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棟怎么了?”
“不知道,似乎出了人命案子,你看這架勢!”
“哎哎,18棟我知道啊,換了兩任主人了!”
“然后呢?房子易主很正常,這跟命案有關么?”
“這可說不準,這房子前兩天還是一對漂亮的母子買下的,那女人年輕漂亮,是個單親媽媽,嘖嘖嘖!”
趙雷覺得這個一臉興奮的大媽似乎知道些什么,他不著痕跡地走過去,默默聽著。
聊天的是幾個穿著一模一樣保潔制服的中年婦女,其中一個問道:“你怎么知道人家是單親?”
“呵呵,這么年輕漂亮就有了孩子,還沒個男人在身邊,百分百是單親?。 ?p> “難說哦!”
“哎呀,我就是負責那一片外圍保潔的,我能不知道嗎?買房裝修忙里忙外都是她一個人。中介陪著她過來看房子的時候,我剛好在,這母子倆可懂禮貌了!”
“噓,噓,別說了,快回去工作吧!”
另一個保潔大概是感覺到了趙雷若有若無的眼神,忙截住同伴的話頭,拉起她就往人群外走。
保潔走后,趙雷進了別墅,同事們都在忙碌著。
張立沖他點點頭,問道:“小趙來了!睡醒了?”
趙雷勉強點點頭,張立笑了。
“你小子怕是沒睡著吧,看你那小臉兒蒼白得跟紙似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滿墻的血都是你貢獻的呢!”
趙雷現(xiàn)在最怕聽到“血”這個字,本來眼前就時不時地泛起一陣血色,好不容易稍微消退點兒,一聽這話竟還有些站立不住了。
張立忙扶住他,嘴里還繼續(xù)打趣道:“哎呀,你這說風就是雨啊,也怪你運氣太好,剛來就遇見這種變態(tài)大案,來來來,你先坐會兒,整得跟娘們兒似的!”
趙雷虛虛地笑了一下,有些自責地開口道:“不好意思啊,張哥,見識不夠,有些犯惡心,到現(xiàn)在眼前都還是紅紅的一片呢!”
張立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沒事兒,誰還不是這么過來的?你呀回頭去小李那邊坐坐,讓他給你疏導疏導就行了!”
張立看著趙雷恍惚沮喪的樣子有些于心不忍,鼓勵道:“早二十年前,也有過類似的案子,不過不在z城。那時候哥才畢業(yè),在J城實習,跟你一樣是個菜鳥。不瞞你說,哥當時也吐了好幾天,休息了三天這腿才回勁兒!”
“J城?”
趙雷有些奇怪,他從小就在J城生活,上大學才到了Z城這里。
“張哥,我就是J城土生土長的呀,我怎么不知道這些事兒?”
張立白了他一眼,說道:“二十多年前你才多大,撒尿和泥巴玩兒呢吧?”
趙雷有些不好意思了,也是,那時候他也才四五歲,就算J城為此鬧得風風雨雨,他也不可能關注到。
張立繼續(xù)感慨道:“唉,不談了,當時也是這么血呼呼地,大概是兩家人聚會,大人全都沒了,就剩下倆孩子,一個剛滿月正睡著,一個才四五歲昏迷了,作孽啊,到現(xiàn)在都沒找到兇手!”
張立沉默了,趙雷對此實在沒什么印象,也就跟著一塊兒沉默了片刻。
“那……這戶人家呢?”
張立搖搖頭,說:“一家三口,剛搬進來,從現(xiàn)場痕跡看,是被什么東西從各自的房間拖出來的,然后在廚房外被殺害,這么大的血量卻找不到尸體!”
“找不到尸體?難道不是被碎尸了?那顆眼球……!”
趙雷欲言又止,剛才的夢里的眼球詭異極了,他不想再提它。
“那確實是人類的眼球,但也只是一顆眼球,現(xiàn)場除了大量的血液,還有不少碎肉和碎骨,看起來就像被絞肉機絞碎的,但是這點量不足以拼成三個人體?!?p> 趙雷疑惑地問:“兇手沒殺他們?是將他們運出去了?”
