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8. 你膽子夠大,連鬼都不怕
蘇茵是沙旺案的主辦官,塞拉的尸體她第一時間一定親自堪驗過了,尸體鎖骨處的紋身那么明顯,不可能逃過她的眼睛。
不知道看見相似紋身的一刻,蘇茵心里作做何感想,大概是忙著破案,來不及思考吧。
秦曜了解警察這一職業(yè),尤其是重案負責人,一旦忙起來是顧不上自己的。
在累死了無數腦細胞之后,秦曜沉沉睡去。
第二天午后,秦曜躺在舒適的大床上,被顧音音打來的電話吵醒。
“阿曜,你起床了嗎?”好聽的娃娃音按摩著秦曜的耳膜,讓人很舒服。
秦曜知道和女生交流最講技巧,女生都喜歡繞圈子,尤其是顧音音這樣喜歡磨人的小妖精,回答她的問題一定不能太正面,太直接,那樣她會覺得直男,無趣。
“你問靈魂還是身體?”秦曜聲音懶洋洋的。
“靈魂。”
“那沒有?!?p> “身體呢?”
“也沒有?!?p> “討厭,開門啦!我和末末已經在你門外,陪你吃下午茶,還給你帶了冰冰涼涼的椰汁?!?p> “……你們等著?!?p> 秦曜裹著睡袍睡眼惺忪地打開了房門,顧音音大搖大擺地闖了進來。
末末手里推著餐車,看了一眼裹著睡袍,高高大大的秦曜,害羞地低下頭跟在身后。
距離晚上的宴請還有一段時間,餐車里是管家讓人準備的牛排和粵式焗螃蟹,算是下午茶。
央琛父子聽末末說秦曜準備起床后和她們一起出門遛狗,雖然心里感到有些詫異,但也沒多說什么,秦曜還很年輕,喜歡和女孩兒裹在一起很正常。這種情況下父子倆不方便露面打擾,只要做好保障就OK了,叮囑末末要代表他們陪好客人。
顧音音手里捧著兩只椰子笑盈盈地問:“阿曜,口味超級棒的椰子,冰了一夜的,你選哪一只?”
秦曜似笑非笑地瞇起了眼睛,看了看遞到面前插著吸管的兩只椰子,又看了看眉眼帶笑俏生生的顧音音。
從顧音音唇角勾起的弧度,秦曜嗅到了一絲陰謀的味道。
秦曜用手指輕輕戳著顧音音的小腦門兒,“我選沒有被你嘴巴偷吃過的那一只?!?p> 顧音音忽閃著長長眼睫毛,吐了吐頑皮的小香舌,“那不好意思的噢,每一只我都替你品嘗過了?!?p> “我最欣賞你勇于認錯,下次照犯不誤的美德。放下吧,朕一會兒享用?!闭f完秦曜轉身去了浴室。
末末猝不及防被喂了一嘴狗糧,羨慕地對顧音音說:“音音,你好幸福,你男朋友好寵你哦?!?p> 好閨蜜的話讓顧音音心里美得冒泡兒,背著小手,揚著雪白的下巴,“那是當然,我們早就不是第一次了?!?p> 末末:“啊……”
前腳剛剛踏進浴室的秦曜扭過頭來,“顧音音,你可別亂講話,容易造成誤會,我和你一共也沒幾次?!?p> 這下末末的嘴巴張得更大了……
幾分鐘后,秦曜頂著濕漉漉的頭發(fā)走出浴室。末末已經布好了三人餐,顧音音倒在秦曜睡過的床上撒嬌打滾兒,懷里摟著秦曜睡過的枕頭,兩條白生生的小腿垂在床沿,露著一截好看惹火的小腰,讓人看了很想掐上一把。
“末末,跟你小姨夫說,阿曜睡過的枕頭被子我要帶走?!?p> 秦曜見狀,心里忽然涌起一種桃子熟了的感覺。
***
用餐的時候,末末告訴秦曜,小姨已經醒了,醫(yī)生檢查說小姨身體恢復得很好,小姨一家今晚要在酒宴上專門答謝他的。
秦曜簡單客氣了幾句,也沒太在意,想著不就是一頓飯嘛。
幾分鐘后,三人牽著傻狗屁屁說說笑笑地出了院門。
出門前,秦曜帶上狗水壺,找保姆要了鏟子,袋子和橡膠手套,看起來很像遛狗專業(yè)戶的樣子。
顧音音看不明白,“阿曜,有鏟子和袋子就夠了,你要橡膠手套干嘛?戴在手上很熱的?!?p> “你說得對,不過我這人有潔癖。”秦曜編了個理由。
“有道理,萬一弄臟了就不能和我牽手了。”
秦曜看著腦回路浪漫清奇的顧音音只是笑。
行吧,你說的都對。
客觀而言,這是秦曜第二次造訪曼谷的高端富人小區(qū),上一次來得匆忙,又是在晚上,根本沒來得及仔細欣賞,今天在兩個女孩兒的陪同下,算是見識了曼谷富人的居住環(huán)境,處處都洋溢著濃郁的熱帶風情,放眼望去都是賞心悅目的風景。
