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蜀山,已是開春時節(jié),萬象更新,普天同慶!
風華城外,十里桃花絢爛,蜜蜂嗡嗡喧鬧,好一派新春氣象……
回到山上,日已西斜,暮色蒼茫,一輪皓月儼然升起,月華如水,澄澈如鏡!
側頭一看,潛龍、棲鳳兩院之中,人影攢動,不少弟子也已經(jīng)陸續(xù)回山。
這時,朝良真人凝視著身邊的幾個弟子,語重心長地囑咐道,
“人生,也是一場修行,勤學苦練必不可少,卻也不可忘了總結和反?。 ?p> “總結成功的經(jīng)驗,可以揚帆奮進;反省失敗的教訓,就能不落窠臼!”
他頓了頓,慨然說道,
“此次,我們下山游歷,也算是收獲頗豐,借著還有幾天閑暇時光,你們一定靜下心來,好好感悟,好好總結吧!”
說完,便拄著竹杖,一瘸一拐上了山。
眾弟子躬身行禮,恭送師父,隨后,也各自離去。
見陳歡腳步踟躕,時不時側眼看向了那頭的棲鳳居,李乘云搖頭苦笑,問道,
“遲早能見的,不用這么著急吧!”
“誰著急了?”
陳歡一臉尷尬,急忙否認。
不過,這一切又哪能逃過李乘云的眼睛?
他深呼吸一口氣,兩眼深沉,沉聲說道,
“這些日子,我想了很多!明月師妹,雖有傾城之容,卻過于勢利,根本不值得我們費心……”
不等他說完,陳歡嗤嗤而笑,撇嘴說道,
“得了吧!你是想慫恿我放手,好自己一人獨享,是吧?!”
他大袖一揮,冷然罵道,
“你把我當白癡么?”
李乘云不與置喙,沉吟著說,
“還記得嗎?”
“初初入門之時,為了探討《風女劍》,每個休息日,她都要讓我在旁指點。為了盡快掌握《正氣歌》,她對我笑臉相迎,百般獻媚!大家私下里都議論紛紛,說我們是一對兒……”
陳歡鼻孔里冷哼一聲,嘀咕道,
“凈想美事!”
說到這里,卻聽他話鋒一轉,接著說道,
“可是,自從那一戰(zhàn),聽說你懂得《太離劍法》之后,她立刻就將我棄如敝履,轉頭就對你投懷送抱!”
“如此勢利之舉,真是令人嘖舌……”
“直到圣壇上仙到來,點破了她的身份,我才隱隱明白,她加入蜀山,顯然是居心不良!”
最后,他一腳真誠,
“說了這么多,我也要勸你一句,好自為之……”
陳歡是知道內(nèi)情的人,這一刻,心中頗有些慌亂,頓時眉頭一皺,憤而罵道,
“胡說八道!都沒有任何證據(jù),你怎么也跟著信了?”
“再說,沈夢秋那人,一向瘋瘋癲癲,聽風就是雨,她嫉妒明月的傾城之容,自然就想趕人家走!”
他瞥眼看了看李乘云,惱怒地說道,
“你是堂堂掌門公子,怎么可以任意揣測,詆毀本門弟子?!”
看他這么激動,李乘云笑了起來,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用不著這么激動,氣大傷身!”
他頓了頓,沉聲說道,
“不過,明月師妹,確實太神秘了!”
“有時,我覺得她天真懵懂,一無所知,許多劍道知識,需要開導許久;有時,卻又覺得她聰明伶俐,一點就通……”
“接觸越久,我越是害怕,感覺她身上圍繞著層層迷霧,令人捉摸不透……”
說到這里,他遙看天邊,沉吟著說,
“明月,明月,人如其名,只可遠觀,不可褻玩!”
