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山上清冷孤寒,很多弟子都早早歇下了。一個黑影從藏經(jīng)閣閃過。
藏經(jīng)閣內(nèi),一個年邁的老者聽到了外面的動靜,絲毫不受影響的繼續(xù)看著藏書。
一個身著白衣的人從那黑衣人身后追了過來,幾根銀針飛過,黑衣人急忙躲閃,而后飛身至天脈峰后山深處,白衣人也跟著追了上去。
兩個人在半空中就交手了幾個回合,不分勝負,直到黑衣人跑進了后山深處的一個大殿。
這是一個天脈廢棄的大殿,殿內(nèi)空曠至極,月光如水照在大殿石板地上。
黑衣人立于大殿中央,此刻,白衣人也追至此處。
殿門緩緩打開,隨后,伴隨著軸頁開合的聲音,殿門又徐徐關閉……
兩人站在空曠的殿內(nèi)。
“崔峰?”那人說道。
身著白色天脈弟子服的大師兄此刻站在殿門口,并未再向前一步,許久后對著眼前那個黑衣蒙面人說道:“龔承?!?p> “哼”龔承冷笑了一下,取下了負在面上的黑角巾。
大師兄泯然一笑說道:“來了山上不足一月,你這是第三次來藏經(jīng)閣了?!?p> 龔承道:“大師兄不是也總在藏經(jīng)閣附近轉悠嗎?不然怎會知道我來?!?p> 大師兄道:“守護藏經(jīng)閣是我的職責所在?!?p> “哦?”龔承一副不相信的樣子,“有藏經(jīng)閣里那位在,還用得著大師兄守著?”
“你知道還擅闖藏經(jīng)閣。”
龔承道:“藏經(jīng)閣里那位又不是天天在。”
大師兄道:“可被你摸到什么規(guī)律?”
“無規(guī)無律,只看機緣?!饼彸姓f完,又打量了一下大師兄,“三日后,大師兄檢查新進弟子的功法,我這樣的還用查嗎?”
大師兄說道:“你我榜眼探花輪流坐,今日交手,也算是領教一二?!?p> 龔承笑著說道:“愧不敢當,大師兄道家心法高深莫測,師弟也是十分欽佩。大師兄要是沒什么話,天色已晚,師弟就先告辭了?!?p> 大師兄側身讓開殿門位置,讓龔承離開,同時也說了一句話:“藏經(jīng)閣要緊的典籍都不放在明面上,等不到你來翻,人就回來了,別輕舉妄動,你打不過里面的人。”
龔承此時也走了過來,正好與大師兄面對面,“多謝大師兄提點,日后若有機緣,定當回報。”
說完,龔承推開殿門,徑直走了出去。
大師兄看著龔承遠去的背影負手說道:“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p> 大師兄并沒有當即離開大殿,略等了片刻,素心長老便到了……
此刻,天脈山下的石橋鎮(zhèn)上,一個姑娘從背后被人捂住口鼻,起初還掙扎,可很快便昏了過去。
“天干物燥,小心火燭——”路上的打更人途經(jīng)此處,奈何那人擄走姑娘飛躍于屋脊之上,早已不見了蹤跡。
一個身影緊追著前面那個飛檐走壁之人,但見那擄著姑娘的人進了一個小院。
后面緊追不舍的人站在小院門口,看著院門上四平館的匾,欲進入小院卻發(fā)現(xiàn)院子設有極高級的結界,只得作罷。
素心長老在天脈后山廢棄的大殿內(nèi)對大師兄說道:“有封神在里面,那東西不好找。”
大師兄道:“守護藏經(jīng)閣是我的職責,我在藏經(jīng)閣附近合情合理。”
素心長老說道:“你的修為擺在那,就算是你有意壓制,幾位長老對你也有所忌憚?!?p> 大師兄說道:“八大長老最多以為我是來偷學天脈絕學——空輪,并不一定作其他猜測?!?p> “小心駛得萬年船?!彼匦拈L老接著說道,“今晚和你交手的人呢,我剛見他朝這個方向來了?!?p> 大師兄道:“熟人,放他走了?!?p> 素心長老疑惑的問道:“熟人?”
“今天白天被你罰了的那位?!?p> 素心長老一笑:“他可是天字榜的榜眼?;业男∽右莵砹耍@天字榜前三甲就算是到齊了?!?p> 大師兄道:“你知道他的實力還罰他?!?p> 素心長老道:“這不是替我那侄子出口氣么,做戲要做全,得給青龍長老和他那傻兒子看看。如玉的仇,我會慢慢來報,此生報不完的,化作厲鬼也要與那幾個人糾纏到底?!?p> 大師兄道:“我娘的仇,還有我。”
素心長老說道:“報仇得先破解天脈百級法陣,藏經(jīng)閣里那老家伙看得太緊。這段時間,你倒不如得空去九幽宗,找找你那同母異父的弟弟,你們從未見過面,應該見一見,也算是告慰你娘在天之靈。”
大師兄嗯了一下。
素心長老繼續(xù)說道:“沈樂山把他帶走以后,我也沒再見過他。他應該有二十歲了,未出滿月的時候我見過他,他長的像如玉,很好看,如今長大成人,模樣應該十分俊俏?!?p> 大師兄道:“我下次下山辦事,找個機會去趟九幽?!?p> 素心長老道:“去的時候隱藏好身份,別讓天脈的人知道你去過九幽。”
“嗯?!贝髱熜謶?。
“此地不宜久留,我先走一步?!彼匦拈L老說完,就轉身離開了大殿。
玉桃園內(nèi),這三賤客又湊一塊了。
高偉說道:“二師兄看著一表人才,實際上是一表人渣,以后與你細說?!?p> 陳紹元說道:“別以后啊,現(xiàn)在說說唄。”
高偉說道:“我聽之前來的師兄說,原來天脈有個長的十分俊俏的師兄被二師兄看上了,二師兄經(jīng)常騷擾他,后來那個師兄直接離開天脈了……這還不算,二師兄去石橋鎮(zhèn)的花街柳巷,被青龍長老知道了,帶回山好一頓打……”
洛云邊吃桃子邊說道:“絕了!剛上山的時候還以為二師兄是謙謙君子,如今看來竟是個道貌岸然的偽君子?!?p> “可不是嘛。”高偉說道,“可他畢竟是素心長老的侄子,誰敢說他的不是,其他幾位長老也護著二師兄,尤其是那個青龍長老,簡直拿二師兄當親兒子一樣看待?!?p> 陳紹元道:“隔壁兩位師兄,也是人中翹楚,英俊瀟灑,怎么不見二師兄騷擾呢?”
