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飛云港

　　湖畔上，漁船飄飄蕩蕩地遠(yuǎn)去，彎腰坐下船頭的李浩峰，掏出魚竿，前往交州之前去釣湖中幾只魚精，正好在漁船下點(diǎn)酒菜來吃些。

　　從船中走出，李姊苒雙手拿著剛織好的衣裳，緩步上前，把寬大的衣裳，輕輕地往大人的身后、披上。

　　于船頭一坐，她微微一笑，享受此刻剛經(jīng)歷大案結(jié)束后，愉悅的心情。經(jīng)歷復(fù)雜難解的大案，不免放輕松不少，畢竟此次案件相比，比紋銀失蹤案更加復(fù)雜，牽扯的深度更多。

　　“很開心么。這衣裳，是你在金河縣辦案期間，就已經(jīng)織完了？”李浩峰問著，摸起衣裳的觸感，絲滑如接觸白嫩的皮膚般，舒適而柔軟。

　　估計(jì)用的毛線，應(yīng)該是最上好的布料。

　　“嗯～”李姊苒頷首微笑，極目遠(yuǎn)眺眼前的遠(yuǎn)方：

　　“在辦案期間，恰好有空閑時(shí)間，就用布料制成的毛線，把未織好的衣裳，慢慢地全部織成。

　　不知道大人，滿不滿意？”她可是按照大人身體的尺寸所織成，不知道大人？滿不滿意被她所織的衣裳？

　　“還不錯，不過下次別這樣，夫人若是知道你這么像她一樣的親密待我，后果可是很嚴(yán)重的?！边@次算是警告，李浩峰可不喜歡一個下屬，比自己的夫人還關(guān)心自己。

　　“明白，大人說什么就是什么，苒苒可不會反駁?！崩铈④畚⑿χ?，不會做什么對不起夫人的事情。

　　“你丫，怕是又不記訓(xùn)話，嗨～”李浩峰顫抖地手指，懶得說她。

　　關(guān)心別人，倒是沒有意見，關(guān)心自己可是不行。

　　夫人一旦知道，以夫人的那個脾氣是怕不會好過的。畢竟，過去就見過夫人發(fā)過很火大的脾氣，訓(xùn)人而起，至少會被打過幾十大板那樣難受。

　　“說起一件事情，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你怎么會知道那個女人會在我那夜?jié)撊肫浇罡?？設(shè)下圈套半路截殺我？我一直沒太明白，那是怎么回事？”李姊苒問著，所以不太明白，大人是怎么預(yù)判那個女人會半路截殺自己？

　　“是身形方面，那個女人的身形和你算是極為神似的。除了樣貌以外，你和她幾乎都相差無幾，若非我知道你的右眼圈旁，有顆淚痣，怕不好預(yù)判你帶賈成森回到衙門時(shí)，就有人已在半路設(shè)計(jì)埋伏了你?！崩詈品逡舱蛉绱?，靠著這一判斷，就知道她們會設(shè)計(jì)埋伏苒苒，再扮作苒苒的樣子，潛伏到自己的身旁。

　　但是，至今仍有一點(diǎn)不明白，為什么那個女人會引誘自己去滅以竇美娘為代表的在金河縣的竇家分支？就算是為了得到可怕之物的秘密，把那份詳細(xì)介紹竇家分支和產(chǎn)業(yè)的舊書，也沒必要留在宣京竇氏主家？

　　那么做，不就多此一舉么？

　　那個女人也不知道可怕之物？隱藏在宣京哪個地方？

　　接下來，得把重點(diǎn)放在交州，至于那個可怕之物？或許在交州那邊有些線索，何況竇唯霖也是從交州出頭的進(jìn)士，幾十年前進(jìn)入宣京，殿試之后成為狀元，一步一步在官場中往上爬成為朝中最高的丞相。