聽末末說,這里的規(guī)格最小的別墅價格都在六千萬泰銖以上,高層住宅會便宜不少,但也要兩三千萬起步。
顧音音聽得咂舌,這里的房子對于她家來說簡直是恐怖的天文數字,自己恐怕一輩子都住不上這么好的房子。
顧音音的家庭條件并不富裕,在她很小的時候,一門心思想賺大錢的父親不滿足夫妻經營的小本生意,堅信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道理,因此走上了撈偏門的道路。
一次不知從那里聽來的小道消息,說遠海某島附近發(fā)現了一艘歐洲的古代沉船。
財迷心竅的顧父不聽妻子的阻攔,雇傭了一群人,由他帶隊出海打撈沉船,結果遇上了海上風暴,整船十幾個人全都葬身大海,一去無歸。
船員的親屬找上門來,顧家里賠光了所有的積蓄,變賣了房產,還欠下了巨額的外債。
這些年來母親一個人含辛茹苦地拉扯顧音音長大,靠買腸粉養(yǎng)家糊口,直到近兩年才算徹底還清債務。
秦曜不了解顧音音的家庭歷史,對于這里的房價也沒有太多的看法,以他目前的經濟實力,拿下這里的一棟小別墅綽綽有余,可他目前還沒有購房置業(yè)的打算。
一路走來,秦曜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注意力全在屁屁的屁屁上,傻狗每次停下腳步,他的心里都涌起一陣希望,希望下一秒就能看到一坨驚喜的奧利給呈現眼前。
走到一處十字路口,末末手機跳出提醒,提示她一刻鐘后,電視將回放時下泰國最火的歌唱選秀節(jié)目《幻想學院》。
昨天因為小姨的病情,末末來找顧音音求助,兩人都錯過了那場令人興奮尖叫的半決賽直播,睡覺前兩人約好了今天下午要一起看節(jié)目回放的。
眼看時間到了,顧音音鬧著要和末末回去。
秦曜求之不得,他可不想讓兩個女孩兒看見自己給狗驗屎的尷尬場面。
打發(fā)走了兩個女孩兒,經過一處小區(qū)超市,秦曜買了兩只炸雞腿,蹲在路邊喂狗子。
“狗哥,咱們說好了,我請你吃雞腿,你把金幣給我拉出來,那東西留在肚子里沒好處?!?p> 兩只油膩的雞腿進了狗肚子,秦曜又給屁屁喂了好多水,接下來牽著狗開始跑步,加速腸道蠕動。
快要走到小區(qū)盡頭的時候,狗子的屁股狠狠哆嗦了一下,放了一連串的臭屁,緊接著拖著秦曜往路邊的小樹林跑。
好戲來嘍!
秦曜喜出望外,牽著狗繩歡天喜地地沖進了樹林。
樹林里有一名穿著頗為時尚的婦人,手里也牽著一條狗。
那條狗體態(tài)矯健,皮毛烏黑發(fā)亮,四肢修長,兩耳直立,樣子長得很兇,正半蹲在那里進行到關鍵時刻。
屁屁一陣風似地沖到了跟前,急剎定住。
對面的狗嚇了一跳,一屁股坐在了自己剛剛生產的奧利給上。
兩名鏟屎官面面相覷,雙方都有些尷尬。
幾秒中后,樹林里傳出了一陣瘋狂的狗叫,屁屁沒命似地逃了樹林。
秦曜被腳下的樹根絆了一個跟頭,狗繩脫手。
捅完簍子,狗子跑了,剩下秦曜,差點兒被那條狠狗咬了屁股,女人死命牽著自己的狗,讓秦曜快跑。
秦曜沒頭沒腦地逃出了樹林。
前方一戶人家庭院,金屬柵欄門虛掩著,狗子嗖地一下竄了進去。
秦曜擔心狗子再次闖禍,想都沒想就跟著追了進去。
院子里,荒草足有半人多高,看起來已經很久沒有打理過了。
池塘,荒草,野花,還有一坐長滿了爬山虎的小樓……
秦曜的腳步一下子頓住了。
這個院子他來過。
B23號別墅。
當初,根據西諾的情報,他和光頭強就是在這里的假山之下發(fā)現了紅粉骷髏。
午后,陽光刺眼,置身荒草叢中的秦曜頭頂著陽光,仍感覺到一股淡淡的涼意,漸漸包裹了全身。
他習慣性地捋了一把頭發(fā),腦海里無形中浮現出一句話來。
上輩子,犯罪心理學課上,教員曾經講過:有很大的概率,犯罪分子會在犯案一段時間后,選擇重新回到到作案地點,故地重游。
秦曜心里握了棵草,環(huán)顧滿院寂靜荒蕪和半空中成群結隊盤旋飛舞的蜻蜓。
秦曜長長地噓了口氣,壓下心頭不舒服的感覺。
“屁屁……你在哪里?”