洛云把桃核放在桌上說道:“那二位?你也不琢磨琢磨二師兄打得過嗎?二師兄也就是講講基礎劍法,心法還不是大師兄和長老來講,二師兄那修為估計是碰不了那倆人。”
“大師兄明日起是不是要開始查功法了?完了完了。”高偉說道,“我功法根本不會啊,現(xiàn)在腦子里還一團漿糊?!?p> 洛云說道:“你比你紹元師兄強,他腦子里都是鴨腸!”
“你腦子里才是鴨腸呢?!标惤B元說道,“是在下淺薄了。今晚熬夜練吧!”
高偉道:“稍等片刻,讓我冷靜一下。要不要拜會一下隔壁兩位德藝雙馨的師兄?”
陳紹元說道:“都這個時候了,拜會他們倆有什么用呢?”
高偉說道:“我知道沒用,但是必須走一下過場,尋個安慰。”
玉竹園內(nèi),龔承和沈明閑敘。
“找姑娘得懂得花前月下?!饼彸姓f道。
“花錢約下?”沈明疑惑的問道。
“誰說你是書呆子,這不是挺懂的嘛?!饼彸蓄D時樂開了花,其實是他自己想下山去找姑娘,又不想一個人去,沒想到沈明這話搭的極妙,“內(nèi)弟,我見你整日在這山上讀書,實在是枯燥了些,不如我?guī)阆律浇?jīng)歷一番?!?p> “明日大師兄查功法?!鄙蛎髡f道,“還是好好修行吧?!?p> “憑你我實力有什么好練的?!饼彸械溃霸僬f了,凡修行,心法為上,功法次之。心法靠的是悟性,你沒點人生經(jīng)歷,心法是提不上去的。人生嘛,得‘拿得起,放得下’,你都沒拿起來,何談放下。走,陪我下山經(jīng)歷經(jīng)歷。”
龔承一把奪走沈明手里拿的書,放在一邊,拉著他下了山。
隔壁三賤客來的時候,玉竹園已人去樓空……
石橋鎮(zhèn)是天脈山下唯一像樣的鎮(zhèn)子,而且這個鎮(zhèn)子很是繁華,夜晚掌燈的時候,走在石橋上看著鎮(zhèn)子上燈火通明的樣子,格外安心愜意。
龔承與沈明兩個人站在石橋上,背對著過往行人,隔著江水俯瞰小鎮(zhèn)夜景,往來的路人有的行色匆匆,有的駐足觀望,若不是鎮(zhèn)子邊遠處一個姑娘再次被人迷暈擄走,眼前的一切就可以稱為歲月靜好了。
只可惜擄走姑娘的地方離石橋太遠了,兩個人并沒有意識到小鎮(zhèn)已經(jīng)是危機四伏……
過了石橋不遠,便是小鎮(zhèn)的花街柳巷了,龔承指著“紅袖招”的匾額說道:“就是這里了,去過沒?”
沈明抬頭看了看牌匾,而后目光落在門口的楹聯(lián)上:“天天新人鴛鴦被,夜夜洞房花燭紅”。沈明是個讀書人,看了這楹聯(lián)后心中是滿滿的不屑,對著龔承說道:“別告訴我你要進去?!?p> 龔承道:“‘騎馬倚斜樓,滿樓紅袖招’。我不進去,我來這干嘛?”
“賞夜景?!鄙蛎骺粗彸?,“你將來可是要娶我姐,我能讓你進去嗎?”
龔承連連搖頭,“內(nèi)弟,別傻了,成親之前不去,以后還有機會嗎?”說完還給了沈明一個洞穿一切的眼神。
沈明道:“你有婚約在身,別想進去。”
龔承道:“早知道你這樣,我何必拉你來!那你又何必跟我來?”
沈明一笑說道:“我來是替我姐看著你,順便賞個夜景?!?p> “你到底懂不懂,成親前不出來經(jīng)歷一番,難不成洞房花燭夜徒增尷尬?”
“看你這樣,來天脈之前也沒少干這種事,還差這一晚。”說完,沈明拉著龔承就往回走。
龔承一邊走一邊嚷嚷:“早知道就不帶你出來!”
一九八四97
1.“禍莫大于不知足,咎莫大于欲得”引自老子《道德經(jīng)》 2.“騎馬倚斜樓,滿樓紅袖招”出自五代時期韋莊的《菩薩蠻·如今卻憶江南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