　　那個女人的說話方式，以及竇唯霖說話方式，與他印象中的粵語極為相似，判斷為肯定來自于南方交州。

　　此去交州，不論怎么樣？一定要查出可怕之物的秘密是什么？事關(guān)夫人，包括大慶根基的穩(wěn)定，所以刻不容緩，必須前往交州查出個徹底的真相出來。

　　“既然是身形，嘿嘿～，大人倒是觀察的挺仔細(xì)的么?！辈粦押靡獾匦Γ铈④鄣故怯X得大人會仔細(xì)觀察自己的身材。

　　“別笑了！你夠啰嗦。待會把魚從湖水中釣起來，就可以烤魚吃了。”李浩峰別頭地說了說，手中魚竿動了動，魚精上鉤了！

　　與此同時(shí)……

　　宣京，女帝居所：阿房宮。

　　“什么？！他們?nèi)チ私恢?？”白依音正坐于桌前，批奏折，聽了周欣莉所讀的由大郎上報(bào)的奏折，所以吃驚地反問。

　　“是的，陛下?！敝苄览驈澭卸Y：

　　“大人在奏折中講述，竇家在宣京的勢力雖被除盡，可地方的竇家分支卻沒有。需要時(shí)間，去剔除些蠶食大慶根基的臭蟲，以免造成不必要的隱患。”

　　不再批奏折，白依音伸手示意。周欣莉雙手將奏折奉上，把李浩峰上報(bào)的奏折拿給女帝陛下看一看。

　　翻開奏折，白依音仔細(xì)閱看，掃視其中的內(nèi)容不過一小會兒，隨即合上，不再繼續(xù)看這本奏折。

　　“陛下，怎么了？大人寫的奏折，不是還有很多嗎？”周欣莉抱拳地問，剛才看奏折的時(shí)候，應(yīng)該還有幾件事情，在奏折有詳細(xì)的交代才對。

　　“是很多沒錯，但已不重要。

　　最重要的還是，他在奏折中提起，雍王曾在二十年前與竇唯霖有過勾結(jié)，不過因?yàn)閼峙率裁磸男╇x開？之后……”把奏折中所說的關(guān)鍵事情說出，白依音沒想到去趟江州的大郎，會帶來這么好的結(jié)果，把誣陷雍王的真兇揪出，將其繩之以法。

　　“原來如此，雍王雖然與竇唯霖這等亂臣賊子有過勾結(jié)，好在棄暗投明，卸任朝中官職而不問政事。

　　只可惜被竇唯霖將了一軍，被先帝下旨滿門抄斬、屠盡九族?！敝苄览蚵犃撕?，復(fù)述陛下所說的原話，明白前后緣由，雍王是如何被誣陷的。

　　“此次去一趟江州，他倒是收獲頗豐。

　　葬了李氏家族，不到五日，破了在江州金河縣的連環(huán)殺人案，順帶滅了誣陷雍王的那些惡人。

　　朕真不知道如何夸獎他？”白依音滿意大郎所做的事情，賦予權(quán)力給他，辦成這么一件大事兒。

　　“糾錯冤假錯案，為雍王平反昭雪，他甚是有功。

　　傳朕旨意，追封已逝雍王：白乾元為永樂王，宣京集體悼念一日，將雍王尸骨從江州五平遷至東山皇陵安葬。

　　至于李浩峰，平反錯誤冤案，將誣陷雍王的兇手繩之以法，可謂功蓋社稷，求天下于我大慶之下，安穩(wěn)、接受管教。鑒于在外繼續(xù)追查竇家余孽的線索，保持江南三州黜置大使兼任欽差大臣的官位不變，許諾他遇案件則秉公處理，到地方考察、巡牧等如朕親臨。

　　旨意會由吏部轉(zhuǎn)達(dá)，去吧。”

　　下達(dá)旨意，白依音甩手，讓周欣莉女將軍去辦兒。

　　“是！末將謹(jǐn)聽圣旨，立刻去辦兒?！?p>　　轉(zhuǎn)身疾步離開，周欣莉這就去做，將陛下吩咐的事情辦妥。

　　繼續(xù)批奏折，白依音喃喃自語：

　　“除夕將至，沒人陪我，希望大郎在外保重身體為好……”

