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你追我趕,毫不松懈。
追出大約十?dāng)?shù)里地的時候,眼見就要被追上,華青竹心中駭然,急忙默運真氣,雙手掐起了靈訣。
霎時,徐青平面色煞白,渾身顫抖,體內(nèi)的金針好似一個活物,不斷侵蝕起了他的經(jīng)絡(luò),只疼得他大汗淋淋,舉步維艱!
不過,華青竹也不好過,一經(jīng)動用法術(shù),真氣潰散,創(chuàng)傷復(fù)發(fā),她頓時也面色慘白,一連咳出幾口血來……
然而,即便劇痛當(dāng)前,但面對生死關(guān)頭,他們只能繼續(xù)往前奔跑。
徐青平二人均身負(fù)重傷,一路遙相追逐,停停走走,卻誰也奈何不了誰。
這可苦了后頭尋跡而來的陳歡,他的修為境界本來就相對較低,真氣恢復(fù)起來,自然也就更慢,如此馬不停蹄的奔馳之下,只讓他精疲力竭,頭暈?zāi)垦!?p> 正當(dāng)腳步沉重,氣血虛弱,身體快要崩潰,卻又不得不繼續(xù)前進(jìn)之時,陳歡忽然想起了師兄曾經(jīng)的訓(xùn)誨:
每每困乏之際,便是激發(fā)潛能之時!
他不禁心頭一動,腳下繼續(xù)狂奔,內(nèi)里卻默默修煉起了《正氣歌》。
初練之時,因為擔(dān)心途中被樹枝絆倒,被陷阱坑到,甚至被毒蟲咬傷,由于一心二用,因此,總也心神不寧,無法入境。
然而,許多時候,困難其實就是通往成功的階梯。
當(dāng)陳歡不得不咬牙堅持,拖著倦怠無力的身軀,捉襟見肘地默運《正氣歌》法門,并且奮力追逐師父的腳步時,突然在某一刻,他訝異地發(fā)現(xiàn)自己渾身一震!
緊接著,小腹溫溫?zé)釤?,?jīng)絡(luò)匯通舒暢,真氣翻騰匯聚……
伴隨著《正氣歌》有條不紊運轉(zhuǎn),一股股真氣,猶如百川歸海,一一匯聚到了丹田,他越發(fā)覺得腳下生風(fēng),敏捷地奔走在山林間!
與此同時,卻可以隨心所欲,平穩(wěn)地駕馭著體內(nèi)的真氣!
內(nèi)外兼行,陰陽交替……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奇妙體悟!
更讓他驚喜的是,當(dāng)他內(nèi)視丹田之中,竟然隱約看見,就中徐徐凝聚著一顆米粒似的珠子,光芒璀璨,真氣氤氳!
這一刻,陳歡更是覺得身體輕盈,健步如飛……
盡管不能像師父一樣飛檐走壁,但穿溝躍壑之時,卻是如履平地,無比痛快!
“我精進(jìn)了!”
這是陳歡的第一感受。
……
下午時分,云淡風(fēng)輕,徐青平二人一前一后進(jìn)入了一座小鎮(zhèn)。
陳歡稍顯狼狽,卻還是亦步亦趨地跟上了師父的腳步。
這里的百姓身材小巧,不論男女,都穿著一身紋繡鮮艷的短裙,別有一番韻味。
今天似乎是個趕集的日子,街上人來人往,非常熱鬧,陳歡跟在師父身邊,看他坐在茶水?dāng)偳?,就立刻給師父叫了茶水。
不過,他心里卻犯了疑惑,“怎么,不追了?難不成……讓妖婦逃了?還是師父精疲力盡,他自己也追不動了?!”
哪知,他們這里剛剛落座,一陣妖嬈的笑聲就傳了過來,說道:“道長,恭喜啊,你的高足進(jìn)境了!”
陳歡循聲望去,這才注意到,華青竹早就坐在街那頭,正在一個小攤上吃著東西,一邊吃,還一邊笑呵呵地朝這頭打招呼……
徐青平卻橫眉冷目,正襟危坐,舉杯慢酌,凜然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見狀,陳歡不由得暗暗松了口氣,咧嘴一笑,說道,
“看來,再狡猾的狐貍,她也斗不過師父你這個好獵手!這個妖婦是逃不掉了……”
他給師父倒了茶水,自己也“咕咕”喝了幾杯,這才低聲問道,
“師父,我剛剛突然發(fā)現(xiàn),丹田之中有顆米粒似的東西,不知道,那是何物????”
此時,街上人來人往,人聲鼎沸,他的聲音又很小,外人哪里聽得到?
哪知,不等徐青平開口,華青竹卻好似早已經(jīng)聽見似的,大聲說道,
“傻小子,內(nèi)丹一脈,管這個過程叫做‘還丹’,把這東西叫做小丹,此丹一結(jié),你也就開始步入了修真之門啦!”
