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
二師兄姜博容在膳堂里與二忠等師弟們吃飯。
一個中年女人給膳堂送水果,遠遠的看著姜博容看得出神。這一幕偏巧被坐在姜博容身旁的二忠?guī)煹芸吹搅耍谑切÷晫┤菡f道:“站在膳堂一角的那個女人看你好長時間了。”
姜博容順著二忠說的方向看過去,果然那中年女人正在看自己。
瞧見姜博容看過來,那中年女人趕緊回避了眼神,急匆匆的拿著自己的空籃子離開了膳堂。
二忠說道:“她定期會給膳堂送水果,有時候會給山上送點別的?!?p> 姜博容說道:“看著有點眼熟,沒說過話?!?p> 二忠說道:“你總在校場,要不然也會被長老們叫去,應(yīng)該不常能見到她,聽說好像是姓姜,跟你一個姓,說不定是本家?!?p> 姜博容說道:“天底下姓姜的多了,還能都是我親戚,吃飯吧?!?p> 大師兄挨個檢查新進弟子的功法,檢查的順序有點可怕。先查了高偉、隨后查了陳紹元、洛云,然后大師兄的心情就不太好了。
檢查功法是讓他們每個人與大師兄對掌,以檢查他們內(nèi)力功法修煉的如何。
桃園三兄弟的功法能有多大指望?動動腳指頭就能想出來。
難怪大師兄從玉桃園走的時候,扔下一句話:“一個練功不帶腦子,一個練功不走心,看看你們功法都練成什么樣!”
翌日清晨,很久沒來校場的二師兄來了,大師兄也在,所有弟子都在,朱雀長老和素心長老也來了,這陣仗是有點嚇人了。
校場上弟子們的練習(xí),長老們是很少來督查的,有大師兄和二師兄帶著就行了。
沈明這段時間來的也不勤,于是想問龔承發(fā)生了什么。
龔承沒搭這個茬,反而是瞧了下桃園三兄弟,給沈明使了個眼色,“昨兒查功法,戳大師兄的心了?!?p> 沈明:“嗯?”
龔承看沈明還沒懂,給他使了個眼色說道:“桃園三劍客的功法什么水平,你會不知道嗎?”
沈明說道:“我不明白的是——為什么先從他們仨開始查?”
龔承道:“大師兄怕自己心情太好,所以特意給自己留了驚喜?!?p> 沈明道:“驚喜?驚嚇還差不多!”
此刻,二師兄清點了一下校場上的人數(shù),看人差不多都到齊了,于是就對大家說道:“為了檢查新進弟子的修行,近日宗門會對新進弟子考核??己朔纸M進行,分組名單稍后張貼在大殿外。另外,新進弟子的功法由大師兄考核,考核不通過的,等著戒堂受罰吧!”
二師兄話音一落,陳紹元扭頭看了一眼洛云小聲說道:“怎么辦呢?快點支個招!”
洛云并沒有去看陳紹元,在各位長老和二師兄眼皮子底下交頭接耳太過明顯了,于是假裝目光繼續(xù)朝著長老和二師兄那邊看去,嘴上卻小聲說道:“臨時抱佛腳唄,不然還能怎么辦?!?p> 洛云說話聲音不大,陳紹元沒太聽清楚:“抱誰的腳?請恕在下淺薄,只要管用,我現(xiàn)在抱誰的腳都可以!”
“何林師兄。”高偉對陳紹元說道,“何林師兄的腳管用,一教就會?!?p> 陳紹元啊了一聲,低聲說道,“一腳就會?”