　　……

　　交州，比鄰南海，為大慶與南洋諸國海上貿(mào)易的來往之處。其中之一，就有塊以海外貿(mào)易為主的港口“飛云港”，自大慶開國之后就繁榮至今。

　　史書記載，正元十二年，慶高祖為恢復(fù)民生經(jīng)濟(jì)，下達(dá)旨意則在南方交州，荒僻的海岸一帶，由戶部撥款、工部負(fù)責(zé)，在海岸督造與南洋諸國有所貿(mào)易往來的港口，由朝廷指派的官員經(jīng)營，成為至今，已是最繁榮的港口城市。

　　至今，與南洋諸國的貿(mào)易從未斷過。

　　這座港口城市的經(jīng)營，繁榮同時(shí)，也為朝廷提供一大筆額外的貿(mào)易稅收，然而……

　　飛云港，某小吃鋪內(nèi)。

　　“我說小伙子，你這幾條魚精，就賣給我好不好呀？

　　二十文一條，還不行嗎？”老頭因?yàn)樾』镒硬毁u魚精給自己，極為焦躁，已經(jīng)開出這么高的價(jià)錢，面前的小伙子，竟然還是無動于衷。

　　“不是價(jià)錢的問題，我只是想說，能不能給我們做一頓好吃的！不要錢，只想包餐一頓呀！”咕咕地叫，李浩峰餓的難受，已經(jīng)半天沒吃啦！

　　“誒？”老頭一臉呆滯，原來如此，才知道是這么一回事兒。

　　不給魚精，只是因?yàn)槎亲羽I，想用魚精交換一頓午飯。老頭沒能理解，就一直說價(jià)錢的事情，原來小伙子之前搖頭，只是肚子餓的不太舒服。

　　“抱歉，小伙子，老頭我沒理解過來。

　　想用你手中的魚精，換一頓吃的，就到小吃鋪內(nèi)等待，把魚精給老頭我就行?！崩项^這才理解，請的手勢，讓他進(jìn)，伸手又想要他手上擰著的魚精。

　　李浩峰把魚精交由老頭，隨后走進(jìn)小吃鋪吃些東西，肚子餓，只好拿些魚精在這換些吃的。

　　吃飽后，才有力氣干活。

　　“想吃什么？只要老頭我有，你盡管點(diǎn)來吃就行。”滿懷微笑，老頭作為店家，魚精給了他，保證讓人大餐一頓。

　　“謝謝，兩碗面，四個饅頭就行?！?p>　　李浩峰微微一笑，吃的不要太多，只求這些。

　　“兩碗面和饅頭怎么能行，老頭我再給你一盤花菜炒豬肉，算是送給你啦?！崩项^看他作為漁夫，生活也不容易，索性再送一盤不太貴的菜給他，算是送上魚精的還禮吧。

　　“謝謝……”

　　李浩峰頷首致謝，這一下可以等到苒苒來這兒，就可以大飽口福，不再那樣吃了上頓沒下頓，餓的要命。

　　過了一會兒……

　　兩碗陽春面、饅頭、花菜炒豬肉相繼被小二端上，恰好李姊苒走進(jìn)，跟李浩峰一起吃午飯。

　　“怎么樣？在飛云港內(nèi)有什么值得打聽得到的消息嗎？”李浩峰問道，恰好把遞上筷子到苒苒手中。

　　“很多，一時(shí)半會說不清楚，但是有件大事兒在飛云港被百姓皆知?！崩铈④刍卮?。

　　“什么大事兒？”他問。

　　“是發(fā)生在海域附近，南洋諸國與飛云港來往貿(mào)易船只被海賊劫掠的事件，據(jù)說在飛云港為中心的南方百里以外的海域，經(jīng)常有海賊出沒，一群海上的武裝船隊(duì)，主以燒殺搶掠，無惡不作，經(jīng)常劫掠來往船只的貨物與金銀財(cái)寶等?！崩铈④刍卮?，最近從別人口中打探得到的消息，也是最近幾日，經(jīng)常從別人口中所聽到的最多議論。