說完,她往桌子上丟了幾個散碎銀子,然后徑直走了過來,面無懼色地坐在陳歡師徒身邊,故作嗔怒的樣子,責(zé)問道,
“我說道長啊,你究竟是怎么教的?你徒弟竟然連這么粗淺的知識都不了解?!唉,你可真是枉為人師??!”
聽得這話,徐青平拍案而起,厲聲怒喝道:“你給我閉嘴!”
哪知,聽得這一聲厲喝,華青竹頓時面色煞白,突然跪了下來!
陳歡一愣,驚愕地說道,
“妖婦,你又在搞什么鬼把戲?!”
話音未落,只見她涕淚交加,哇哇大哭了起來,一邊顫抖地指著徐青平,一邊哀痛地哭訴道,
“你……你這個薄情郎!想我把一生的青春都給了你,沒想到,才過幾年的光陰,看我人老珠黃,你竟然就開始對我瞪眼睛,甩臉子……”
看她聲情并茂,簡直就像本色出演,陳歡看得目瞪口呆,喃喃說道,“師父,你們是不是曾經(jīng)認(rèn)識呀!”
聽得這話,徐青平氣得兩手發(fā)顫,怒不可遏,“我誰也不認(rèn)識?。?!”
哪知,一聽這話,華青竹更是淚如泉涌,怒視著徐青平,捶胸頓足地說道,
“你這負(fù)心漢!想我……我與你共患難,吃盡苦……如今,你……你腰纏萬貫,就要休妻另娶,難道你忘了貧賤之時,你我夫妻相互扶持的情分了么……”
年關(guān)臨近,百姓都忙著置辦年貨,街上人頭攢動,比肩接踵。
此刻,聽到這頭哭天搶地的聲音,人們紛紛圍了過來,當(dāng)他們聽明白了華青竹的哭辭之后,頓時指指點點,議論紛紛。
一個臃腫的婦女更是咬牙切齒,憤而罵道:“又是一個薄情寡義的臭男人!”
徐青平百口莫辯,只氣得渾身顫抖,手握玉笛,手背上的青筋也爆了起來,似乎就要動手。
見狀,華青竹更是渾身顫抖,嚎啕痛哭,語不成調(diào)地說,
“眾位,你們看見了么?別看他文質(zhì)彬彬,平日里,他就是……就是這樣打我的,你們看我這肩頭,就是前日里……他打的!”
聽得這話,人群騷動,群情激憤……
這時,一個粗蠻漢子狠狠擠開人群,怒氣沖沖地來到了徐青平面前,怒目圓睜!
他一把將手里的山雞砸在地上,這好像是他昨夜從山上捕到的野貨,今天拿來街上售賣的,但怒氣上頭,已然不管不顧……
他一把揪住了徐青平的衣襟,憤而怒罵道,
“你給我記住,女人……是用來疼的,而不是用來讓她疼的!”
說完,恨恨地把徐青平一撂,這才重新拾起被砸得快沒氣的山雞,憤憤地離去。
見此情形,華青竹哭聲雖大,卻也低頭偷笑了起來,陳歡將一切看在眼里,卻不知如何破解。
徐青平百口莫辯,只能整理衣襟,指著自己的道袍,一字一句,說道,
“大家莫要誤會,貧道是個修行之人,怎么會娶妻?這女人也不是什么好人,她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女魔頭,近來白云浦連遭橫禍,她就是罪魁禍?zhǔn)祝蠹仪心犘潘难?!?p> 遇到這等不平之事,人們往往會支持弱勢一方,而很少去思想事實的真相。
此刻,看到華青竹區(qū)區(qū)一個弱女子,甚至滿身傷痕,又哪里會相信徐青平的話?
見狀,華青竹更是聲情并茂,搖頭晃腦,痛哭了起來,
“是?。∥乙呀?jīng)成了黃臉婆,你看我不慣也是理所當(dāng)然,可孩子都這么大了,你竟然要休妻……那……那你還不如打死我算了!”
聽得這話,眾人看了看英俊秀氣的陳歡,結(jié)果更是信以為真,紛紛唾罵起了徐青平……
陳歡一愣,心道,“她所說的孩子,該不會就是我吧?”
羞惱之余,他更替師父感到不值,忍不住破口大罵,
“胡說八道,你這個妖婦,給我快快閉嘴吧!”
聞言,華青竹涕淚橫流,指著他痛哭道,
“大家看看這個嫌貧愛富的兒子,我生他出來做什么?從小他就不愛娘,長大了,肯定和他爹一般,一定也是個見異思遷的負(fù)心人!”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圍了上來,紛紛罵道,“沒良心!這對父子沒良心……”
與此同時,華青竹一邊哇哇大哭,一扭頭,匍匐著竄進(jìn)了人群。
見狀,徐青平師徒相視一眼,連忙追了上去。
哪知,人們以為徐青平又要打老婆,故而紛紛圍了上來,不讓他離去!
沒奈何,徐青平只得縱身一躍,跳出人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