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我相信他
次日懷秀一大早起來，頂著兩個黑眼圈，長安笑了好一會兒，直到懷秀瞪來，長安趕緊討好的端上剛煮好了的熱粥，莫名其妙的道了一句話，“不要氣妥，說不定柳暗花明又一村。”
懷秀只道她在調(diào)侃她，也許她猜到了自己的心思，她想反駁一番，罷了，有些事越描越黑，還不如就此過去。
喝了難喝的粥，來到六扇門，卻見方柏舟在此。
“方大人，昨天是誰先跑的？”長安道，“不厚道?！?p> 方柏舟有些尷尬，看著懷秀道，“李姑娘，方某有話說?！?p> 懷秀也想了一夜，有許多不明白之處，于是帶方柏舟移步到側(cè)室。
方柏舟迫不及待的問來，“姑娘要尋紅玉蟬的主人是宋元？”
懷秀點了點頭，突然想到紅玉蟬還在自己身上，應(yīng)該要物歸原主了。
“宋元便是七年前失蹤的那位捕快？”
懷秀再次點點頭，“方大人跟蹤的人是他？”
這回輪到方柏舟點頭了。
“他昨天說了什么？”
“宋大哥不可能與海盜有瓜葛?！?p> 二人又同時開口。
懷秀有些不悅，“他是被海盜劫走的，九死一生才逃了出來，他現(xiàn)在只是一個普通的綢緞商，你憑什么懷疑他？”
方柏舟古怪的看著懷秀，“你相信他說的？”
懷秀更加生氣，“你不是也沒有證據(jù)嗎？”
方柏舟嘆了口氣，“是，我沒有證據(jù)，我見過宋元，在瓊州。瓊州海盜甚行，十?dāng)?shù)支海盜縱橫海域，而他們之間也相互爭搶地盤，奪取利益，其中又以何楚，唐中岳二人所領(lǐng)的海盜為大，其余的分別依附。三年前，心慧被唐所劫，引發(fā)何，唐大戰(zhàn)，最后何取勝，成立了一個幫派，名青海幫，瓊州一帶盛傳，何沖冠一怒為紅顏，之后，皇上大赦，宋元帶走心慧，這難道不奇怪嗎？何楚即然中意心慧，又豈能放她離開？”
“所以呢？”懷秀眉頭一挑。
方柏舟肯定道，“何楚與宋元必有關(guān)系。”
懷秀聽言靜靜的看著方柏舟，“方大人為何會出現(xiàn)在瓊州？”
方柏舟一怔，突然臉色泛紅，“我......那年......”他咬一咬牙，“我也是尋心慧而去，我與她從小一起長大，她家出事，我豈能不管？”
懷秀見他神色，倒明白了一些。
“你所說的這個何楚，你可見過？可是畫像中的那位何老大？”
方柏舟道，“不能確定，此人常居海外，神出鬼沒，有人說是外邦人，有人說是漢人逃到了外邦，但不管是國朝的商隊，還是外邦的商隊，他們都劫?！?p> “如此說來，你說宋大哥與海盜有關(guān)，也不過是猜測?！睉研愕?，心中卻隱隱著痛。
“因為沒有證據(jù)，所以才來求助李姑娘，難道......李姑娘返悔了？”方柏舟觀察懷秀神色，“還是因為李姑娘與宋元有舊交，所以才......”
“方大人多想了。”懷秀道，“宋大哥是不會與海盜有什么瓜葛，你不了解他，他的父母就是死在盜賊手上，這一點王忠大人曾查過他的底細(xì)，你可以去問王大人，曾經(jīng)他游歷江湖，殺海盜滅水寇，還幫助官府破案，這樣的人又怎能與賊為伍？”
方柏舟聽言微微吃驚。似乎還要辯解，“屠龍之人，也有可能成為龍?！?p> “方大人還不相信，為何不去問慧娘？想必這幾年她是最了解宋大哥的為人?！?p> 方柏舟一時啞然。
懷秀也震驚，她這話，怎么有一種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味道。
二人互看一眼，仿佛都了解對方所想。
懷秀暗罵道，不是你想的那樣。
方柏舟點了點頭。他點什么頭？懷秀瞪大雙眼。
“如此，方某明白了，方某告辭?！?p> 明白？明白什么？
“喂......”
