踏著迷蒙晨曦,陳歡來到了蜀山腳下,哪知,前腳還沒有踏上石階,眼前就跳出了一個(gè)守山劍童!
“何方宵小,膽敢擅闖我蜀山山門?!”
看他年紀(jì)只和自己差不多,手中鎮(zhèn)妖劍還有些拿不穩(wěn),陳歡也沒怎么在意,指著自己的道袍,晃了晃手中寶劍,冷聲說道,
“兄弟,不是什么宵小,是同道!”
哪知,那小子卻把眼一橫,撇嘴說道,
“得了吧,這年頭,什么妖魔鬼怪都有,披上一件龍袍,還有人敢自稱是皇帝呢!你以為,我會(huì)相信你么?”
他冷哼一聲,
“把蜀山玉牌亮出來瞧瞧,否則,我可不信!”
陳歡氣不打一處來,暗暗感慨,
“真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
不過,還是強(qiáng)忍著心中這口怒氣,摸摸索索,拿了出來。
哪知,這小子摩挲著玉牌,卻又一陣遲疑,
“這……玉牌也可以偽造!你這偷偷摸摸,趁黑上山,天知道,你是不是奸細(xì)……”
聽得這話,陳歡哪里還能忍?
頓時(shí)怒火中燒,憤而大罵道,
“你這個(gè)臭小子,拿著個(gè)雞毛,就敢當(dāng)令箭!你若真的覺得我是奸細(xì),咱們現(xiàn)在就上山,讓掌門來論斷……”
這頭一暴怒,那小子立馬就慫了,
“欺軟怕硬!”
就在這時(shí),不遠(yuǎn)處逶迤走來了一個(gè)魁梧的道人,似乎也是守山劍童,他朗聲呵斥道,
“吵什么?大早上的,我蹲個(gè)坑都不得安寧……”
聽聲音有些熟悉,陳歡側(cè)頭一看,不禁瞪大了眼睛,驚聲說道,
“何雷?!”
那人一愣,不禁也驚喜交加,急忙迎了上來,一把握住了他的手,
“陳歡,好久不見了!”
他兩手顫抖,激動(dòng)不已,
“我聽人說起你的事了,上了蜀山之后,你劍法迅猛,修為精進(jìn),甚至把領(lǐng)路師兄都打趴下了,厲害呀!”
聽得這話,一旁的守山劍童兩手一顫,雙目圓睜,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陳歡笑了笑,擺手說道,
“別聽人家瞎說,沒那么玄乎!”
他頓了頓,上下打量著何雷,大感驚詫,
“那你……怎么守起了山門?”
卻見何雷苦笑一聲,一臉無奈,
“比不得你呀!”
“我們是掛名弟子,平時(shí)學(xué)習(xí)一些劍法,和基本的吐納功夫之外,不是清理廁所、挑水劈柴,就是打掃衛(wèi)生……”
他掃了一眼身后的石階,苦笑著說,
“或者,就像你看到的一樣,守衛(wèi)第一道山門!”
聽得這話,再看他那凍得發(fā)紫的臉龐,陳歡心里酸溜溜的!
何雷深呼吸一口氣,朗聲說道,
“不過,沒事!再熬半年,我也可以晉升成為入門弟子了!”
陳歡長嘆一聲,拱手一揖!
就在這時(shí),卻見他詭秘地一笑,低聲問道,
“跟我說說,你小子昨天晚上是不是跑到城里快活去了?!”
陳歡一愣,看著他那似笑非笑,一臉不正經(jīng)的樣子,只氣得直跺腳,
“我才不是那種人!”
哪知,何雷卻撇嘴說道,
“得了吧,這種事,沒什么見不得人的!”
眼看,這是跳進(jìn)黃河洗不清了,陳歡白了他一眼,撂下一句話,
“走了,保重!”
隨即,一把奪過了蜀山玉牌,扭頭就上了山。
一路走來,樹發(fā)新芽,春色盎然。
陳歡逶迤來到了聽雨草堂,哪知,崖前座無虛席,一眾師兄弟早已經(jīng)到了!
不僅如此,就連朝良真人,這個(gè)一貫懶散,平日里說好的初一講道,卻也常常遲到的師父,今晨竟然也破天荒的來了!
只見他胡子拉碴,歪著身子,揮舞竹杖,坐在了崖前,已經(jīng)開講!
“我遲到了?!”
陳歡滿臉羞紅,愧疚不已,急忙尋了個(gè)位置坐下!