站在不遠處的龔承聽的清清楚楚的,白了那仨人一眼。
沈明低聲說道:“這仨人都練成這樣了,你還帶著他們不務(wù)正業(yè)、荒廢時間。業(yè)精于勤荒于嬉,溫故而知新。他們仨現(xiàn)在就知道玩,何時才有空溫習(xí)功課。”
龔承不以為然的說道:“他們仨這天資,不玩兒才是浪費?!?p> 兩位長老說了幾句話,就讓大家溫習(xí)劍法。
二師兄假裝不經(jīng)意的踱步到龔承跟前。
龔承絲毫不懼,知道他就是故意走過來的,便對姜博容說道:“二師兄恢復(fù)的好快啊,可喜可賀?!?p> 姜博容說道:“龔承,你別太得意?!?p> 龔承笑著說道:“我在新進弟子里,劍法功法都出眾,想不得意也難啊。”
素心長老這會兒也過來了:“得意?看來上次我還是罰少了?!?p> 姜博容連忙點頭,贊許素心長老的話。
龔承滿不在乎,眼前這幾位的實力,龔承是真沒放在心上。
午膳的時候,沈明去看了分組的布告,他居然和二師兄姜博容分到一組,還真是冤家路窄。
龔承有點不放心,在弟子舍里問道:“你那傷到底還要不要緊?我也是第一次來天脈,不知道這考核內(nèi)容是什么,但是不管是什么,你別勉強自己?!?p> 天脈弟子七日一休沐,適逢休沐日,不少弟子都會到山下的石橋鎮(zhèn)采買日用或者單純游玩,也有刻苦的弟子休沐日還在校場練功。
桃園三劍客休沐日絕對不會出現(xiàn)在校場。
陳紹元和洛云師兄下山采買,洛云師兄路過市集一個販賣熟鴨的店鋪,問老板有沒有鴨腸可賣,老板說有的,于是洛云師兄稱了二斤鴨腸裝在紙袋里。
可巧陳紹元買了把折扇追了過來,看見洛云師兄手上這一袋鴨腸問道,“膳堂不是有鴨腸嗎?怎么還在這里買?!?p> 洛云:“這個是鹵的,專門給你買的。”
陳紹元看了看這鴨腸,搖了搖頭說道,“我不能吃你腦子”,話音剛落,便一溜煙跑遠了。
洛云師兄在石橋鎮(zhèn)的街上,追著他喊打喊殺。
傍晚,高偉來找龔承玩,龔承當然很高興,可沈明不高興。
沈明說道:“好學(xué)近乎知。大師兄還在查功課,你不怕被罰?”
高偉說道:“怕!那又能怎么辦?功法學(xué)了學(xué)不會,心法聽了全白費……劍法還能找何林師兄,其他的就不知道找誰了……唉。”
沈明看了一眼龔承,意思是讓龔承教教他。
龔承坐在高偉身邊,拍著他的肩膀說道,“師兄帶你出去修行修行?”
高偉疑惑了一下說道:“稍等片刻,讓我冷靜一下!”
龔承給高偉使了個眼色,高偉馬上意會,點頭說道:“好好,這就去!”
兩個人急匆匆的出了門,生怕沈明反應(yīng)過來以后阻止他們下山去找樂子。
沈明看著那倆人出了院門,嘆了口氣說道:“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
龔承帶著高偉下山逛紅袖招。
入夜,紅袖招門口和院子里的燈都點著了,遠遠的看去,整條街上就屬這里最熱鬧。
高偉年紀小,長這么大還沒去過這種地方,到了紅袖招門口就有些膽怯了,“龔師兄,要不……要不咱們回去吧。要是被其他師兄發(fā)現(xiàn)了告到長老那里,怕是要挨打了?!?p> “怎么這么沒出息,今兒師兄得帶你見見世面,走——”說完,龔承拉著高偉就進了紅袖招的門。
老鴇看到龔承來了,忙說道:“公子,有些日子沒瞧見了,是不是把我們秋月給忘了?”
“哪能啊,今兒不就來看她來了嗎?”龔承說完,一只手揪著高偉的領(lǐng)子把他從自己的身后拎到身前,“這是我弟弟,第一次來這兒,找個姑娘好好伺候?!?p> 老鴇看到新客來了那就更高興了,趕忙說道:“公子放心,一定讓他滿意。”
高偉原本舍不得撒開拽著龔承的那只手,畢竟他是第一次來這種地方,龔承硬生生的把高偉的手拿開,說道:“一會兒讓姑娘好好陪你,哥就不陪你了?!?p> 老鴇在樓下叫了一聲:“秋月,下來接客啦——”
月色甚美,紅袖招的院子里、走廊上到處是尋歡作樂的人,一個熟悉的身影緩緩的走來,老鴇笑著說道:“公子來的不巧,秋月剛剛接了別的客人?!?p> 那公子說道:“無妨,換個別的姑娘。”
“好……那我讓春花姑娘侍奉,春花姑娘第一次接客!”
