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屋子,陸年年向李知愚展示一大片書架,得意地笑道:
“嫂子,你瞧,這是我哥哥的藏書閣!平日我爹娘都不得進去呢,只有我能偷偷進去?!?p> “是嗎?看來你對這里熟悉地很,你能向我介紹一二嗎?”
“好呀?!?p> 李知愚的手被她拉住往前走,陸年年像一個熱情洋溢的導(dǎo)游,向李知愚介紹屋子里的每一個地方。起初,陸年年還興致勃勃,后來遇到一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漸漸被吸引了注意力,把李知愚晾下了。
李知愚有些好笑,只好繞著屋子賞了一圈,最后在桌案前坐下。
她隨意抽出一本打開,還沒看清書上有何字眼,一封信函掉了下來。
信?
李知愚睜大了眼睛,看著那些潦草的連體毛筆字,認(rèn)出了幾個字眼:“鄭氏滅門案。”
“鄭氏……滅門?鄭氏是誰?”李知愚呢喃了一句,忽然聽見屋子外有聲音。
“姐姐,你怎么也在這兒?”
這么巧?
李知愚捏緊信紙,悠悠抬起頭,看見留站在門口,另一個男人也緩緩出現(xiàn)。
陸年年從書堆里冒出個頭,心虛喊道:“哥哥。”
柳畫眉淡淡笑道:“我方才看見姐姐在翻找東西,可是要幫忙?”
李知愚看向男人,坦然放下信紙,走到年年身前:
“呆在宅子里養(yǎng)傷,無聊得很,聽年年說家里有個藏書閣,便過來找?guī)妆緯纯?,我們剛到不久,你們就回來了。?p> “那你找到了?”男人直勾勾看著李知愚,眼里沒了往日的溫情,又變得冷若冰霜。
李知愚眨眼,毫無膽怯:“我想不用找了。夫君和留姑娘想必有要事要辦,我們就不打擾了。年年,我們走?!?p> 出了院子,陸年年抬起頭,眼巴巴看著李:“嫂子,你是不是不高興了?”
不高興?李知愚哄孩子似的笑笑,“你為什么這么說?”
“方才哥哥和那個畫眉姐姐舉止親密,嫂子才是哥哥的妻子。她搶走了哥哥!”
“你們兩個嘀嘀咕咕在說什么呢?”
李知愚搖頭,“沒什么,我和年年在玩呢?!?p> “不,我在和嫂子說哥哥的壞話!”陸年年趁機告狀。
“娘,你別聽年年胡說,沒有的事情?!?p> “你別說話,年年,你告訴娘這是怎么回事?”
趙婉一句呵斥,打住了李知愚的話,陸年年氣憤道:“方才我和嫂子在書房原本呆的好好地,結(jié)果哥哥和那個女人一回來,我們便被趕了出來?!?p> “趕了出來?”趙婉如語調(diào)一下升高,李知愚嘴角抽了下,趕緊解釋:“娘,不是的,是我拉著年年走的。”
“你這丫頭!”趙婉如狠狠抽了一下陸年年,再看一眼大門緊閉的院子:“走,天熱了,咱們?nèi)コ渣c東西解解暑?!?p> “好呀!”
陸年年拉著趙婉如和李知愚的手,三人成行,高高興興走去用膳。陸年年吃了一點,便耍起孩子氣,偷偷溜走,桌上只剩趙婉如和李知愚兩人。
“知愚,怎么就只吃這一點呢?”趙婉如看著李知愚的碗,擔(dān)心地問了問。
李知愚笑了笑:“娘,天氣炎熱,我沒什么胃口。”
“你這還有傷在身,不吃多點怎么行呢?”
趙婉如準(zhǔn)備叫下人,再添點李知愚愛吃的東西,被李知愚一一給否決了。
趙婉如忽然間抬頭:“你是不是有心事?”
李知愚看向中年婦人,欲言又止,“沒?!?p> “娘是過來人,你們這點心思,我又怎么看不出來呢?”
“娘我?!?p> “這陸堯也真是的,他就那么一個人,這又娶妻又娶妾,想怎么著?”趙婉如不滿的話說了兩句,眼神突然間認(rèn)真起來:“知愚,你告訴我,你愿不愿意柳畫眉留在家里頭呢?”
“……娘,這畫眉姑娘畢竟是夫君留下的人,我愿不愿意他留在家里頭,那又如何呢?”李知愚做出為難狀。
“咱們陸家向來沒有取三妻四妾的習(xí)慣。近日,我看得出陸堯?qū)δ闶顷P(guān)心的。只是這男人嘛,天天有其他的女人放在身邊,也難免會分心。即便陸堯沒有那個心,可這柳畫眉在他眼里,待個兩三天他也就左右搖擺了。”
趙婉如深思熟慮的想了想,“這樣吧,我親自去找柳畫眉談一談,這孩子留在咱們陸家當(dāng)個小妾什么的,也不算是個什么好的去處。她若是愿意,我去給她挑一個好人家,讓她嫁到別人那兒去當(dāng)個正妻去。我想她若是能夠衡量其中的權(quán)衡利弊,會做一個聰明的選擇的。”
李知愚抿唇一笑,“多謝娘。”
飯后,趙婉如說到做到,立即找了柳畫眉來談話。
“小女柳畫眉,見過夫人?!?p> 趙婉如正眼看上來人,果然是一個標(biāo)志的人物:“這大炎熱的天兒,讓你到我這邊跑一趟一定累壞了吧,來給柳姑娘上茶。”
“多謝夫人?!?p> “先嘗一口,看合不合你的心意。”
柳畫眉拾起杯子,淺淺嘗了一口:“這茶甚好?!?p> 趙婉如看著柳畫眉品茶的舉止,“你知道今日我把你叫來是為了什么嗎?”
此話一出,柳畫眉的眉心微微蹙起,認(rèn)真起來:“畫眉不知,還請夫人指教。”
“我看你的言行舉止,還有喝茶的動作,我看得出來你是一個不錯的孩子。只是可惜了,淪落到了青樓那一些地方。”
柳畫眉默默地低下了頭,不知道該說一些什么。
“好孩子,我知道,這世道一個正常的女子,是都不愿意去青樓那些見不得人的地方的。去青樓,是你的迫不得已。”趙婉如頓住,望向柳畫眉:“但你若是憑借美貌去破壞別人的家,那就是你的不對了。你可明白,我說這番話的意思?!?p> 柳畫眉默默地抓緊了手里的手帕,點了點頭:”我知道夫人說的是什么意思?!?p> 趙婉如看著柳畫眉沒有反駁的反應(yīng),又道:
“這古往今來,娼妓都只不過是男人手里的玩物,始終是上不得臺面的東西。我不知道你是如何進了這青樓,或是被家人拐賣,又不是生活逼不得已,又或者是自甘墮落。好在你如今終于熬到了頭,從那見不得人的地方逃了出來,做了咱們陸堯的妾室?!?p> “陸公子是個好人,他救了我?!?p> “我們家陸堯向來是個好孩子,見不得恃強凌弱?!壁w婉如心疼的看著柳畫眉,握住她的手:“好孩子,我不是故意要逼你走,只是想跟你說一說心里話。你雖然從那青樓逃了出來,成了大戶人家的妾室。可這妾室又比青樓的女人,好到哪兒去呢?”
“這青樓的女子要服侍所有登門的男人,可這大戶人家的妾室不也常年流轉(zhuǎn)于幾個大戶人家之間,根本不能自己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