闊別一個(gè)月,弟子們就像睡了一覺,修煉也幾乎停滯!
此刻,聽著師父充滿智慧的道理,頓時(shí)就像蟄伏許久的蛇蟲,突然聽到了驚雷……
“咔!”
再是聽到一句句直入靈魂的道理,仿佛又是一記驚雷……
“咔!”
這些渾渾噩噩的弟子,就像驚蟄的蟲子,紛紛從睡夢中醒來,爬出了地面,迎接新的修真征程!
他們手托下巴,一個(gè)個(gè)精神抖擻,聆聽起了師父的連珠妙語。
……
傍晚時(shí)分,大家三五成群,先后離去,忙著祭自己的五臟廟,明月卻道袍飄飄,繼續(xù)研習(xí)著白日里所學(xué)的劍法……
看她身姿曼妙,劍影騰挪,陳歡就像吃了蜜似的,頭腦暈乎乎,心口跳個(gè)不停,傻愣愣站在了一邊!
“你再不走,食堂里的飯都被打光了,到時(shí)候,可別餓了肚子……”
明月收劍入鞘,黛眉微蹙,飄然離去,冷聲說道。
聽得這話,陳歡才猛然回過神來,搔了搔后腦勺,笑道,
“那我就下風(fēng)華城,買不離酥去!”
說著,就像傻子一樣,笑呵呵跟在了她的身邊。
聽得這話,明月黛眉一皺,憤然轉(zhuǎn)身,厲聲怒斥,
“不是跟你說了么?外面的世界很危險(xiǎn),別再離開蜀山,你怎么總是不以為意,聽不進(jìn)去?!”
看她含嗔帶怒,兩眼圓睜,卻雙頰通紅,好似路邊綻放的桃花,陳歡看到一呆,心口砰砰直跳,忍不住說道,
“明月,你好美!”
聽得這話,明月一愣,頓時(shí)羞怒交加,罵道,
“大刀架到了脖子上,你卻不自知,閻王爺走到了大門口,你還有心思說笑!我看,你真是無藥可救了……”
說完,大袖一揮,憤而離去!
“大刀?”
“閻王?”
陳歡聽得一頭霧水,急忙追了上來,撇嘴一笑,問道,
“我沒招誰,沒惹誰,又從哪來的大刀和閻王?!”
看他一臉嬉笑,完全不得而知,明月突然站住了腳步,定定地望著他,
“因?yàn)?,你是鄒家人!”
陳歡一愣,一臉莫名其妙,問道,
“這關(guān)我什么事?”
以前,明月不愿提起,但事到如今,她不得不說清楚了!
她苦笑一聲,急聲說道,
“鄒家的麒麟秘境,乃是一處玄妙的境界,只有鄒家血統(tǒng)才能進(jìn)入,你一個(gè)陌生子弟,卻也貿(mào)然闖入!”
“你知道,這意味著什么嗎?”
陳歡眉頭微皺,稍稍遲疑,大膽揣測,
“莫非,運(yùn)行了千百年,鄒家的麒麟秘境已經(jīng)壞了?!”
聽得這話,明月一愣,不禁黛眉緊蹙,氣得道袍飄飄,勁氣鼓蕩,罵道,
“那是你腦子壞了!!”
話一出口,她自己也“噗嗤”一聲笑了起來……
看著眼前這個(gè),說傻卻又悟性過人,說他聰明,卻又有些后知后覺的男孩,她不禁有些啼笑皆非!
她頓了頓,娓娓介紹道,
“你能進(jìn)出麒麟秘境,也就意味著,你體內(nèi)流淌著鄒家的血液!”
陳歡咽了口唾沫,嘀咕道,
“我……我也是鄒家人?!”
明月玉顏清麗,點(diǎn)頭說道,
“不錯(cuò)!”
“這恐怕也正是無極金丹萬金難求,貴為玄門第一等的至寶,鄒麒卻舍得大方相送的原因!”
說了半天,陳歡卻還是一臉茫然,遲疑著問道,
“你是說,鄒家知道有我這么個(gè)野小子,所以……他們會(huì)派人來暗殺我?!”
明月黛眉緊蹙,沉吟著說,
“有這個(gè)可能!”
“但來自鄒家的威脅并不可怕,最可怕的,還是魔族……”
陳歡渾身一顫,氣得鼻歪眼斜,罵道,
“我跟魔族又有什么干系?他們竟然要狠下殺手!”