說著,他道袍飄飄,寶劍鏗鏘,逶迤上了山。
陳歡一陣失神,心中不禁也感慨萬千。
接下來的幾天,學員相繼回山,宿舍里越來越熱鬧,大家談笑風生,好不快活。
陳歡卻早早來到了聽雨草堂,一板一眼,練習起了太離劍法。
五君山一戰(zhàn),他盡管擊敗了龍江河,但在絕對的境界差距下,尤其是面對猶如虎八這樣真正的高手時,他根本無力招架!
“實力,才是硬道理!”
這是此次下山歸來,陳歡最大的感悟!
此時,天色尚早,寒風凜冽,只聽“?!钡囊宦暣囗?,鎮(zhèn)妖劍鏗然出鞘。
他縱身一躍,飄然騰空,太離劍法迅猛出擊,只見劍芒閃爍,勁氣縱橫……
應天式劍法欻然使出,隨著劍氣吞吐,劍法接連變幻,化分九路,剎那之間,只見漫天劍雨!
緊接著,廣澤式劍法也接踵而來,相輔相成!
山風漫卷,劍影如電,陳歡身如猿猴,上下翻飛……
八式《太離劍法》,每式九種變化,一共七十二路劍招,漸漸熟練起來!
……
到了傍晚時分,他就會迫不及待,來到棲鳳居前,詢問同班的女學員,
“明月回山了嗎?”
……
假期即將結束,不論男女學員,幾乎已經(jīng)回山!
可是,接連幾天,明月卻遲遲不見蹤影,他頗有些惴惴不安,
“她怎么了?難不成,路上遇到了什么意外?或者,她打算溜了,不再回蜀山了?”
心里有無數(shù)個猜測,但一切終歸還是猜測!
明天就要準時收假了,陳歡等不及了,他逶迤來到了風華城,但滿城喧囂,人來人往,又從何處找尋?
暮色沉沉,晚風陣陣,不知不覺之間,陳歡來到了城外,循著清澈的夢圓河,徐徐走來。
這時節(jié),春寒依舊,空氣中還彌漫著一股股刺骨的寒氣,一陣陣冷風從河面上吹來,他不由得打了個寒戰(zhàn)。
故地重游,感觸良多……
朦朧之間,他又想起了當時,和明月在這里一齊對付回春真人,一齊經(jīng)歷生死的一幕幕!
這時,明月的一顰一笑也就悄然涌上了心頭……
望著河中的粼粼波光,陳歡長嘆一聲,喃喃自語道,
“落花有意隨流水,只是不知道,流水是否戀落花?”
正在這時,前方傳來了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
“有人!”
陳歡一愣,嘀咕道,
“這都快天黑了,會是誰呢?”
他尋聲望去,不禁瞪大了眼睛,只見一個白衣少女迎風走來,身姿曼妙,面若桃花,竟然正是明月!
只見她手捧著一支桃花,一邊輕輕揮舞,一邊腳下生蓮,徐徐走來!
“我又做夢了?”
陳歡大喜過望,忍不住就要迎上去,不過,甫一抬腳,他卻又心生疑惑,只怕這又是一個夢!
于是,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嘴巴,“啪”的一聲,只疼得齜牙咧嘴!
“這次……不是夢”
他驚喜欲狂,腳下生風,飛奔了上去。
看見眼前突然竄出來的人,明月嬌軀一震,立時止步,不禁黛眉微皺,冷聲問道,
“你怎么在這里?”
許久不見,陳歡稍感羞赧,臉色微紅,搔了搔后腦勺,支支吾吾,
“我們就是在這里……相熟的呀!”
看著他那傻愣愣,卻又直勾勾的目光,明月臉色微紅,眼神躲閃,急忙側身……
陳歡咽了口唾沫,欣然而笑,問道,
“我看大家都回山了,卻遲遲不見你,怕你遇到什么耽擱,就下山看看!”
他憨厚地一笑,心里卻還是有些緊張,問道,
“你是什么時候到的?”
“昨天夜里!”
明月說道。
她的聲音冷冰冰的,從中聽不出半點情緒。
“這是怎么個意思?翻臉不認人了?”
