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京城西城居住的多是王侯將相,達官貴人。
但俗話說的好,皇帝家都有幾門窮親戚,這些人家自然也不例外,家大業(yè)大,牽親帶故的,也就無法全部安置妥當(dāng)。
例如賈家,除了少數(shù)幾家過的稍微好些,其他的人家,大多是勉強度日,就指望著平常寧榮二府的接濟。
如賈璜這樣的族人,和妻子金氏經(jīng)營著一些小產(chǎn)業(yè),閑暇時常去榮國府轉(zhuǎn)轉(zhuǎn),打下秋風(fēng)啥的,日子過的就比絕大多數(shù)人好了。
賈代儒這樣只會死讀書的,加上兒子早喪,孫子年幼,自己又不會經(jīng)營謀生,日子就過的極為清貧,還是賈家看不下去,請他在家塾里當(dāng)個蒙學(xué)先生,收些束脩這才勉強度日。
賈家尚且如此,其他的人家自然也差不多是這種情況。
那些人家的窮親戚們,也做些小生意,小買賣什么的,以此來養(yǎng)家糊口。
久而久之,西城也就多了各色人等,各種娛樂場所也因此拔地而起,能在這種地方站穩(wěn)腳跟的,背后都少不了靠山,富業(yè)賭坊就是如此。
平安街和寧榮街雖然隔得不遠,但賈珠無論是前身還是現(xiàn)在都很少有機會逛過這里。
賈珠出門不怎么喜歡拖家?guī)Э?,今天就三個人,他和周瑞還有一個趕車的仆役。
那潑皮頭領(lǐng)自然也看到了黑油馬車,雖然對方就兩個仆役,但那輛馬車一看就不菲,心里不由地升起了些忌憚,嘴上忙吩咐手下,把李三抬起讓出路來。
他平時干了不少破事,但那些人都是苦哈哈居多,沒什么背景。他也知道自己不過就是一個打手罷了,能在倪二這些人面前狗仗人勢一下就不錯了,要是不知死活惹上了不該惹的人家,他的下場絕對不會好到哪里去。
所以,雖然剛在倪二面前裝了一波,此時也不得不讓開路來。這番動作,落在圍觀百姓眼里,自然是把他當(dāng)做欺軟怕硬之人,旁邊的倪二趁不注意眼里也極快閃過一絲譏誚。
“嘿,我還以為他是個人物,原來也是個欺軟怕硬的貨啊。”
“能坐這種馬車的,一看就是大戶人家出來的,他一個潑皮自然不敢惹?!?p> “原來如此,說到底還是慫蛋一個,他就只能欺負我們這些沒啥背景的窮苦百姓。”
馬車上的賈珠從車速的降低和耳邊的動靜也知道此處發(fā)生了事情,雖然那潑皮頭領(lǐng)說的事情賈珠沒聽完整,但倪二的名字賈珠還是聽到了。
因此,在馬車即將駛過潑皮等人的時候,賈珠吩咐人停住了馬車。
潑皮頭領(lǐng)正一臉惱怒,那些百姓的議論他自然也聽到了,可惜人有點多,看不清是哪個說的,他正想著等賈珠的馬車走了,捉一個來泄泄憤。
誰知那馬車就在他們面前停了下來,從車上下來了一個貴氣逼人的翩翩公子,這潑皮在賭坊里也見過不少紈绔子弟,但賈珠身上的氣質(zhì)簡直甩那些人一大條街,加上賈珠那非凡外貌,這群潑皮頓時陷入深深的自卑當(dāng)中,紛紛低下了頭,忘記了動彈。
賈珠本來還想著要不要學(xué)前世看龍傲天那樣扮豬吃老虎一波,先用自己的武力解決,剛好自己練了這么久,來到這里還沒機會實戰(zhàn)過。
但看到這些潑皮頭都垂到胸口了,賈珠內(nèi)心一陣無語,自己也沒什么王八之氣啊,怎么這些人一副鵪鶉樣。
那潑皮頭領(lǐng)相對好一些,但全沒了剛跟倪二說話時的威風(fēng),看著賈珠越來越靠近,文縐縐地結(jié)巴道:“這位公子,有何指教。”
賈珠對這些渣渣自然沒臉色,但聽到這虎背熊腰的潑皮說出這么一句,差點忍不住一個踉蹌。
還好賈珠練過,穩(wěn)了下來,不悲不喜道:“你知道我是誰?”