池塘邊,草叢晃動。
秦曜沒走幾步就聞到了一股巨臭。
草叢中,薩摩屁屁送給了他一泡熱氣騰騰的大禮。
秦曜默默地戴好橡膠手套,一臉莊重地蹲了下來,拿著鏟子,上輩子的自己可是驗尸官,這輩子改行……
心中無限悲催,一言難盡。
麻煩制造者蹲在秦曜身邊,把一只前爪搭在秦曜的手臂上,天然呆傻的目光中泛起了幾分感動,像是在說:鏟屎的,沒想到你這么愛我。
“你給我滾到一邊去,都是你害的!”
秦曜氣不打一處來,忍著難聞的巨臭,一邊驗屎,一邊數落。
“信不信我把屎糊你臉上!”
下一秒,鏟子觸碰到一個硬塊,圓圓的,扁扁的,秦曜心中一下子涌起希望,連忙把硬物挖出。
麻蛋,是顆紐扣。
白激動一場。
皇天不負苦心人,好在最后時刻,金幣找到了。
秦曜皺著眉頭,屏住呼吸拈著金幣來到池塘邊。
時隔幾日,池塘邊上的荒草愈發(fā)的茂密了,不過池塘里的水位卻降低了很多,想必假山下的密室已經成了魚兒的安樂窩。
荒宅別墅,秦曜一個人蹲在池塘邊,把金幣放在水中認真清洗起來。
膽小的狗子來到陌生環(huán)境不敢到處亂走,蹲在秦曜身邊寸步不離。
一番清洗之后,金幣露出了本來面目,秦曜的臉垮了下來,原本黃澄澄的鬼幣上留下了煙熏火燎般的黑色印跡,是殘留的鬼氣在狗子胃液的作用下形成了附著錢幣表面的黑膜。
如果不能清洗干凈,直接導致百兩陰德的黃金鬼幣成了殘次品。
秦曜心疼得肝顫,一手舉著鬼幣,一手掐著狗臉。
“我頂你個肺呀!你個撲街!看看你干的好事!還吃了我兩只雞腿,現在給我吐出來!”
就在秦曜跟狗子較勁的時候,身后草叢晃動,平靜的池塘水面倒映出一張詭異的女人的臉。
披散著枯黃的頭發(fā),人無聲無息地站在了他的身后。
……
秦曜和狗子雙雙定在了原地。
水波倒影中,清晰地看到女人漆黑如染般的雙瞳。
晦暗無光,沒有眼白。
這一刻,秦曜如芒在背,身體的每一根神經都緊緊地繃著,他不確定身后的女人到底是人是鬼。
女人撩起了披散的頭發(fā),露出了一張嚴重衰老扭曲的臉來,她的長相已經不能用丑來形容了,像是滿臉皺褶快要融化的蠟人,讓人看過之后幾乎提不上氣來。
白色的衣裙包裹著枯瘦的身材,一只蜻蜓落在她的頭上,下一秒,便沒了生氣。
身后吹來的風卷起蜻蜓飄落水面。
秦曜清楚看見,蜻蜓原本透明的翅膀染上了漆黑的顏色,全身像是炭化了一般。
“你很鎮(zhèn)定?!?p> 女人聲音嘶啞,給人的感覺十分壓抑。
秦曜平復了一下呼吸,抖了抖手中的金幣,慢條斯理地取出塑料袋把金幣裝好,盯著水中的倒影。
“那天晚上,站在樓上窗邊看著我們進入假山的人……是你吧?”
和光頭強午夜探訪荒宅的時候,秦曜曾經感應到別墅里有一雙眼睛盯著他們,只是后來沒有動靜。
那種如芒在背的感覺讓他內心忌憚了很久。
“我沒想到你還能有膽子回來?!?p> “我也沒想到你還住在這里。
“這是我的家,我不住在這里,又能住在哪里?”
“這么說……你就是沙旺的妻子了。”秦曜邊說站起身來。
塞拉曾經對他說過,沙旺的妻子在生下女兒西諾后得了一場怪病,容貌急劇衰老。
這里是沙旺的房產,秦曜根據女人衰老詭異的容貌自然而然地聯想到了對方的身份。
現在秦曜可以確定,眼前這個容貌可怕的歐巴桑是人,而不是利用婆螺等法器幻化人形迷惑眼球的鬼魂。
女人不置可否,“看來那個小女鬼把什么都告訴你了?!?p> 秦曜轉身,鎮(zhèn)定地直面女人,“只可惜那個傻呼呼的莽撞姑娘,到死都不知道自己被人算計了。”
“她傻不傻我不關心,你這個人倒是比我想像的要聰明幾分。”
女人咧開嘴,口中漆黑一片,連舌頭和牙齒都分辨不清。頓了頓,隨后又補充一句:“你的膽子夠大,連鬼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