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遺世門姬

8、人際海嘯

遺世門姬 費世正 3917 2021-12-05 21:51:30

  有人很快在網(wǎng)絡上貼出視頻:深城的地鐵上,竟有一個三口之家,身著紫云英花草裙扮穿越······對于他們的出現(xiàn),除了他們自己,沒有多少人感到突然,一幫一黨的低頭族,自顧玩著自己的手機,或是閉目養(yǎng)神,這個城市永遠匆忙,匆忙到每個人只能看到自己的腳尖,惶惑的反而是孫陽和音兒他們自己。音兒慢慢定下神來,神色也淡然多了。她低聲問孫陽:“小老頭,這在哪兒呀?”

  孫陽關(guān)注著車門上方跳動的指示屏,咧嘴笑了:“還是深城,地鐵上···”

  “這年月,什么事都有,有人為了博眼球裸奔;有人為了直播的人氣在地鐵早就扮穿越了···”議論聲開始像雨中的春筍,在躁動拱出,一個眼鏡男首先發(fā)難。

  “哇,吸引眼球唄,為冷僻的博主號,弄個人氣,接個地氣唄?!逼恋牡皖^族手機女孩,竟抬起了頭:“不過,還沒有一家三口齊上陣的,該點一個贊了,我拍?!?p>  “行為藝術(shù)吧,該點一個贊。”有人說著,在偷拍。

  “什么什么呀?暴露的狂點,還自以為是盤古女媧來視察了咧?!毖坨R男呲出長長的犬齒。

  “你瞎說什么?”孫陽終于忍不住了:“我本來是從紫云英世界穿越來的?!?p>  一陣哄笑一波波傳開去,接著是無數(shù)眼球的洗刷刷,音兒趕緊拉拉孫陽:“小老頭,不要說話,不要···”

  “好,好,你們就是從什么什么英世界穿越過來的好不好?是我錯了,有眼不識泰山,好不?”眼鏡男趕緊趨到一邊。

  “告訴你,我們都在哪兒生活了三年,孩子都老大了,有什么不相信的?”孫陽老大惱火,嗡嗡的哄笑,又蕩漾開來。

  車過站時,一個警察擠了過來,站住了,審視著:“你們好,請問你們是怎么上車的?”

  “我說是穿越時空,就這么嗖地一下子冒出來的,你還相信嗎?”孫陽反問。

  “這位先生,我們是例行公事,請你配合,嚴肅一點?!本斓膶χv機哇哇的響了,他很戒備。

  “這是事實,事實就是這樣?!?p>  “請你出示一下你的身份證,或其他證明你們身份的證件。”

  “我說過,老大,我們到另一個時空里,生活了三年,什么都掉了,什么都沒有了?!?p>  “沒有了,很抱歉,前面是車站,請三位和我下車?!?p>  “憑什么下車?”孫陽急了:“我們得去市里啊,有什么不對勁?我們是恐怖分子?還是什么壞人?”

  “有人報警稱,地鐵上有可疑人員可能威脅到別人?!本烀黠@有些不耐煩,凜然行了個禮,做出一個強制動作。孫陽笑了起來,道:“老大,行禮不太標準,要不要給你一個指點,我曾是高原汽車兵,正規(guī)軍?!?p>  “三號車廂有狀況······”警察對著對講機呼叫,音兒一看不對勁,慌忙上前莞爾笑道:“警員先生,你好,我們是在搞行為藝術(shù)的,對不起,你看我的孩子·······”

  警察的臉色好看多了,回落到微笑的春分時節(jié),說:“你們搞行為藝術(shù),我們管不著,但是,要你們下車,是我們的職責所在,請你諒解,我沒有說你們是恐怖分子,或是什么壞人。為了他人和你們自己的安全,我有責任要證實你們的身份,你們不是現(xiàn)在沒有身份證嗎?這個人人都有,你在現(xiàn)代社會為什么沒有?你給我解釋一下?!?p>  “好的,我們會盡量配合?!币魞狐c頭,他們和趕過來的另外兩個警察一起下了地鐵,通過柵欄門時,不得不站住了,警察催道:“塞進代幣呀?!?p>  “沒有”孫陽支支吾吾。

  “那一卡通?!?p>  “更沒有?!?p>  “怎么沒有?”

  “沒賣,····”

  “怎么沒買?”

  “沒錢?!?p>  “怎么沒錢?”

  “沒帶?!?p>  “出門怎么不帶錢?”

