為太子妃。
京城女子聞之后，都覺鄭氏得夫君愛重，而此妝清麗婉約，象征“窈窕淑女”，于是伊人們紛紛效仿其妝容。
江子樓走入房中時，只見白秋離端坐于鏡子前，發(fā)髻高綰。他放下手中食盒，朝她走了過去。一旁的青魚朝他行禮，默默退下。
子樓俯下身來與秋離平視，目光交接時，他被妻子日光中白皙俊雅的姿容所驚艷。
平日里白秋離甚少花費(fèi)心思在妝容上，如今這梨花嬌顏?zhàn)屓诵南乙粍印?p> 他握住妻子的手，笑意如三月清風(fēng)，“娘子果然是秋水伊人，風(fēng)華絕代，若你日日如此妝扮，怕是我也無心做個勤政的盟主了?！?p> 白秋離牽著他的手起身，語氣溫柔中帶著一絲俏皮，調(diào)侃道，“那可不行，就算江盟主想做不理世事的逍遙散人，我可不敢當(dāng)那擾亂江湖的紅顏禍水?！?p> 她清甜一笑，倚在子樓肩上，“夫君，我要護(hù)你一世清名。所以呢，我倆以后都要發(fā)乎情，止乎禮?！?p> 江子樓被她牽到桌前，他無奈坐下，有些寵溺的說道，“小梨子，看來我娶回家的不僅是個賢惠娘子，還是個守禮的授道先生?！?p> 白秋離打開食盒，發(fā)現(xiàn)都是她喜歡的粥和小菜，不禁眼前一亮。她本想動筷，看了看子樓，還是先給他盛了一碗熱騰騰的粥，“夫君，你也嘗嘗?！?p> 說罷，她又給自己撐了一碗，用勺子小口的喝了起來。
江子樓看著白秋離兩腮鼓起，像一只覓食的小魚，心生喜愛，再看她額前花鈿，緩緩道，“小梨子，這梨花妝是方才青魚姑姑給你畫的吧?！?p> 白秋離點(diǎn)點(diǎn)頭，“是啊，姑姑還給我講了太子殿下和鄭良娣的民間傳聞呢。”
江子樓凝眉，“其實(shí)，民間傳聞未必是真的。
此前良娣因故流產(chǎn)，除了賞賜些珍寶和藥材，太子妃之位依舊空懸。若太子殿下真的愛重鄭良娣，無論她有無后嗣綿延之功，都會居于太子妃之位?！?p> 白秋離用筷子夾起一根酸蘿卜，放入口中，“不知全貌，不予置評。
或許帝王家本就沒有專情一說，所以“為卿畫作梨花妝”、“許諾育子后封為正妃”才可讓世間女子羨艷，故此傳為佳話吧。
畢竟太子將來是要繼承皇位的，三宮六院，紅顏三千，鄭良娣再受寵愛也須得和旁人共享夫君。愛與不愛，于她而言，或許都難得圓滿。”
江子樓給她夾了一塊鹵牛肉，站了醋放入碗碟之中，點(diǎn)頭道“娘子說的沒錯，看來你我生在江湖世家，確是免去了諸多煩擾，為夫此生也只需為你一人描眉，甚好?！?p> 白秋離吃下他夾的鹵牛肉，色香味俱佳，她用帕子擦了擦嘴角的湯汁，“嗯，若夫君專一，我自是不會依仗美色拈花惹草的。”
說罷，她還朝江子樓拋來一個無辜中帶著些調(diào)侃意味的眼神。
子樓刮了刮秋離的小鼻子，“行，我信你?！?p> 他起身在房中的衣架上取了一件淡黃色金絲菊紋披風(fēng)，拿來披在秋離身上，語氣輕柔道，“外面起風(fēng)了，要多穿些，待會我?guī)闳€地方?！?
云舟寄月
良辰同君度，也算一朝琴瑟在御，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