方柏舟己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懷秀頹廢的跌坐在椅子上，半天無語。
一整日都恍恍惚惚的，仿佛人生沒有了目標(biāo)。
*
錦衣衛(wèi)的詔獄被稱為人間地獄，但凡進去的，十有八九不得活著出來，余下一二也必定是被拔了一層皮，這里鐵墻銅壁，昏暗潮濕，終日不見天日，鬼哭狼嚎之聲不絕耳。
一間陰深的牢房，燒著火爐，墻上皆是鐵鏈枷鎖，血跡斑斑，散發(fā)著血腥的臭味，陶勇穿著一件單衣，手拿牛鞭，目露兇光，不停的抽打綁在木架上的人犯。
“說，你們是從何處得到這些走私物？”
人犯蓬頭垢面，身上己無一片完好的皮膚，仍咬緊著牙關(guān)，直到暈厥，陶勇將鞭子一扔，喘著粗氣，一陣腳步聲，一位三十歲左右的男子走了過來，身材高大，丹鳳眼，左右紛紛行禮，“百戶大人?！?p> “還未開口？”
“嘴硬得很?！?p> 仇簽眉頭緊皺，“他的家人呢？”
陶勇?lián)蠐项^，“沒尋著，只有幾個奴仆?！?p> 仇簽轉(zhuǎn)身就走，陶勇立即拿上外袍鐵甲跟在身后，邊走邊穿，“大哥放心，我一定會撬開他的嘴?！?p> “稟大人，五城兵馬司監(jiān)軍王公公來了。”這時有錦衣衛(wèi)來報。
“那死太監(jiān)來做甚？”陶勇口無遮攔被仇簽狠狠瞪了一眼。
“請他去大廳?！?p> 片刻，仇簽來到大廳，只聽王芳在訓(xùn)斥其手下，“這沒眼界的，竟拿如此劣茶待客？”說完還“呸”了一聲。
“公公息怒，屬下這就去換新茶?！笔窒聭?zhàn)栗退出，遇到仇簽，忙行禮，“大人。”
仇簽嗯了一聲大步而入。
王芳見仇簽來了，端著架子，從鼻子里哼了一聲。
仇簽施禮道，“不知王公公駕臨，仇某怠慢了，仇某向公公請罪?！?p> 王芳見他還算懂事，心里受用，又換了一幅神色，但傲慢依舊，“大人客氣，王某不請自來，還望大人不要見怪?！?p> 仇簽入座，“不知公公來此可有要事？”
王芳也不與他兜圈子，“聽聞你抓了一個商人？”
仇簽怔然瞬間，欣然道，“是有此事。此人在公共場合售賣走私物，實乃膽大包天?！?p> 王芳輕嗤一聲，“說你是一個愣頭青，你還真是一個愣頭青?！?p> 仇簽一怔，面對這突然而來的指責(zé)，陶勇更是瞪大了雙眼，狠不得沖上去，撒爛這死太監(jiān)的嘴。
“還請公公明示？”仇簽隱忍著怒火。
王芳道，“你以為一個商人在京城售買外邦之物，京兆府不知？三司不知？他們?yōu)槭裁床蝗プ?，偏你要強出這個頭？”
仇簽道，“三司的事，仇某不知，只因有人舉報，而毛指揮使與萬千戶皆不在，仇某只得按法辦事?！?p> “何人舉報？”
仇簽道，“匿名。”
王芳哈哈一笑，“匿名？你可知，京城但凡大富人家，王公貴族誰家里沒有一點這些東西？就說那香精花露，各家女眷可是喜歡得很，有需求就有賣買，這又管你什么事，你湊什么熱鬧？你就不怕得罪了他們？”
“這......”
“依王某所見，大人不如放了這商人，就當(dāng)什么事都沒有發(fā)生過?！?p> 仇簽聽言一怔。
“可是這商人總歸是犯了國法，怎能隨意釋放？其實商人倒是其次，那背后的人......只要順滕摸瓜，或許就能找到大魚?！?p> 王芳冷笑一聲，“大魚？大人說的是誰？”
仇簽頓了片刻，“不瞞大人，仇某在瓊州當(dāng)過兵......”
“大人的屢歷王某知道，王某也知道大人調(diào)回京城不易，大人想做出成績來王某也理解，但大人為何到現(xiàn)在還只是一個百戶？”
仇簽皺起了眉頭，終是面露不悅，“下官雖是百戶，但這每年的俸祿也不是百拿的。”
王芳聽言，不由得生怒，見他神色，一本正經(jīng)似的，又覺好笑，暗忖竟與他裝起清官來，也難怪在錦衣衛(wèi)里不受待見，如此不懂人情事故，自己本與他無交集，不過是受托而己，該說的己然說明，他還這般執(zhí)迷不悟，捅出什么簍子來，也與他無關(guān)，自己還懶得管了，于是起身拂袖一甩，輕蔑道，“王某的話也言盡于此，要怎么做，大人自己惦量吧?！?p> 王芳走了后仇簽仍坐在原位一動不動，雙手緊緊握成拳，陶勇將王芳好一通罵，“他不過一監(jiān)軍，竟管到錦衣衛(wèi)頭上來了，哦，他說放人就放人，他以為自己是誰？平日里咱們受千戶，指揮使壓制也就夠了，還受這死太監(jiān)的鳥氣不成？大哥，咱們就不放，氣死他娘的?！?p> 正在這時，有錦衣衛(wèi)獄卒急步來報，“大人，那商人松口了。”
仇簽一喜，隨即回到牢房。
“放了我，我就告訴你?！?p> “告訴我，我就放了你?！?p> 仇簽湊近封源耳邊，剛聽他說了兩個字，“嗖”的一聲，一支銀針射入封源的胸口，封源當(dāng)場斃命。
“誰？”
有人影在牢門外閃過。
陶勇等人追了出去，片刻折返，“大哥，沒見著人?！?p> 錦衣衛(wèi)大牢居然有人可以來去自如？仇簽頓感事情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