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羅不知道是什么事,就跟著鬼使去了地劫殿,到了地劫殿才知道,花輕嵐想讓天羅處理政務,管理地劫殿的一些事。
花輕嵐在這兒,十大判官都不敢說什么,但若是天羅管理政務,幾個判官恐怕是不服。
花輕嵐坐在大殿主位上說道:“以后,地劫殿的事,我沒時間處理的,會讓天羅來處理,當然,天羅的處理,我會復核。你們配合天羅處理地劫鬼城的事務,大家沒什么問題吧。”
下面十位判官都在,九位站著,一位跪著,都不言語,既不說同意,也不說不同意。
鬼癸大人給鬼辛大人使了個眼色,意思是:說句話??!
鬼辛大人搖了搖頭,又給鬼癸大人回了個眼色:別說話,沉默是金!
鬼癸大人又給鬼辛大人使了個眼色:你到底是贊成還是不贊成?
鬼辛大人不耐煩的又回了個眼色:這不是廢話嘛!不贊成你打得過那二位嗎?
花輕嵐看著大家一片沉默就說道:“既然沒人反對,那就這樣了。”
花輕嵐說完話,看向站在大殿一側的天羅說道:“幾位判官對你還不太熟悉,你做點什么,讓他們信服你?!?p> 花輕嵐說這話的語氣十分平和,就像話家常一樣。
可幾位判官聽的心都懸起來了,什么叫做“做點什么,讓他們信服你”,這是要干什么?
鬼癸大人看了一眼鬼辛大人,這眼色的意思是:讓你剛才不說話,這回麻煩了吧!
鬼辛大人回了個眼色:稍安勿躁,不行就認慫。
鬼癸大人瞪了鬼辛一眼,意思是:這還不慫,還怎么認慫?
天羅看著面前的十位判官,從鬼使大人旁邊走了下來,徑直朝著鬼乙大人去了。
鬼乙大人看到一個高大的陰影就擋在自己面前。
冥境的光,本來就不像西境那般明媚,天羅往鬼乙面前這么一站,還真是影響視線。
判官鬼乙大人本就被地君下了死令,地君早想讓他灰飛煙滅了,只是地君說,她只殺站著的,鬼乙大人直接就跪著進、跪著出,地君也就一直這么容著他。
此時,天羅對判官鬼乙說道:“你站起來?!?p> 鬼乙看了看天羅說道:“我站起來,地君就把我殺了?!?p> 天羅道:“既然我有處理地劫鬼城事務的權力,我就有讓你站起來的能力。我保你不會因為站起來,被地君殺了,你不會打算永遠跪下去吧?!?p> 花輕嵐坐在殿上,看著天羅說道:“你確定要讓他站起來?”
天羅轉身看向坐在地劫殿主位上的花輕嵐,堅定的說道:“確定?!?p> 天羅想得很明白,殺一個人可以立威,同樣讓一個一直跪著的人站起來,也能立威,這樣做,代價最小,目的也能達到。
花輕嵐看得出天羅這小子的想法,只是提醒他一句:“如果是你讓他站起來,我可以收回成命不殺他,但你要想清楚了,別后悔!”
這時,跪在地上的鬼乙大人說道:“誰都可以叫我站起來,只有你不必?!?p> 天羅聽得出,花輕嵐和鬼乙的話里有話,不過眼下當著九大判官的面,既然說了要讓鬼乙站起來,沒有出爾反爾的道理,何況,天羅實在想不起來自己和鬼乙大人有什么緣分?
于是,天羅說道:“我讓你站起來,你不站起來,我就殺了你?!?p> 鬼乙想了想,這橫豎都是個死,就艱難的站起來。之所以說艱難,是這么久以來他都是跪著走路,已經(jīng)太久太久沒站起來過了,剛剛站起來的時候,還站不穩(wěn)。
站在一邊的鬼甲大人扶了他一把,總算是沒讓鬼乙摔倒。
幾位判官大人就這么看著天羅,也不敢說什么。
花輕嵐坐在殿上微微一笑。
事后,天羅回到流螢殿,把林賀找來了。
地劫殿除了政務,沒有秘密可言,可以說地劫殿的墻,四面漏風。
天羅剛回來的時候,林賀也剛剛聽說了地劫殿上的事。
這會兒,天羅坐在流螢殿的椅子上,林賀畢恭畢敬的站在天羅面前:“恭喜大人,坐穩(wěn)東宮之位?!?p> 天羅不開心的樣子,讓林賀揣度了好一會兒,又說道:“大人,有什么事吩咐?”
“地劫鬼城有沒有判官的話本賣?”
林賀道:“只要是有頭有臉的人物,那都是有人物志、小傳、話本什么的?!?p> “人物志?小傳?靠譜嗎?”
林賀嘻嘻一笑道:“據(jù)小的多年經(jīng)驗判斷,不如話本靠譜。正史大多經(jīng)過粉飾,很多要緊的情節(jié),都是語焉不詳?!?p> 天羅白了林賀一眼,心道:在話本先生那,地劫殿的墻四面漏風,可不是比正史還正經(jīng)嗎!
想到這里,天羅從懷里掏出一錠銀子放在桌上,對林賀說道:“去給我弄一本鬼乙判官的話本來?!?p> 這一錠金子是真的重,放在桌上的時候都能聽到金屬磕打桌面的聲音。
“好嘞,您請好兒吧?!绷仲R說完,抓起這一錠金子歡脫的跑出了流螢殿。
天羅就在琢磨:林賀這般興高采烈,是因為自己給了一錠金子樂的,還是因為又有話本看樂的?亦或是二者皆有?