陳歡心里暗暗叫苦,不過,他似乎也習慣了,只能強顏一笑,問道,
“含羞姐姐,她還好嗎?”
明月頭也不回,冷然說道,
“挺好!”
陳歡繼續(xù)問道,
“那尊師,她老人家好嗎?”
明月冷聲說道,
“挺好!”
說罷,她猛然回過頭來,雙眼如刀,緊緊盯著他,問道,
“你冒險下山,就是為了問我?guī)熃悖€有我?guī)煾高^得好不好?類似這些無聊的問題,對嗎?”
望著她那直戳靈魂的目光,陳歡渾身僵直,咽了口唾沫,搖了搖頭,
“不是!”
他頓了頓,心里有些猶豫,可是,看著明月動人的樣子,他也不知道自己哪里來的勇氣,朗聲說道,
“其實,我更想問你,過得好不好?!”
明月黛眉微皺,看了他一眼,沒有回答,而是冷聲說道,
“我不是警告過你,沒什么重要的事,千萬不要獨自下山嗎?!”
她聲色俱厲,憤而罵道,
“外面的世界很危險,你會死的,知道嗎?!”
這一刻,盡管她的聲音非常冰冷,但陳歡心里卻暖暖的!
他定定地望著眼前這個女孩,一字一句說道,
“沒有什么,比你更重要了!”
聽得這話,明月怔住了……
陳歡近前一步,兩眼脈脈含情,望著她,懇切地說道,
“你若不回蜀山,那我留在山上,還有什么意思?!”
這一刻,明月呼吸一滯,她的腦袋突然暈暈乎乎,隱約之間,似乎聽到,胸口的心在“噗嗤噗嗤”跳躍……
哪知,就在這時,她黛眉一皺,神情劇變,狠狠甩出一巴掌,厲聲怒斥道,
“夠了,我不想再聽你胡說八道!”
說著,轉身就走了。
陳歡一頭霧水,嘀咕道,
“我說錯話了?”
于是,急忙追了上去,只如一塊狗皮膏藥,她走向哪里,陳歡便寸步不離,也跟到哪里……
見狀,明月怒不可遏,厲聲呵斥道,
“快走開!別跟著我!你讓我一個人……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好嗎?”
說完,她憤然逃開。
不過,陳歡卻置若罔聞,緊緊跟來……
見狀,明月再也忍受不了,頓時嬌叱一聲,只見寒芒一閃,鏗然拔出了手中寶劍,飄然飛身,劍影如電,應天式劍法欻然而來!
“這是要殺人滅口?”
陳歡嚇得魂飛魄散,倉促之間,縱身一躍,手中寶劍震鞘而出,一手昊陽式劍法也隨之施展!
二人當空交手,只見劍影漫天,叮當作響,看似不分伯仲……
不過,應天式,屬金式劍法,昊陽式,屬火式劍法,
“火克金”!
因此,幾番對拼之后,明月玉手一震,手中的鎮(zhèn)妖劍被擊落,同時,嬌軀一顫,一個趔趄,摔了出去!
陳歡心口一痛,急忙收手,立刻迎了上去,失聲問道,
“你……你沒事吧?”
明月一臉失落,兩眼微紅,徐徐拾起了寶劍,苦聲笑道,
“我真沒用,研習了這么久,竟然連你一招都接不?。 ?p> 說著,她聲氣哽咽,神情苦澀,
“上山半年,一事無成,卻還妄想著拯救母親,我真是異想天開!”
看她如此痛苦,陳歡悔恨難當,暗暗叫罵,
“你個傻愣,干嘛這么較勁?你假裝輸給她,不就沒有這事了嗎?”
他稍作思索,賠笑道,
“其實,不是你沒有進步,而是太離劍法,各式之間有著克制關系!”
不過,明月卻嗤嗤而笑,顯然,作為一個獨立,而又要強的人,她不會給自己的失敗找借口!