那潑皮頭領(lǐng)聞言干笑道:“小的當(dāng)然沒機會認識公子這等人物,但還算有些眼力,像公子這等氣度的,一看就是達官貴人家出來的?!?p> 賈珠內(nèi)心暗道,這種人察言觀色慣了,倒也有幾分本事,今天的裝逼機會看來是沒了。
回過神來,賈珠說回正事,不容置疑道:“既然這樣,這李三和倪二的事你就不必提了,他們欠的錢由我來還,到時自會送到你們富業(yè)賭坊?!?p> 沒等潑皮頭領(lǐng)開口,在一旁默默無語的倪二聽到這話,立馬給賈珠跪了下來。
臉色激動地開口道:“這位公子,你我素未謀面,如此大恩我受之有愧啊?!?p> 書上寫的怎樣是一回事,賈珠親眼見到本人之后,對有著醉金剛之稱的倪二頗為滿意,這倒是一個人才,一百兩花的也不算虧。
于是賈珠微笑道:“不必謝我,我對輕財尚義之人比較欣賞?!?p> 倪二聞言,又是感動不已,開口道:“公子大恩,倪二無以為報,我替兄弟李三謝過公子救命大恩,今后公子有何吩咐,倪二等人赴湯蹈火,在所不惜?!?p> 賈珠聽完淡淡笑了下,開口道:“你現(xiàn)在先把你兄弟帶回去,找個大夫好好看一下,耽誤了傷情可不好,至于其他的事今后再說吧?!?p> 倪二已經(jīng)感動的說不出話了,對賈珠一抱拳,背起地上的李三,往家中去,走了幾步又回頭給賈珠留了一個地址。
身旁的潑皮等人就這樣看著倪二把李三背走,話都沒敢說一句,等倪二的身影走遠,賈珠才收回盯著潑皮頭領(lǐng)的眼神。
那潑皮頭領(lǐng)頓時如釋重負,大腦袋上出了不少汗,他感覺到剛才有一股無形的壓力在壓著他,只要他敢開口或動手阻攔倪二把人帶走,會有很嚴重的后果。
深呼吸片刻后,潑皮頭領(lǐng)對賈珠訕訕道:“公子說的話小的自然沒意見,只是不知道公子是哪家府上的,說出來也好讓我回去交個差?!?p> 正準備踏上馬車的賈珠頭也不回淡淡道:“榮國府,賈珠?!?p> 潑皮頭領(lǐng)一聽,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內(nèi)心慶幸剛才沒有得罪賈珠,不然收拾他一個潑皮,無論是賭坊背后的東家還是榮國府,都不會當(dāng)一會事。
等賈珠的馬車遠去后,潑皮等人回過神來,準備回去交差,這時,其中一個潑皮指著賈珠剛才站著的地方,驚呼道:“你們看那里?!笔S嗟臐娖ぢ勓约娂姲涯抗廪D(zhuǎn)移,又是一陣吸氣聲此起披伏,只見地上的一塊青磚已經(jīng)碎的四分五裂了。
看見此景,潑皮頭領(lǐng)終于知道剛才的心悸感在哪里來了,沒想到這位公子武藝如此了得,剛才要是一腳踹來,自己肯定得當(dāng)場躺下求饒了。
回到賭坊后,除了賈珠那一腳,潑皮頭領(lǐng)把發(fā)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管事的聽到是榮國府賈家的名頭后,倒也沒有怪他。
此時,有幾個不俗打扮的年輕人正勾肩搭背地走入了廂房,為首的那個年輕人疑惑道:“你們兩個剛才說什么?”那管事的見狀先恭敬地喊了聲少東家好,隨后吩咐潑皮頭領(lǐng)給這位少東家又重新說了一遍剛才的事情。
那位少東家聽完后,臉色玩味道:“榮國府,賈珠,哼,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