林賀這人辦事麻利,不多時,就給天羅帶回來一個話本——《寧可跪著生,絕不站著死》
天羅看到這個話本名的時候,就問道:“又是上次那個雜貨店買的?”
“大人聰慧,什么事都瞞不過大人?!?p> 天羅看了一眼林賀說道:“你和那店老板很熟吧?!?p> 林賀道:“大人睿智,我和店老板很熟,店老板給了紅票,又做了銷價,正好一錠金子?!?p> 天羅瞪著眼看著林賀說道:“我給的很合適?。 ?p> “大人明鑒,小的不敢欺瞞大人?!?p> 林賀說完從懷里掏出一張票據(jù)遞給天羅,“大人,這是一錠金子的收據(jù)?!?p> 天羅接過收據(jù),看了一眼放在桌上,對林賀說道:“你下去吧。”
“大人,為免大人費眼,需不需要小的幫您讀一下?”
“不必了!”
“大人客氣,那小的先退下了?!?p> 天羅花了大半天的時間看了判官鬼乙的話本。鬼乙在沒做判官以前,做過判官殿的秉筆,在這之前,他并不在地劫鬼城而是在萬劫鬼城。
鬼乙的話本里,并沒有記載他在地劫鬼城做了什么對不起花輕嵐的事,只是記述了花輕嵐反殺了上一任鬼王后,坐上了地劫殿地君的位子,剛坐了地君一天,就要殺鬼乙,鬼乙也是從那個時候起,不得不跪著走路。
其實,其他幾個判官對此事也都是饒有興趣,但鬼乙嘴嚴,硬是不肯透露只言片語?;ㄝp嵐殺鬼乙的理由,成了地劫殿的一個懸案,所有人都想知道,但知道的這兩個人,誰都不說。
天羅合上了話本,把林賀又叫了進來,盯著林賀問道:“地君當年為什么要下絕殺,你知道嗎?”
“借陰兵唄,當年地君為了平息郾城的禍亂,不得不向地劫鬼殿借陰兵,地劫鬼王怎么肯平白無故借呢,自然是要付出代價的。當年地君還是西境的封神登明大人,她下了絕殺成了契約奴仆,地劫鬼王才肯把陰兵借給她。不過也是因為這件事,地君就淪為墮神了,因為封神是不能下絕殺的,神位高貴豈能做奴仆,所以封神登明下絕殺當日,天空就出現(xiàn)三道雷劫,三個雷劫一下,就意味著封神失去了神位,淪為墮神。墮神不是神,只是換了個好聽的說法,畢竟人家當年尊為神位,如今不是了,也得有個說法。”
天羅問道:“她怎么不朝萬劫鬼王借兵?萬劫殿可是九幽宗的鄰居?!?p> “咳,就因為是鄰居,太了解彼此了,所以才不能找他們借,萬劫鬼王恨不得弄死九幽宗宗室的所有人,地君到他手里還能有好?”
天羅瞧著林賀仿佛洞悉一切的樣子說道:“這西境的事,你都從哪兒聽說的?這話本不是只記冥境的事嗎?”
“大人有所不知,話本這個東西是地劫鬼城的最愛。大家就是為了看曲折的情節(jié)來的,越是美強慘、越是愛看,誰在乎這故事是發(fā)生在哪,好看就行了。一百年才出一個墮神,能不好奇嗎?為了能知道一些墮神下冥境前的故事,大伙兒是抓心撓肝,達官顯貴一擲千金求話本。那會兒要是聽說有從九幽宗來地劫鬼城的,那場面,鑼鼓喧天、鞭炮齊鳴,那陣仗,街道兩旁,夾道歡迎,玄武大街那圍的是水泄不通,根本走不動路啊?!?p> 天羅聽了這番話都無語了,“地劫鬼城這雅好還真是一言難盡。”
不過天羅仔細想了一下,總覺得鬼乙大人和花輕嵐的恩怨不是在冥境,遂又問道林賀:“地君和鬼乙可有仇怨?”
“原來大人問的是這件事啊?!绷仲R說到這里嘖了一下嘴,“都想知道,地劫殿的人都想知道。不知道為啥,地君在大殿上,突然間說要殺他,當時鬼乙大人就跪下了,地君說她不殺跪著的人,讓鬼乙大人站起來,鬼乙大人說什么也不站起來,這不,就一直跪到現(xiàn)在。”
“你也不知道?”
“我在地劫殿當差很久了,真不知道,不過聽坊間猜測,這梁子應該不是在地劫鬼城結下的,您想啊,這地劫鬼城哪有不透風的墻,要是的話,那話本早就寫出來了。”
天羅覺得林賀的說法與自己猜想一致,“話本上說,鬼乙大人是萬劫鬼城來的。”
“是。”
天羅道:“萬劫鬼城跟九幽宗就隔著一個結界?!?p> “是,九幽好鄰居!”
“???”
林賀忙改口說道:“不是,是九幽老鄰居。大人,您是不是覺得鬼乙大人這梁子是跟九幽宗結下的?坊間也是這么猜的,不然地君大人不能一坐上地君寶座,就要殺他,也太倉促了,都來不及結仇……”
天羅看了林賀一眼,心想:你到是挺會琢磨。
“跟九幽宗結下的……”天羅小聲念叨著這句話。
林賀看著眼前這主子說道:“沒想到大人入鄉(xiāng)隨俗,也挺喜歡話本文學的?”
“這算文學嗎?”
“算?!绷仲R滿臉洋溢著笑容,“大人說算就算。”
天羅道:“帶我去鬼乙判官殿?!?p> “???”
天羅瞪著林賀說道,“啊什么??!帶路?!?p> 說著,天羅拿起桌上的一把扇子就出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