看他一臉委屈的樣子,明月苦笑一聲,星眸閃爍,問道,
“你聽說過‘靈嬰’傳說嗎?”
陳歡一愣,點(diǎn)了點(diǎn)頭,卻又搖了搖頭,遲疑著說,
“我在飛龍崗上,曾經(jīng)聽師父說起過,每每魔族崛起之時(shí),天地之間,就會(huì)誕生一位‘靈嬰’,阻止黑暗降臨!”
明月面色冷峻,沉吟著說,
“不錯(cuò),魔族之中,將其視為‘天劫’,只有上古魔鏡,才能預(yù)知‘靈嬰’的出生!”
她頓了頓,俯瞰著山下,
“當(dāng)年,沉寂許久的魔鏡,又發(fā)出了預(yù)言!”
“整個(gè)魔族,大為震動(dòng)!于是,他們派出了一大批高手,根據(jù)預(yù)言,埋伏在蜀山腳下,準(zhǔn)備半路截殺……”
陳歡聽得脊背發(fā)冷,咽了口唾沫,試著問道,
“莫非,這跟當(dāng)年的‘屠嬰慘案’有關(guān)?”
明月沒有回答,只見她兩眼圓睜,黛眉微蹙,神情苦澀,繼續(xù)說道,
“當(dāng)日,天光乍現(xiàn),靈嬰誕生,一切就像魔鏡預(yù)言的一樣!”
“群魔原本可以一舉將其鏟除,但就在這時(shí),卻突然出現(xiàn)了一個(gè)絕世高手,擊敗眾人,救走了嬰兒!”
陳歡心口一滯,熱血沸騰,急聲問道,
“那人是誰?”
“他竟然可以從群魔手上救出靈嬰,還能全身而退?!”
晚風(fēng)呼嘯,林木森森……
明月黛眉微蹙,冷聲說道,
“赤松子!”
陳歡瞪大了眼睛,緊緊握住了寶劍,驚聲說道,
“赤松子……”
“那個(gè)被尊為玄門三仙之首的鄒翔宇?!”
明月點(diǎn)點(diǎn)頭,沉聲說道,
“不錯(cuò),就是他!從此之后,他就像消失了一樣,整個(gè)修真界再也沒有了他的消息!”
聽得這話,陳歡欽佩之余,卻又有些摸不著頭腦,問道,
“可……這又與我何干?!”
明月深呼吸一口氣,娓娓說道,
“當(dāng)年,群魔截殺的對象,就是顏少秦和他夫人腹中即將臨產(chǎn)的嬰兒,你知道,顏夫人是哪路神仙嗎?”
見陳歡猶如傻子,搖了搖頭,她饒有深意地說道,
“她姓鄒,出身于玄天宮,是青松真人的女兒,也就是赤松子的親侄女!”
陳歡搔了搔后腦勺,嘀咕道,
“這么說,她肚子里的‘靈嬰’,也可以算是鄒家人啰?”
明月苦笑一聲,撫掌說道,
“不錯(cuò),你總算不太笨!”
聽得這話,陳歡有些不服氣,不過,心里也有些好奇,
“那么,赤松子老前輩,究竟把孩子帶去了哪里?”
明月?lián)u了搖頭,
“天大地大,誰又能知道?這十多年來,魔族也一直在找尋,卻沒有一絲絲的線索!”
她頓了頓,沉聲說道,
“當(dāng)年,他們苦心謀劃,半路伏擊,卻依舊以失敗告終,不僅靈嬰被救,甚至還損失慘重,惱怒之下,就把怒火轉(zhuǎn)嫁到了附近的村民,還有嬰兒之上……”
“以致百里之內(nèi),所有嬰兒,無一幸免!”
陳歡兩眼通紅,又氣又怒,憤而罵道,
“魔族真是慘絕人寰,毫無人性!”
看他怒不可遏,一副勢不兩立的樣子,明月眼神里頗有些復(fù)雜……
她苦笑一聲,喃喃說道,
“不過,如果我是赤松子,我一定會(huì)反其道而行之,等到群魔走后,再把靈嬰悄悄送回到蜀山附近!”
她頓了頓,
“畢竟,一個(gè)六七十歲的老頭子,帶著個(gè)嗷嗷待哺的嬰兒,那還怎么過活?”
陳歡稍稍遲疑,盯著身邊這個(gè)女孩,不禁撫掌大笑,連連咋舌,
“是啊,蜀山方圓百里,已經(jīng)慘遭魔族血洗,十年八年之內(nèi),不會(huì)再引起魔族重視!”