　　“海賊？”李浩峰若有所思，南方海域有海賊出沒，這是什么情況？都沒有聽過海賊出沒一事兒。

　　看來，這趟來到交州，也不是什么安寧的一方。

　　一般海賊出沒，怕是注定又有大事兒會發(fā)生。

　　“這件事情，估計(jì)，我們可管不了。

　　說一說，其他見聞吧，估計(jì)會有我想知道的一些?！?p>　　李浩峰不說那么沉重的話題，好不容易到這放松，可不想有什么大事兒，突然在耳邊攪擾。

　　“其他的只有老百姓所聊的瑣事兒，少爺也不想聽吧?！崩铈④蹟嚢柰胫械拿?，想著大人都在除夕這天，好不容易放輕松，瑣事兒倒不會一直想聽吧。

　　“瑣事兒嗎？說一說也無妨，當(dāng)個樂子聽一聽就行?！崩詈品宀唤ㄗh聽些瑣事兒，因?yàn)樽运氤癁楣?，少在民間，聽到百姓所聊的瑣事兒。

　　“好吧，少爺那么想聽，苒苒只好說一說百姓口中的瑣事兒?！?p>　　看著苒苒深吸一口氣，李浩峰滿懷期待地想知道，所謂的瑣事兒，在百姓口中到底是什么？

　　然而！

　　“瑣事兒，全都是指百姓在談如何賺錢的一堆事情。

　　除此之外，也沒什么特別的。”李姊苒告訴他，瑣事兒就是這個百姓口中，常說的如何賺錢生活？

　　“這個的確是鎖事兒，挺意外的。”

　　李浩峰不打算繼續(xù)聊了，估計(jì)也沒什么好消息。除了海賊在南方海域出沒的事情比較意外，其他的事情，不太算意外。如今重點(diǎn)已到交州，查找竇家分支在哪兒？就得從民間考察而起。

　　最近幾日，先在飛云港轉(zhuǎn)轉(zhuǎn)，若沒發(fā)現(xiàn)什么線索兒？只好再去別的州縣看看，在交州旅行時(shí)，多加打聽打聽為先。

　　攪拌碗中的熱面，李浩峰夾起，剛吃進(jìn)嘴中那刻，愣住一般，味蕾所嘗，沒有鹽味在其中。

　　吃了一口，嚼了嚼，吞進(jìn)肚子，放下筷子的他，別頭喊道：“小二！怎么回事？我們吃的面中怎么沒有鹽啊？！”

　　小二聽到后，剛想上前說明，而店家老頭攔住，親自走過去，解釋，為什么碗中熱面沒有鹽味？

　　“小伙子，抱歉，沒有放鹽是因?yàn)轱w云港最近幾日，沒有鹽貨所買，基本上朝廷所供的鹽貨，已經(jīng)斷了?！被卮鹦』镒铀鶈?，店家老頭沒放鹽的原因，就是因?yàn)榈陜?nèi)，沒有鹽可以放。

　　“少爺，忘了一件事情，最近飛云港出現(xiàn)鹽貨緊缺的現(xiàn)象。顧著跟少爺你聊之前的那些事情，忘了告訴你?！崩铈④鄄畔肫鹩幸患虑楸凰褪撬偷昙依项^所說的鹽貨一事兒。

　　“鹽貨緊缺，飛云港缺鹽，朝廷所提供的官鹽銷售，怎么會斷呀？”李浩峰問著，預(yù)感不得了的禍?zhǔn)聝簛砝病?p>　　“實(shí)不相瞞，飛云港漕運(yùn)總督：宋江濤大人在七日前宣布，關(guān)閉朝廷在飛云港的所有銷鹽店鋪，拒絕開放鹽貨向百姓的銷售。

　　直到這幾日，飛云港各地出現(xiàn)鹽荒。

　　許多人，無鹽可食用?！钡昙依项^說了最近鹽貨緊缺的事情，若非漕運(yùn)總督關(guān)閉朝廷設(shè)立的銷鹽店鋪，最近幾日，也不會鹽貨緊缺的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