“也不是沒這種可能,但是現(xiàn)場沒有任何運出的痕跡,況且,看照片那一家三口都挺富態(tài),加起來都能上噸位了,除非兇手力大無窮,把一家三口都扛出去了。呵呵,我是想象不出這種場面,所以等檢驗科的報告出來,就知道這墻上的到底是不是人血了!”
“是團伙作案嗎?”
“這就不清楚了,整個別墅內部只有那一家三口的活動痕跡,包括地面被拖行的痕跡,但就是沒有行兇者的痕跡!而且,除了人失蹤了,其他什么都沒丟!”
張立看了一眼滿墻的鮮紅,還有那個被鮮紅包圍的一道沒畫完的粉筆畫,畫的中間極其干凈,所有的鮮紅都在粉筆畫出的框外圍戛然而止。
那就像是個入口,一切都被拖進了那里,入口關閉,徒留痕跡在外。
張立搖搖頭否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只是一面墻,怎么可能有什么入口?又不是什么玄幻小說!
所有同事都一致認為那是兇手故意布置的疑陣,為了挑釁,也為了混淆視聽。
趙雷感覺張立突然沉默,奇怪地看了他一眼,眼神下意識地追著他的視線而去,入目的又是那一片鮮紅。
眩暈的感覺再次襲來,身子晃了晃差點兒摔倒,被張立及時扶住了。
他關心道:“小趙,要不你先回所里去讓小李給你瞧瞧吧,他的催眠輔導可是一流的!”
趙雷接受了張立的建議,老前輩的建議肯定沒錯,張哥一直都很照顧他。
剛回到所里,趙雷迎面就跟人撞了個滿懷,這才發(fā)現(xiàn),是檢驗科的小林,趙雷脫口而出:“都是人血吧?”
小林一愣,下意識地問了一句:“你怎么知道?我這還沒跟上頭匯報呢!”
趙雷也不知道怎么回答,揉了揉眉心,說了句:“我瞎猜的!”
小林松了口氣,說道:“我還以為你成了趙半仙呢,要不是你沒有作案動機,我都懷疑就是你干的了!”
小林跟他是同一批進來的新人,到崗也不過三個月,兩人算是關系比較好的。
不像張立,那是所里的老好人了,對誰都和藹可親的,趙雷和小林都服他。
趙雷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我這正不舒服呢,別跟我貧!”
小林仔細看了看他,確實精神狀態(tài)不行,忙催促他去小李醫(yī)生那邊好好瞧瞧,他也要忙著去匯報工作。
小李醫(yī)生早就接到了張立的電話,準備好了一切,就等趙雷了。
催眠輔導進行得很順利,即將結束的時候,小李順口說了一句:“那只是鮮紅的顏色,和你沒有任何關系,不用太過在意!”
趙雷原本完全放松的身子突然緊繃了起來,口中喊著:“紅色,媽媽,爸爸,都變成了紅色了,好多……好多的紅色,還有黑色!”
小李眉頭一皺,直覺小趙是有過什么心理陰影的,否則不會被大片鮮血刺激得精神恍惚。
又過了二十分鐘,趙雷從小李那里出來,精神略好一些了,可是眉間卻緊鎖著。
他需要回J城一次,去問問爺爺,他小時候是不是受過什么創(chuàng)傷。
從小李的描述來看,他的記憶有些錯亂,他一直記得父母是出差途中車禍死亡,可是深度催眠過后,他卻是跟著父母一起的,而且是目睹了父母的死亡過程。
而爺爺也告訴他,父母出事的時候,他被托付給爺爺了,這到底怎么回事?
可是所里這么忙,他能自私地請假離開么?
他搖搖頭,拿起手機撥通了爺爺家的電話。
直到電話發(fā)出“嘟嘟”的忙音,那頭也沒有人接聽。
爺爺從不肯離開家,也不愿意用移動電話,他會不會……?
“趙雷!門口有人找!”
正擔心著,忽然有人喊他,他孤身一人在Z城,有誰會來找他?
剛到門口,就見一個熟悉的身影,趙雷愣住了。
爺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