“有道是,最危險(xiǎn)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明月你真是聰明絕頂……”
明月莞爾一笑,試著問道,
“你說……如果,赤松子真的把他那個(gè)鄒家孫子,送回到了蜀山附近,他有沒有可能,把孩子放到了一個(gè)叫桃花村的小山村里?!”
陳歡一愣,嘀咕道,
“桃花村,那不就是我老家么?怎么可能!”
看著她那似笑非笑,卻飽含深意的目光,陳歡不禁一愣!
“從小到大的父母不是親生……”
“陌生少年,卻有鄒家血統(tǒng)……”
腦袋嗡嗡作響,突然之間,他明白了什么……
頓時(shí)一臉驚惶,倒吸了一口涼氣,顫聲問道,
“你是說……我……我就是那個(gè)靈嬰!”
明月雙眼炯炯,黛眉緊蹙,鄭重其事地說道,
“鄒家門風(fēng)甚嚴(yán),從來沒有聽說過什么男盜女娼之事,所以,你既有鄒家血統(tǒng),又莫名其妙,出現(xiàn)在蜀山附近,只怕……”
“多半就是‘靈嬰’的世上傳人!”
聽得這話,陳歡腦袋一片空白,整個(gè)人都僵住了……
然而,他還是有些不確信,問道,
“可是,你又是如何知道的魔族之事?!”
明月一怔,神色有些慌張,閃爍其詞,
“七星教,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天下之事,就沒有我們不知道的!”
陳歡點(diǎn)點(diǎn)頭,喃喃自語,
“靈嬰?靈嬰……”
他一臉苦澀,慨然說道,
“這么說,我一出生,我的父母就是因我而死?”
“整個(gè)徐家村,還有,無數(shù)嬰兒也是為我遭殃?”
明月慨然長嘆,說道,
“你知道就好!”
“既然有這么多人為你而死,那你就要替他們活出價(jià)值,活出精彩!”
她頓了頓,再一次重申,
“不過,前提條件是,你必須保住自己的小命,先活下來!”
“自從離開麒麟秘境之后,你的鄒家身份只怕也會(huì)不脛而走,以魔族‘寧可錯(cuò)殺千人,也絕不放過一人’的一貫作風(fēng),他們的暗殺名單上,必定早就出現(xiàn)了你的名字!”
“而且是第一號(hào)暗殺目標(biāo)!”
看著明月冰冷的神情,陰惻惻的眼神,陳歡不禁脊背發(fā)冷,顫聲說道,
“這么說,我豈不是死定了?!”
明月冷然說道,
“所以,我再勸你一句,外面的世界很危險(xiǎn),千萬不要瞎折騰!”
看她一臉嚴(yán)肅,陳歡心底卻暖暖,
“說到底,這不都是為了我好嘛!”
可就在這時(shí),他轉(zhuǎn)念一想,
“既然是天選之子,必定也會(huì)得到上天眷顧!”
心念及此,他立刻就釋然了!
不僅如此,還昂首挺胸,一臉自豪,嘿嘿笑道,
“可是,師父也常常跟我們說,凡事都有陰陽兩面!”
“我雖然被魔族盯上了,隨時(shí)都有遭到暗殺的危險(xiǎn),可是,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我每次都能逢兇化吉!”
明月一愣,嘀咕道,
“你神經(jīng)了吧?”
卻見他頓了頓,繼續(xù)說道,
“還記得么?”
“上次,我下山買不離酥,不幸身陷狐貍窩,上天卻派來了沈星云前輩,替我斬妖除魔,臨走還傳了我一套天下第一的劍法!”
“這次進(jìn)擊五君山,我被虎八的震天吼擊中,卻莫名其妙,被昆侖鏡救下……”
“這一切,不都是上天的安排嗎?!”
看他有理有據(jù),狂妄自大,明月又氣又急,罵道,
“你能不能清醒一點(diǎn),難道,你要隨時(shí)等著別人來救嗎?”
陳歡不以為意,揮舞寶劍,好似一只雄赳赳的大公雞,朗聲說道,
“我是靈嬰,我怕誰?”
聽得這話,明月撅起了嘴,罵道,
“好吧,好話勸不住該死的鬼,隨你吧!”
說完,道袍飄飄,轉(zhuǎn)身就下了山!
見狀,陳歡一急,緊緊跟了上去,笑道,
“別走嘛!一起吃飯才有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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僵尸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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