  “沒錢怎么帶?也沒那么多怎么,現(xiàn)在相信我們是真穿越了吧,都繞一大圈,又回到原點了?!?p>  三個警察面面相覷,一個領導用手敲敲腦袋,音兒馬上明白他們是什么意思?她尋思:如果警察動用120送他們?nèi)ナ裁淳癫≡鹤C實自己,那就鬧大了,她拍拍熟睡的孩子,立馬上前搭訕:“哎呀呀,警員先生,何必弄這么復雜呢?深城是普通話城市,你說為什么?都是移民唄,你去電腦查一下我兩的身份號不就什么都明白啦?你先給我們買了前程的地鐵票,回頭我十倍還你?!本靷儗σ暳艘谎?,一個去補了票,他們才出了地鐵站,上了警車。

  警務室里,一個女警把兩杯熱茶端了上來,接著,女警還端來一杯熱牛奶,一個紙尿不濕,彬彬有禮的說:“你們稍等,孩子餓了吧,先喝杯奶,深城的天氣熱,給孩子換個尿不濕,免得皴裂了皮。是男孩還是女孩?”音兒笑笑,答謝道:“謝謝,不用了,都三歲了,哪要那玩意兒,是女孩,沒條件給她打扮,讓你見笑了,你也剛做媽媽?”女警的臉緋紅了,搖搖頭。音兒也笑了,輕嘆一聲:“不好意思啊,你是公務人員,我誤會了,我一直母乳哺乳,不用牛奶的,因為那個世界里沒有牛奶。”

  “啊,你說什么?”

  “啊,不是,那個我什么都沒說?!?p>  不大一會兒,那個警察出來了,說:“對不起了二位,耽誤你們時間了,你們的身份沒問題,都對上資料了,那現(xiàn)在二位怎么辦?”

  “怎么辦?先出去唄,涼拌?”孫陽站了起來,招呼音兒出門去。

  “先生,女士,請留步?!蹦蔷炀褂肿妨松蟻?。孫陽問:“你又什么意思?差你車費吧?現(xiàn)在還真沒有?!本鞊u搖頭說:“兩位這個樣子,不太方便吧?我是說你們這一身行頭,花草裙子,太比基尼了,你們是清涼,可別人怎么看呢?”

  孫陽笑了起來:“這和你有關(guān)系嗎?法侓有這個規(guī)定,不能穿嗎?”

  “那倒不是,這是道德問題,我們管不著,但是,這太陽毒毒的,你們的小寶寶可受不了。小陳,去弄一把遮陽傘來?!迸p快的答應一聲,快步送出一把折疊傘,警察又說:“另外再說一句,等一下有什么困難,可以回來找我,有困難找警察?!?p>  孫陽和音兒忍不住笑了,那警察又卡的一個軍禮,對著孫陽立正,孫陽嚇了一跳,兩眼迷離疑惑的望著他,用眼神詢問:“警察同志,你這是哪一出?”

  警察風趣的笑道:“戰(zhàn)友,我也曾是二炮的兵,這個軍禮是私人贈送的,哥們你真牛,瞅你癩蛤蟆似的,年齡也不小了,還找個方港特區(qū)的天鵝,咱當兵的人,就是不一樣,走好!誰要是說你不是穿越回來的,連我也不相信,我準一定和他急?!?p>  孫陽笑瞇了眼,彎起手臂,做出一個大力士模樣,音兒的臉上驟然寫滿了羞澀,但是,她一下子觸動了社么,兩道蛾眉慢慢鎖緊·······

  音兒一家三口如釋重負的離開了派出所,盡情而又貪婪的呼吸著略帶海的氣息的清新空氣,高大的粽椰樹清涼的濃蔭似潑在路上,綠化帶上嬌艷的紫荊花開的正熱鬧。

  “咕嚕?!ぁぁぁ?p>  孫陽回頭看了婉婉一眼,問:“誰的?”

  音兒笑了起來:“不知道啊?!?p>  “咕嚕?!ぁぁぁぁぁぁ?p>  音兒笑得更響了:“有你的,有我的,還有咱小阿紫的,肚子來信息了,餓了?!?p>  “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餓得慌,來碗炒河粉也不錯啊?!?p>  “有錢嗎?大佬,這是在人間,”

  “呵呵,這個怎么辦?”

