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世子招賢
宋元得知封源的死詢時,正在作畫,其實(shí)他有許久沒有拿筆了,這些年來,總是拿刀的時間多,即便現(xiàn)在不像前幾年那樣顛沛,總也找不到那份心情,書房皆是上等的紙墨筆硯,卻不曾動用,曾經(jīng)作畫的過往像是上輩子的事,只存在于夢中,和那遙遠(yuǎn)的記憶里。
以至于馮征進(jìn)來時,吃了一驚,不想打擾,欲言又止。
“何事?”
馮征這才說來,“封源死了?!?p> 宋元手一頓,筆尖上的墨汁滴落在雪白的紙上,蘊(yùn)化開來。
“他松了口,但很快被我們的眼線所殺。”
宋元將筆擱下,將未作完的畫拿起撒碎,冷漠的眸子里閃過一絲厲色,“終歸不適合用筆......好好安排他的家人,還有那位百戶大人?!?p> 次日,仇簽被刺殺受傷的消息傳遍了整個京城。
不過,他是武將,仇家多很正常,錦衣衛(wèi)本有偵緝職責(zé),是以,沒人來過問此事,甚至有人在看笑話,有人覺得他無足輕重,一個從瓊州調(diào)回來的武將,在京城沒有根基,抓了幾個海盜立了一點(diǎn)小功而己。
三司本就不喜錦衣衛(wèi)的酷刑,正好因此事指責(zé),東廠的人也借機(jī)打壓。
錦衣衛(wèi)因此掉了面子,指揮使臉色不好看,令千戶萬海趕了回來,卻未能安撫,將其責(zé)罵一頓,并停職查辦。
此時,京城的寧王府,后院有一個鴿房,十幾只白鴿圍在朱煜身邊,爭先恐后的爭搶它們主子手上的食料。
“他的傷嚴(yán)重嗎?”
小楓道,“胸口中了一刀,險些傷了要害?!?p> “還算命大?!?p> “刺客查到了嗎?”
小楓道,“來去無蹤。”又問,“世子為何如此關(guān)心仇簽?”從三年前,仇簽調(diào)回京城,世子便下令,注意他們的一舉一動。
朱煜將所有食料灑給了白鴿,“錦衣衛(wèi)與東廠號稱是陛下的左膀右臂,但實(shí)際上,錦衣衛(wèi)己經(jīng)被劉景控制,劉景也就越發(fā)目中無人了,居然將皮帳從我們手上倒賣給了海盜,這是置我寧王府何地呢?”
小楓道,“所以世子利用六扇門除去了謝瑞等人?!?p> “不過是提醒他一聲?!?p> “劉景怕是要記恨上世子?!?p> “又能如何,彼此都有把柄在手,他一個貪財貪權(quán)的人,玩弄權(quán)術(shù),無非憑著圣恩,卻不知一朝天子一朝臣,他不過一宦官,終將是萬劫不復(fù)。他越跋扈越好,倒給我們一個機(jī)會,錦衣衛(wèi)本只受天子令,當(dāng)今陛下無意朝堂,整日尋道,錦衣衛(wèi)己經(jīng)成為他人臂膀,我們呢是要撥亂反正的,所以要提前準(zhǔn)備,就需要有自己的人?!敝祆献旖锹冻鲆唤z冷笑。
小楓明白了主子的意思,主子說的自己人,不僅僅是自己人,朝中有王爺?shù)难劬€,世子也要有世子的心腹,就如在六扇門的部署一樣,小楓敬佩主子在三年前就開始策劃。
“觀察三年,仇簽似乎合格,有野心,也有些小聰明?!?p> “屬下沒有看出他有什么聰明,倒覺得行事沖動?!?p> 朱煜想了想,“你給他送份禮去,就說是本世子問侯他的傷情,看他是何反應(yīng)。”
“是,屬下馬上去安排?!毙飨肓讼?,“劉景處真就不需要防范嗎?”
正在這時,一只白鴿從遠(yuǎn)處飛來,停留在鴿房欄桿上,小楓立即從白鴿腳下,取下一封秘信,交給了朱煜,朱煜展閱后目光一片陰鷙。
那秘信是老師寄來的,上面寫著一行字:老四己與西南土司結(jié)盟。
老四朱佩,乃朱煜同父異母的四弟。
朱煜將秘信緊緊捏在手心里,“這才是我們該防的。”
次日,仇簽來訪。
他帶傷前來,一來感謝朱煜,二來請求相助,“仇某費(fèi)盡家財才得以回京,還未建功立業(yè),便被革職查辦,實(shí)為不甘,聞世子與指揮使大人交好,望世子能給予周旋,仇某感激不盡。”
當(dāng)初回京時,在指揮使的酒宴上,仇簽曾見過朱煜,眾同僚對剛到京的他不屑以顧,甚至無人前來與他答話,倒是這位寧王世子不介意他官階低,主動與他攀談,雖然之后,世子離京回江州,他二人再無相見,但朱煜是他在京中唯一給他好顏色的人,聽陶勇說,在拍賣場,世子還提起過他。
朱煜立即扶起仇簽,“大人之事我聽說了,大人是因國而傷,卻受到如此對待,我也為大人不平?!?p> 仇簽猛的抬起頭,但見朱煜目光一片清明,不由得感動不己,連著聲音都有些顫抖,“這個時侯能為仇某說話者,唯世子一人矣?!?p> 朱煜道,“大人到確實(shí)沖動了一些?!?p> 仇簽嘆道,“是仇某立功心切,考慮不周?!?p> 朱煜問,“拍賣場售賣外邦之物的消息,大人是從何處得知?”
