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麟?”
秦川重復(fù)了一遍問向張小敬:“這又是干什么的?”
蛛司的來歷,他才了解個大概,這怎么又冒出來個紫麟?
張小敬繞開地上的木門,搓搓臉道:“具體他們受誰節(jié)制,我也不大清楚,只知每有戰(zhàn)事,他們必前出至敵后?!?p> “而且僅聽命于節(jié)度使一人?!?p> 秦川心說這紫麟層級還挺高,可為何他們會出現(xiàn)在此地?
帶著疑惑他走進衙署,等張小敬點著燈臺,就見胡景臨正撅個屁股躲在案下瑟瑟發(fā)抖。
張小敬上去踢了他一腳:“出來吧!沒事了。”
胡景臨從里面爬出,一看是他倆,松了口氣問道:“蛛司來滅口的?”
“哪有那么快?”
秦川把紫麟的事暫擱一旁,笑了笑問道:“宋渾知道他二哥被折磨成那般么?”
胡景臨緊抿下嘴,“知道?!?p> 果如他所料,這幾個人里沒一個好東西!
“那他是怎么瞞過眾人,將宋昇活著運出來的?”
秦川一直沒搞明白,就是仵作當(dāng)時驗的,確為宋昇尸首,而且也是毒發(fā)身亡。
可宋昇死而復(fù)生這件事,已經(jīng)超出他的認知范圍。
“風(fēng)靈散你聽過么?”
胡景臨小心翼翼將那幾片金箔收了起來,看向他問道。
秦川點了點頭。
“七月十一那天,總府的探子找到我,說是需要大量風(fēng)靈散,當(dāng)時我也很納悶?!?p> 胡景臨靠近他,神秘兮兮道:“后來我找人問過才知,這玩意要是短時間大量服用,會讓人假死,驗都驗不出來!”
原來如此!
秦川挑了下眉,隨著最后一塊碎片拼上,整件事的脈絡(luò)已然厘清。
他嘆服道:“真是好一手栽樁嫁禍!”
咚——咚咚咚咚
竹梆聲一快四慢從巷外傳來,寅時到了。
他看向胡景臨囑咐道:“你先找個地兒藏一下,等到了巳時,盡快出城?!?p> “老家就別回了,蛛司的動作有多快?你最清楚不過!”
胡景臨聽完愣了一瞬,什么也沒說,反身走到書案,取過紙筆刷刷寫了起來。
待他寫完,又拿起腰牌在墨里一蘸,蓋在紙上遞給了秦川。
“我知道的都在這上面了,或許您能用得著!”
說完胡景臨朝他深深一揖,又拜過張小敬都戈后,匆匆出了衙署。
秦川吹了吹紙上的墨痕,心想此人做事倒是周全,自己差點都把這茬給忘了!
他將其折起塞入懷中,見張小敬甩了下腦袋:“撤?”
秦川點點頭,叫過都戈,出了東都署。
等三人回到崇政坊,天已微亮。
路過書樓時,秦川見里面燈火通明,看清那人身形后嘴角一彎。
他本打算直接回去睡覺,想了想還是朝書樓走了過去。
老葛雞都沒叫就爬了起來,一直忙乎到現(xiàn)在,這還是昨晚已經(jīng)剁完了餡,發(fā)好了面。
此時他捻起一張餛飩皮,伸出筷子挑起一大坨肉餡,點在其上,胖手靈巧一折,再對折,然后擺到了案上。
大半個木案已經(jīng)被餛飩鋪滿。
見那小子走進,老葛抬頭看了過去笑道:“回來啦?”
“你這是餛飩還是饅頭啊?”
秦川知道,這年月的包子還叫饅頭。
老葛抬起胳膊擦了擦汗,笑了笑:“你這幾天連軸轉(zhuǎn),不多吃點怎么能行?正是長身體的歲數(shù),可不能馬虎咯!”
說完他站起身,從案上揀出二三十個餛飩放到盤里,嘴里說道:“你在這歇會兒,我這就去下鍋,馬上就好!”
過不到兩刻,老葛端著兩大碗熱氣騰騰的餛飩,剛走進書樓,就看那小子竟然躺在席上睡著了!
老葛搖了搖頭,不忍心喚他,嘆了口氣:“這么睡哪成?不得著涼了!”
說罷,他放下碗,彎腰把秦川胳膊搭在自己肩上,扶著那小子出了書樓。
……
“秦兄,秦兄!”
秦川感覺自己沒睡多大一會兒,就聽床頭有人在喊他。
“再不起來就晚了!”
他睡眼惺忪看了過去,發(fā)現(xiàn)是綦云軒。
“什么晚了?”
綦云軒急得直打轉(zhuǎn)轉(zhuǎn),“宋三郎親自到崔府,請崔公過去做個見證,聽說宮里宣慰的內(nèi)侍到了!”
秦川一聽,整個人再無睡意,騰地一下從床上翻起。
他一邊穿衣裳,一邊問大師兄:“張小敬他們起了么?”
綦云軒轉(zhuǎn)身將他刀取來,急聲回道:“都在外面等你呢!”
待他收拾完,上了府外的馬車,就見張小敬都戈倆人正在車?yán)锎蛑铩?p> 駕!
馬車明顯快了很多,向明教坊駛?cè)ァ?p> “秦兄,這是那老和尚的度牒?!?p> “弘順和尚七月初十圓寂于香山寺,我們?nèi)ピ兯吕锏姆秸?,起初他還嘴硬,后來被帶到府衙才承認,弘順和尚沒經(jīng)過荼毗?!?p> 秦川伸手接過大致掃了眼。
未經(jīng)荼毗?也就是沒火化過,那就對上了!
孫婉兮繼續(xù)說道:“那方丈還供出,取尸首的人,是……”
“我知道!”
秦川擺擺手問她:“宋尚因何去請崔公?”
“聽說是和分家析產(chǎn)的事有關(guān)。”
孫婉兮蹙眉說道:“而且你知道么?”
“宋翎回來啦!”
秦川聽這人名一愣,復(fù)而疑惑看向她:“那個……院霸?”
孫婉兮小雞啄米似的點點頭:“對對對!”
秦川將度牒收在懷中,眉頭一皺:“她不是明天才回東都么?”
“我也是問過才知,她昨天晚上就到了!”
孫婉兮笑了笑對他說:“而且她上午來過崇政坊,本想與你見上一面,可你當(dāng)時還在睡覺。”
昨天晚上?
秦川心說幸虧連查了兩夜,不然還真趕不上!
說話之時,馬車緩緩?fù)A讼聛怼?p> 明教坊到了!
見孫婉兮正要下車,秦川連忙叫住她問道:“仵作的供詞帶了么?”
“喏,給你!”
他接過收起后,朝張小敬踢了兩下:“走了,到地兒了!”
下去后,秦川發(fā)現(xiàn)宋府外滿是唐軍,少說也得有四五隊,而且看他們的打扮,不像是東都衛(wèi)。
猶疑之時,綦云軒湊到他身前小聲道:“這些都是汴州的兵,宋六郎宋衡帶回來的。”
秦川心說這可是東都!
爭個家產(chǎn)而已,至于帶兵回來么?
難不成還要在這打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