  “什么怎么辦?你是男人,還好意思問自己老婆。要不,各回各家,各找各媽?!?p>  “瞎說呢,對,打電話,打我連州老家的先,讓我大佬過來,雖說是你家婆故去了,還有家嫂,俗話說:長嫂當娘······”音兒的臉緋紅了,嗔怪道:“我勒個去,別一口一聲長嫂當娘,在人間,我們還沒領大紅本本,沒結(jié)婚證,就沒人證明,就不算數(shù),不算合法的?!?p>  “好啦好啦?!睂O陽用手劃出一個大圈:“我保證回家用十八抬的大轎,熱熱鬧鬧,風風光光,抬你過門,擺這么大陣勢的婚宴,全屋子滿滿當當都是人,湊齊七大姑八大姨,哥們姐們···”

  “咕嚕?!倍亲佑猪懥似饋?,音兒惱了道:“好啦,大神,餓了,快打電話去?!?p>  他們來到一家小店,孫陽把手伸向電話時,一張寫滿詫異的面孔伸了出來,寒光閃閃的眼鏡片后面,咕嚕嚕轉(zhuǎn)著小鼠眼,孫陽忙說:“老板,打個電話?!崩鲜笱墼趻呙柚磺校哼@三口一襲紫云英的花草裙子,近乎蠻荒的打扮,他訕訕地說:“打電話?有錢嗎你?”孫陽搖搖頭:“沒錢,打通了就有。”

  “走啦走啦?!崩习鍏拹旱膿]手。孫陽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他打了個激靈,威脅道:“不走,報警的啦?!?p>  “我呸,”孫陽啐了一口:“狗眼看人低,有錢的方港小姐就在眼前都不理會,還差錢。”

  音兒撇撇嘴:“什么有錢的方港小姐,我現(xiàn)在什么都不是,怎么不說說你自己,就這么點出息,靠你自己。”

  孫陽撓撓頭:“對,找個電話超市去,我看行?!?p>  他們又找了一氣,看到一家電話超市,孫陽不由分說,直接走進一個隔開的玻璃電話亭子。這時小阿紫哭了起來,先是序幕,繼而放聲,痛快淋漓,震天價響,音兒連哄帶拍也不管事,疲憊和憔悴浮上她嬌俏的臉龐,一下子多了一份滄桑,她又想到了什么,又鎖緊了眉頭,大聲拍打玻璃門問:“打通了嗎?”

  “你撥打的號碼已停機······”孫陽一頭冷汗在搗鼓,他抬頭看看音兒,些許愧疚,和著心一起痛了起來,內(nèi)心道:“音兒,合該我們不該回來,這個狀況,我還敢愛著你嗎?愛不附加條件,但先要生存?!彼蠼校骸叭炅?,我大佬停機了,可能早改號碼了,咋辦?”

  “你出來吧,我來?!币魞旱穆曇羰Э氐拇罅似饋?,加上他們的原始裝束,又引來審視的目光一大片,但是,他們顧不上了,婉婉把孩子換給孫陽。

  “要不是不可以從紫云英世界帶東西出來,我拼了命也會把手機帶出來,沒電的也好啊?!睂O陽好不懊悔。

  音兒顫抖的手伸向電話,遲疑了,凝滯了,頓住了。她仰起頭,理理花冠攏住的長發(fā),心里暗暗祈禱:“媽,三年了,女兒回來了,你還好嗎?宇宙間一切的神啦,你大慈大悲保佑我打通電話,我日后會好好的答謝你們?!彼]上眼晴,晶亮的淚珠象雨中蓮葉的水珠一樣飛快滑落。她長長的柔指伸了出來,如探索一種無形的玄奧,她徐徐睜開眼,一按一頓,,然后肅然而立,默默地恭候著······“啊,謝天謝地,電話通了?!彼鸵鳎骸皨屵洹ぁぁぁぁぁぁ边€未發(fā)一言,已自哽咽:“我是音兒呀?!?p>  “音兒啊,我的天啦!媽媽終于盼到你的電話來了,今天是大喜的日子,你怎么哭哭啼啼的,多不吉利?”

  “大喜的日子?”婉婉懵了,問:“誰大喜的日子呀?”

  “啊呀,婉婉,你今天大婚呀,我們都望眼巴巴的等著你做新嫁娘,你這是怎么啦?不要嚇著你媽,別開這種玩笑,你爸心臟不好,唔,你爸在這,讓他和你說話?!?p>  “啊······”婉婉的頭嗡嗡響起,幾乎要暈了過去,她呆若木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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