看她一臉失落,陳歡不禁也如同芒刺在背……
他冥思苦想,沉吟著說,
“修行之事,還要循序漸進,戒驕戒躁,你也不要想太多,等到明天開學以后,我們可以繼續(xù)研習……”
他頓了頓,偷眼看著明月的臉色,提議道,
“不過,山中清苦,每天青菜豆腐,日子確實難熬……不如,趁著今夜,我們?nèi)コ渣c美味……”
聽得這話,明月一愣,深呼吸一口氣之后,她苦聲而笑,點頭說道,
“你說得對!吃點肉,喝點酒,明天又是新的一天……”
“什么?喝……喝酒?!”
陳歡一臉難以置信,頓時愣住了。
離夢圓河最近的,就是一名客棧,時隔許久,兩個人再一次回到了這個地方。
哪知,酒菜上桌以后,根本沒有風花雪月,情意綿綿……
甫一入座,明月一口菜也沒動,抱起酒壇子,一個勁就往酒杯里倒,也不和陳歡打招呼,一連喝了七八杯,只喝得面色潮紅,兩眼迷離……
“她這是怎么了?”
陳歡心里犯起了嘀咕……
這時,看她還要繼續(xù)倒酒,陳歡再也看不下去,一把奪過了她手中的酒壇,說道,
“別喝了!”
明月黛眉一皺,冷然罵道,
“什么意思?你……你把酒給我!”
望著她那兩眼微紅,神情落寞的模樣,陳歡長嘆一聲,勸慰著說,
“借酒澆愁愁更愁,酒之一物,既傷身,又亂性,我求求你,你就不要再喝了!”
哪知,聽得這話,卻見她撇嘴一笑,擺手說道,
“不錯!酒這東西,又傷身,又亂性,可它……不傷心呀!”
“傷心?”
陳歡聽得一頭霧水,嘀咕道,
“是誰傷了她的心?我嗎?還是……含羞姐姐?”
他滿心好奇,看了看手中的酒壇,突然靈機一動,說道,
“要不,咱們來玩?zhèn)€游戲!?!”
明月瞪大了眼睛,突然興致勃勃,一臉期待,問道,
“可以!”
陳歡把兩個人的酒杯都倒?jié)M了,然后嘿嘿一笑,說道,
“聽說,把快樂與人分享,就會加倍,而把痛苦與人分擔,就能減半!”
“今夜,我們輪流訴說,不論是痛苦也好,快樂也罷,每說出一件事,就喝一杯酒,讓我們的快樂加倍,把痛苦通通忘掉,你看怎么樣?”
聽得這話,明月咯咯笑了起來,拍手說道,
“好!不過,你得先說!”
看她這么高興,陳歡心里也稍稍松了口氣,他想了想,娓娓說道,
“那是一件很幼稚,卻讓我很后悔的事!”
“當時,我還是個孩子,父母對我非常寵溺,不論我有什么要求,他們都會想方設法滿足!”
“有一個夏天,村里來了個貨郎,我催著父親,想要讓他給我買一個撥浪鼓,可是家里沒錢,而且,他的撥浪鼓也很貴,父母當時沒給我買。我當時就急了,又哭又鬧,沒辦法,他們借錢給我買了一個!”
明月一臉羨慕,
“這應該算是一件幸福的事了吧?”
陳歡苦笑一聲,繼續(xù)說道,
“但我卻很生氣,因為,他們沒有及時滿足我!所以,為了發(fā)泄心中的不滿,我趁著他們外出,往母親的菜罐子里偷偷撒尿……”
聽到這里,明月黛眉一皺,雙頰緋紅,急忙側過身去,罵道,
“天啊,你怎可以以這樣?”
陳歡閉上眼睛,沉聲說道,
“雖然……我當時只是個孩子,但這事卻讓我記憶猶新,深感愧疚!”
他頓了頓,端起酒杯,仰頭一飲而盡,伴隨著那口辛辣刺鼻的酒水入腹,不禁涕淚橫流……
許久,才長嘆一聲,慨然說道,
“離家這么久,希望他們安好……”
放下酒杯,他看向了明月,好似在說,
“現(xiàn)在,輪到你了!”
