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斯年哆嗦著唇,氣的就要沖上前時,被身后宋延及時攔住。
“宋延,是兄弟就他媽給我放手,她們那樣欺負(fù)她!”
傅斯年此時真是氣瘋了,竟然在書院中,公然對女子使用暴力。
受害的這人還是沈嵐青!
光化縣主還真以為,他老子是個狗屁郡王,就可以在書院為所欲為了是吧。
宋延收起身上散漫,并未計較此時傅斯年的渾話,只是朝著另一側(cè)示意道:
“你先別激動,南平郡主來了?!?p> 傅斯年咬咬牙,恨恨道:
“就算她來了,我也要教訓(xùn)教訓(xùn)那群被寵壞的嬌小姐!”
看著梗著脖子的傅斯年,宋延難得沒有嘲諷。
瞇著眼看了他半晌,宋延兜頭棒喝般點醒他:
“你給我冷靜點傅斯年!”
“沈姑娘那樣驕傲的人,別說顧寶珠已經(jīng)過去了,就算她還沒來,你就這樣沖過去撞破她滿身狼狽。”
“你覺得,你讓她日后,如何再自信坦然的面對你?”
一定要幫,但不能是這種方式。
這話說完,傅斯年垂了垂眼,仿佛泄了氣般。
那失魂落魄的模樣看得宋延心揪。
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說是最了解彼此的人也不為過。
輕輕拍了拍傅斯年肩膀,宋延語氣緩了緩,安撫道:
“這一次,你就試著相信沈姑娘,也相信顧寶珠可好?”
相信沈嵐青不會被這次困難擊倒,會重振旗鼓繼續(xù)驕傲且自信的綻放她的光芒。
也相信顧寶珠可以有能力,護(hù)得住她自己的朋友。
這話聽在傅斯年耳中,終于讓他眼底多了分神采。
微不可查的輕點頭,不在嚷嚷上前,只是轉(zhuǎn)頭仔細(xì)觀察著沈嵐青的狀態(tài)。
草垛上,光化縣主原本還欲揚起的巴掌,突然被人從后面攔住。
她下意識轉(zhuǎn)頭看去,便見身著明黃色勁裝的顧寶珠,此刻正氣勢洶洶的瞪向她。
柔和的陽光灑在她臉上,卻襯得那紅唇更加明艷。
那上挑的眼尾,張揚著活力,仿佛帶著無形的氣場,瞬間就將光化縣主囂張的氣焰澆滅。
顧寶珠將光化的手臂狠狠拋向一邊。
她幾步來到沈嵐青身側(cè),視線劃過從她歪斜凌亂的發(fā)髻,滑到被拉扯的皺巴巴的襦裙。
沈嵐青輕輕搖搖頭。
“寶珠,我沒事——”
沈嵐青看著突然出現(xiàn)的顧寶珠,狼狽臉上洋溢出笑意,
顧寶珠看她這模樣,心頭微酸,明明受傷害的是她自己,此刻卻還想著安撫著自己的情緒。
看著沈嵐青手上交錯的淤青,顧寶珠瞳孔一縮。
視線上移,她目光死死盯著沈嵐青高高腫起的右頰,指甲忍不住輕扣。
眼角微澀,顧寶珠周身的氣勢再也沒有收斂,直接轉(zhuǎn)身。
看著仍舊不知悔改的光化,上前揚手!
“啪——”
寂靜的空氣中,傳來巴掌的脆響。
顧寶珠這突如其來的架勢,直接將光化縣主打懵了。
周圍的女書生們,也各個退后半步,眼中含著忌憚,大氣不敢出。
見光化捂著臉,顧寶珠仍舊怒未消,繃著臉警告道:
“光化,我警告你,日后你若是再敢動嵐青,便不是今日這樣簡單了!”
光化氣的嘴唇發(fā)顫。
她顧寶珠是郡主,但自己也好歹是個縣主。
她以為顧寶珠如何,都不會為了一個民女沈嵐青,在這么多人面前,表現(xiàn)出與自己不和。
畢竟,都身為女子,而且都是尊貴的官女子,面子總的維持下。
所以,當(dāng)顧寶珠過來時,光化雖然心虛但并未恐懼。
而此刻,光化感受著臉上火辣辣的疼,面對盛怒的顧寶珠,不甘憤恨的同時,內(nèi)心深處滋生出陰暗的怨毒。
顧寶珠卻未在乎她的情緒,冷眼掃過在場的其他女學(xué)生。
她眉眼本就明艷,此刻那壓迫凌人的氣勢在她身份的加持下,給在場的眾人都造成不小的心理壓力。
女書生們都知道,這是南平郡主給她們的無聲的警告。
方才還趾高氣昂的眾人,此刻都鵪鶉般錯開她目光。
“嵐青,我先帶你處理下傷口……”
顧寶珠攙扶著沈嵐青,沒理會在場的眾人,直接朝著通往齋舍的小路走去。
看著顧寶珠遠(yuǎn)去背影,宋延碾了碾腳下樹枝。
沒想到她對待自己的朋友倒還挺仗義的,不像是對夢里的他,那樣殘忍。
傅斯年瞧見沈嵐青離開,視線掃過光化那幫人,還覺得有些不解氣。
他目光瞥見長青樹上蓬松的鳥窩時,突然笑了笑。
傅斯年蹲下身子,利索從地上撿起塊石子,瞄準(zhǔn)那鳥窩,石子在空中拋出完美的滑線。
樹下抬步欲走的光化縣主和左瑤一行人,還沒來得及踏出半步,就被頭頂突如其來掉下的鳥窩,以及咕嚕嚕滾落顛破的鳥蛋給砸懵了……
翌日早,宋延坐在教齋內(nèi)看了眼頂著黑眼圈,有些無精打采的傅斯年。
他扭頭朝右看去,果然。顧寶珠身旁的座位是空的。
沈嵐青今日沒來上課。
“你別瞎擔(dān)心,修養(yǎng)兩日沈姑娘便會回來的。”
簡單安慰了句,便見山長陸九熹握著書卷姍姍來遲。
今日,陸九熹難得沒有讓祁遠(yuǎn)跟在身側(cè)。
自然,關(guān)于書院放假的瑣事,也便由山長直接宣布。
“各位,明日便是京城中休沐日,我和監(jiān)院商量了番,書院從明日開始放假三日?!?p> “今日沒課的也可以提前收拾東西,也好早些回家看看?!?p> 果不其然,教齋內(nèi)一片沸騰。
在書院中憋了將近整個月,聽到放假的消息,沒有人不高興的。
就連傅斯年臉上,也多了幾分神采。
宋延卻揚眉,扯了把傅斯年衣服,看著臺上的陸九熹道:
“你有沒有覺得……山長今日心情一般呀?”
“嗯,有嗎?”
傅斯年簡單看了眼,敷衍道:“這不面色謙和,依舊風(fēng)度翩翩嗎?”
“哦——”
瞧見傅斯年心都飛走的樣子,宋延無語收回目光。
陸九熹的課堂氛圍向來很好,他授課方式深入淺出,再是晦澀難懂的東西,都被他解說的很形象。
因此最后一節(jié)課,雖然大家都有些心思浮動,卻也并未覺得難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