龔承這會兒正跟秋月聊著呢。
紅袖招二樓的另一個房間內(nèi),“何林”坐在桌旁,滿桌都是豐盛的菜肴,他一只手把弄著酒杯,而眼神卻十分可怕的看著眼前怯懦的春花姑娘,不緊不慢的對她說道:“老鴇沒教你怎么侍奉人嗎?”
那姑娘怯怯的說道:“我……”
這個時候老鴇匆匆忙忙的進來了,是院里的人通知了老鴇,二樓的客官發(fā)火了!
“哎呦,公子,真是對不住了!春花今天第一次接客,招待不周,還請公子見諒。”
“我最不喜反抗的人。”何林露出了想要殺人的眼神,對著老鴇說道:“讓她滾——”
老鴇趕緊示意春花出去,而后給公子賠不是:“公子別生氣,我讓秋月過來……讓秋月過來……”
老鴇急匆匆的領(lǐng)著春花去敲龔承的房門,龔承這會兒正跟秋月喝著酒呢,聽到老鴇拍門,還有些意外。
秋月去開了門,老鴇就迫不及待的走了進來。
“公子,實在是對不住了,那邊那位公子非要秋月伺候,您看,換春花來伺候您行不行,今兒春花可是第一次接客?!?p> 龔承瞧了一眼低頭不語的春花姑娘,模樣倒是不輸給秋月,但是事兒不是這么個事兒,理兒也不是這么個理兒:“總得有個先來后到吧,怎么著,公子我給的少了?”
“公子哥,行行好,真不是銀子的事,要出人命的?!崩哮d說著指了一下二樓西側(cè)走廊那頭的那個房間說道:“往常那公子都是秋月伺候,今兒您先到了,我就把春花指給那公子了,沒想到公子不喜新人,惹惱了公子。您就當幫我一個忙,今兒這酒水錢我給您免了,往后一定多多照顧您?!?p> 龔承這會兒順著老鴇指的方向看去,那房間沒有關(guān)門,龔承一眼就看出里面坐著的是何林,沒想到在這遇見了,這不是巧了么。
既然是同門師兄,龔承便應(yīng)道:“好吧,就讓春花留下吧?!?p> “哎呀,那多謝公子了?!崩哮d說完帶著秋月趕緊走了出去。
雖說是同門師兄弟,這會兒怕是也不便打招呼了。
龔承關(guān)上房門看著站在一邊的春花姑娘說道:“你剛才怎么得罪他了?那位公子我認識,平日最是好性子了。”
春花還是很緊張的站在一邊,手還有些微微發(fā)抖。
龔承拉著她的手讓她坐下陪自己喝酒。
春花說道:“那公子怎可能是個好性子的。我剛才沒有順著公子……公子想親熱一下,我拿手擋了一下,沒想到那公子不喜歡人反抗的……那公子剛才的樣子像是要殺人。”
龔承聽了覺得有意思,“殺人?那不至于。只是,沒想到他還有這癖好?!闭f完,又把手搭在春花的手上,春花想把手縮回去,但被龔承緊緊的抓牢了,“你要是這么伺候人,下回客官還得發(fā)火……來,倒酒?!?
一九八四97
“人攀明月不可得,月行卻與人相隨。”摘自李白《把酒問月·故人賈淳令予問之》 “業(yè)精于勤荒于嬉”摘自韓愈《進學(xué)解》 “溫故而知新”摘自《論語》 “好學(xué)近乎知”摘自《中庸》 “巧者勞而知者憂,無能者無所求?!闭浴肚f子·列御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