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jīng)歷一天的車程,周星元吃完飯早早的睡覺,半夜時候,迷迷糊糊間聽見父母房間傳來爭吵,周星元捂著被子。
六十年代的人,大都是包辦婚姻,韓粉琴對周向國并不滿意。
再加上周向國性格散漫,做事不追求進去,得過且過的心態(tài),每次吵架,韓粉琴都會拿出這事情說。
爭吵聲越來越大,周星元也睡不著了,但他也不敢去勸架,韓粉琴是烈性子,不僅干農活風風火火,平時在家里也很強勢,生氣的時候,誰都不敢多說。
點起一支煙,周星元默默聽著父母爭吵,心中愈加煩悶,前世的時候,每次在家,幾乎都會聽見父母吵架。
第二天早上周星元還賴在床上,韓粉琴敲著門就開始罵了:“你看看你,天都這么亮了還在睡,真不知道你在學校到底有沒有好好上學。”
說著,韓粉琴推門進來,一眼看到地上的幾根煙頭。
“你竟然還敢抽煙,小小年紀好的不學,抽煙倒是學會了,周向國,你來看看你兒子?!?p> 周星元頭都大了:“安啦,再睡會兒了,好不容易放假,晚上要聽你們吵架,白天還不許睡覺了?”
周向國慢吞吞的走到門口,眼眶有些發(fā)黑,他晚上打牌回來的晚,又被韓粉琴罵了半夜,也沒有睡好,無精打采的。
周向國看了看地上的煙頭,眉頭一皺:“你竟然抽這么好的煙,老子平時都用你作業(yè)本卷著旱煙抽的?!?p> 周星元翻了個身,裝作沒有聽見。
“你看看,你看看,你們周家怎么都是這樣的人,我到底造了什么孽,嫁到你家來了。”韓粉琴氣沖沖的離開。
每次吵架,韓粉琴都要將周向國的親戚數(shù)落一遍,究其原因,周向國這一門親戚普遍混的很差,最厲害也是一個小包工頭,韓粉琴娘家的人都比較厲害,開枝散葉,在吉安縣小有勢力。
韓粉琴離開后,周向國默默的卷起一根旱煙,‘吧嗒吧嗒’的蹲在門口抽起來,周星元也穿了衣服,從兜里摸出兩包中華:“爸,給你的,以后還是少打牌下棋去了,不然家里都不得安寧。”
“要你管,老子供你吃穿,還需要你來指教?”周向國接過煙,一看臉色就變了:“馬勒個巴子,你個小東西敢買這么貴的煙,老子的錢是大風刮來的?”
周星元無奈的坐在床邊,揉著太陽穴:“爸,你倒是說說,這幾年我要過你的錢?”
周向國眼睛一瞪:“你要這么說,那咱們好好算算,來來,從你記事起,你上學的錢從哪里來的?”
“你掙的。”
周星元有氣無力的說著,又躺在床上,掏出手機翻看著。
周向國還想再說,周星元直接起身離開屋子,鉆進去廚房。
韓粉琴在鍋里煮了粥,給周星元盛了一碗,又語重心長的說道:“星元啊,你以后還是不要抽煙了,看到你抽煙,我真的覺得心里很難受?!?p> 周星元捧著碗喝完粥,說道:“好的媽,不抽了?!?p> 說著,周星元又從兜里摸出一根煙點上,韓粉琴正要發(fā)作,周星元又笑嘻嘻的將煙扔進爐膛內,擺擺手笑著離開。
村子好些年沒有仔細看過了,那光禿禿的山上,懶散的游蕩著羊群,雞鳴犬吠聲此起彼伏,裊裊炊煙不斷升起。
周星元不由感嘆,不管這里多窮,自己走多遠,根始終都在這里,要說最放不下的,還是這個窮窩。
山村里面信號都很弱,周星元找了一處高地,和李馨予打了會兒電話,又通過QQ發(fā)了幾張村子的照片。
甘北向北走:看看,這就是你未來的家,一個雞不拉屎,鳥不生蛋的地方。
隱形的翅膀:【調皮】,我覺得挺好啊,真的有點世外桃源的感覺,以后在這里平靜的過完一生,似乎也不錯。
干杯向北走:呵呵....
李馨予從小生活富足,她的概念里對窮的理解就是吃不起飯,穿不上衣服,她根本不知道處在這樣山村里面的人蒙昧之處,世世代代走不出大山的絕望。
周星元起身,在村子里面又轉悠了一會兒,突然,他眼睛一亮,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扎著一條長長的辮子,正在吃力的扛起一袋子大米。
周星元并不認識這個女子,不過十一假,或許是哪家的親戚之類的串門,看年紀和打扮,大概也是上大學的吧。
周星元笑著走上去:“美女,我來幫你吧?!?p> 女孩子淺淺一笑,兩個臉蛋上有些高原紅,但眼神很清澈,點點頭:“那多謝了?!?p> 嗯,聲音更甜美。
周星元雙手把住袋子兩角,就要抗背上,突然,從轉彎處跑出來一個三歲左右的孩子,歪歪扭扭的跑向女子:“媽媽,媽媽?!?p> 周星元重重的將袋子放在地上:“我擦,這袋子好重,我抗不起來,你自己抗吧?!?p> 說完,在女孩子疑惑的表情中,周星元點起一根煙,雙手插在兜里朝著四叔家走去。
小的時候,四叔還教他認過字,他是這村子以前老教師,退休很多年,現(xiàn)在平常在家里也會有各家的小孩子去讓他教寫字。
從院子進去,堂屋里面擺著一張木板,上面用紅色粉筆寫了個‘白’字,四叔對面小凳子上坐著幾個孩子,四叔耐心的說道:“這個字誰知道念什么?”
都是五歲左右的孩子,頭搖的撥浪鼓一樣,誰也不認識。
“呃?!彼氖逑肓艘幌拢钢约旱难勒f道:“那你們說我的牙是什么顏色?。俊?p> “黑色。”
“木炭色?!?p> “米色?!?p> 小孩子大聲喊著,各種答案都有。
四叔這個時候也看到周星元,高興的說道:“正好,大學生來了,讓他給你們糾正一下,說說我的牙什么顏色。”
周星元點點頭:“小朋友,老師的牙是屎黃色啊?!?p> 四叔的臉都綠了。
隨后,四叔又給孩子們講了‘茴’字的四種寫法,講完后提問:“你們誰知道有沒有第五種寫法?”
一個臉上還糊著雞蛋的小孩子舉手:“我知道,用棍子沾著泥巴在墻上寫?!?p> “呃呃,姑且算第五種寫法吧,那你們平常用哪一種?”
四叔對這個答案比較意外,但還是要引導孩子說出用鉛筆寫。
“第五種?!?p> 所有小孩子異口同聲。
“教這些孩子挺累的吧?!?p> 送走了孩子,四叔和周星元坐在堂屋,周星元遞給四叔一根煙。
四叔將煙夾在耳朵上,端起煙桿笑道:“我還是習慣用煙斗?!?p> 隨后又閑聊了一陣,這時之前路上碰到的女子走進門,周星元才知道這女子竟然是四叔的外甥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