仇簽笑了笑,“這己經(jīng)不是什么秘密。”
朱煜點(diǎn)點(diǎn)頭又道,“指揮使大人那邊,我定會為大人去說情,但大人也知,我在朝中無官職,此番入京,不過是參加年終朝廷大祭,我是沒有資格管這事,至于指揮使大人是否賣這個人情,我也不甚清楚,若屆時未能幫到大人,望大人不要見怪。”
仇簽道,“世子能出手,我己是感激不己?!?p> 一旁的陶勇聽了,甚是高興,對朱煜更是敬重,同時又為自己的大哥不平,“我們不過是按法辦事,為何會落到這般田地?朝廷撒職,刺客刺殺,反倒是里外不是人,連一個與錦衣衛(wèi)八竿子打不著的五城兵馬司監(jiān)軍也來給我們鳥氣?!?p> “住口?!背鸷灥上虻艿埽翱诔隹裱??!?p> 朱煜道,“王公公來過錦衣衛(wèi)?”
仇簽便將王芳來意說了。
“王公公為何要為封源說情?”
仇簽道,“怕是受封源等人賄賂,怕我等撬開了封源的嘴,供出他受賄之事。”
“唉,如今朝堂,也只有你二人敢說真話?!?p> 仇簽一驚,才知自己無意中犯了錯,“下官,下官......言語有失。”
朱煜試探道,“陛下寵幸宦官,早己言路閉塞?!?p> 仇簽更是驚出一身冷汗,看著朱煜,見他目光含笑,陶勇卻道,“世子所言甚是?!背鸷灪螄L不是此意,不過,他比陶勇謹(jǐn)慎些,不敢逞口舌之快,終有顧及。
仇簽再道一句,“小心禍從口出,給世子帶來麻煩?!毖援?,又看了一眼朱煜,同樣帶著試探之意。
朱煜道,“仇大人不必緊張,這是王府,都是信得過的人,我也當(dāng)你朋友這才嘮叨一句,我知道你心中一定會詫異,家父與劉景關(guān)系甚好,我卻要說出這樣的話來?!敝祆献猿耙恍Γ凹腋府?dāng)年做錯了不少事,自己也悔恨不己,如今年歲己高,身體也不好,許多事也無能為力,但我等畢竟是皇室子弟,有撥亂反正之責(zé)任?!毖援叄刂卦诔鸷灡凵弦荒?。
仇簽己然明白其意,心中一片驚濤駭浪,又帶著絲絲激動興奮。
來京三年,他處處碰壁不得志,他有野心,有報復(fù),也自認(rèn)有本事,耐何投靠無門,自己也不屑于與那些鼠輩一處。
如今朱煜有意招納,這難道不是一條路嗎?
于是仇簽掠袍一跪,“仇某從此愿聽世子差遣?!?p> 朱煜再次扶起他,笑道,“以后不用這么多禮?!?p> 陶勇不明白剛才二人之間話中的意思,見大哥一跪,自己也跪了下去,“陶勇與大哥一樣,愿聽世子差遣。”
朱煜笑著也將他扶起。
仇簽道,“對了世子,在審問封源時,他己然松口,說了兩個字?!?p> “哦?”
“他說的是永昌?!?p> 朱煜道,“封源的貨來自永昌?”
仇簽點(diǎn)點(diǎn)頭,朱煜隨即一笑,“永昌乃京城最大的船行原來這背后真有劉景之力?!?p> 仇簽道,“想不到何楚的本事竟如此大,能把手伸到內(nèi)陸來?!?p> 他的話令朱煜側(cè)目看來,“何楚,你是說沿海那個海盜,青海幫頭目?”
仇簽道,“世子久居內(nèi)陸,也知沿海情況,世子所言甚是,青海幫如今是沿海最大的幫派,縱橫海域多年,走私搶劫,什么都做,三年前,何楚與唐中岳爭地盤,原本唐中岳勢力更強(qiáng)些,但敵不過何楚的火銃,大炮,唐中岳不敵,最終其勢力被何楚吞并。”
小楓聽言不由得大吃一驚,“一個海盜而己,那來的火銃,大炮?繳收朝廷的?”
仇簽搖搖頭,“不,是荷蘭的火銃,大炮?!?p> 小楓啞然。
仇簽道,“其火力不比朝廷的差,甚至說可以超越朝廷。否則,朝廷為何屢次圍剿不得?”
“他到有些本事?!敝祆相?。
“只不過何楚一向都在沿海,想不到竟來到了內(nèi)陸?!?p> 朱煜道,“走私雖然獲利高,但風(fēng)險也大,并非正途,若永昌真與他有關(guān),應(yīng)是他想‘棄惡為善
。’”
仇簽驚鄂,“可能嗎?”
朱煜笑了笑,“當(dāng)然不可能,他即是海盜出身,惡習(xí)難改?!?p> 仇簽思索片刻,“仇某能做些什么嗎?”
朱煜拍拍他的肩,“你要做的就是好好養(yǎng)傷?!?p> 待仇簽陶勇二人離開后,小楓道,“世子,既然劉景在背后擺了我們一道,我們何不借此機(jī)會還回來?”
朱煜微瞇雙眼,“還肯定是要還的,但現(xiàn)在我突然對另一件事感了興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