但是,明月卻咬著嘴唇,遲遲沒有說話……
醞釀了一會兒,她深呼吸一口氣,稍稍遲疑之后,朱唇輕啟,喃喃說道,
“母親走的時候,我五歲多一點,到了新的地方,每天戰(zhàn)戰(zhàn)兢兢,一到夜里,就躲在被窩里,偷偷的哭,時時刻刻都在心里喊,娘啊,娘啊,可是,她再也沒有回來……”
她側過頭去,看了看窗外的夜色,盡管臉上掛著笑容,眼底婆娑的淚光,卻令人心疼,
“這樣過了半年多,我遇上了師父、師姐,還有他……”
陳歡一愣,眉頭微皺,大感詫異,嘀咕著說,
“他?他……是誰呀?”
明月踟躕不語,最后,沉聲說道,
“我哥哥……”
陳歡恍然大悟,
“原來,你還有個哥哥?”
卻見明月看了看他,眼神躲閃,遲疑著說,
“他是我表家的哥哥……”
說著,只見她長長吐出一口氣,盈盈而笑,面染紅暈,滿臉幸福,
“從那以后,他常常陪伴在我身邊,給了我很大的安慰!”
“每年的仲夏,他還會帶著我和含羞姐姐,一起漫游花海,我們一起追蝴蝶,捉蜻蜓。到了夜晚,就躺在花叢中,數(shù)星星,看螢火蟲……那是我人生中最快樂的時光!”
這一刻,陳歡心里酸溜溜的,忍不住問出了聲,
“你……你是不是喜歡這個哥哥?”
這話一出,明月沉默了……
遲疑一陣以后,她搖了搖頭,
“我不清楚!”
“在他身邊,很安心!我對他又依賴,又傾慕……”
聽到這個答案,陳歡猶如萬箭穿心,兩眼圓睜,沉聲問道,
“那小子……額,我的意思是,你那個哥哥是做什么的?”
看他兩眼通紅,額頭青筋暴起,幾乎要吃人,明月捂嘴而笑,沉聲說道,
“算了吧,如果知道了他的身份,你會后悔的!”
她頓了頓,端起面前的酒杯,苦聲說道,
“不過,這些年來,他突然變得很忙,總是跟一些大人物在一起,每天關起房門,秘密謀劃,我已經(jīng)很久沒再見過他的面了!”
說完,她兩眼微紅,仰起頭,一飲而盡!
聽著她那苦澀的聲音,陳歡心中好像又挨了一刀!
這一刻,他終于明白,明月的心里,還藏著一個“哥哥”……
只是,他又是誰?
明月口中所說的,和他一起謀劃大事的“大人物”又都是一些什么人?
“難道,是七星教?”
陳歡滿心疑惑,繼續(xù)倒了酒……
于是,兩個人借酒澆愁,相互交心,換取著一個個小秘密!
不過,明月再也沒有提及任何有關那個“哥哥”的訊息。
……
“咚咚咚”
渾渾噩噩之間,耳邊傳來了一陣急促的敲擊聲!
陳歡心神一震,猛然醒了過來,抬頭一看,只見客棧里的跑堂畢來財戳在桌子前,滿臉堆笑,眼睛瞇成了一條縫,
“陳公子,睡得挺香?。 ?p> 陳歡一臉茫然,張目四顧,對面人影已無,只剩下狼藉的杯盞!
他心中一急,顫聲問道,
“明月呢?她……她去哪兒了?!”
畢來財苦笑一聲,
“我的小祖宗,那是你的妞,別人怎么看得???!”
陳歡臉色微紅,訕訕而笑,瞥眼看了看窗外,只見晨曦迷蒙,東方已經(jīng)泛起了一抹魚肚白,嘴邊嘀咕著說,
“她應該已經(jīng)上山了吧?”
于是,收拾寶劍,扭頭就要離去。
誰知,畢來財一個箭步,攔在了他的面前,笑道,
“兄弟,您還沒付賬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