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時分，李樂峰陪著黎昆山夫妻倆到了醫(yī)院。
一進病房，他們就看見一群醫(yī)生圍著黎麥，神色凝重。
黎麥的媽媽嚇得腿都軟了，幾乎堅持不住就要癱坐在地上，多虧黎昆山眼疾手快，一把將妻子扶了起來。
市中心醫(yī)院的主治醫(yī)生池長鑫看見他們，“你們是病人的家屬吧？”
黎昆山點了點頭，“我是黎麥的父親，請問我兒子情況怎么樣了？”
池長鑫面色有些為難，“其實黎麥的身體狀況倒沒有什么大礙，腸道破裂，休養(yǎng)一段時間就好了。但他現(xiàn)在的精神狀態(tài)有一些問題，好像刻意隱藏了自己開槍的那段記憶?！?p> 黎麥的媽媽長舒了一口氣，拍了拍自己的胸口，說：“只要人沒事就好，只要人沒事就好！”
可是她的丈夫黎昆山顯然不這么想，“有沒有什么辦法讓他盡快恢復過來？”
黎麥的媽媽聽到丈夫這句話，有些生氣，“你不問問兒子的身體怎么樣，卻想著他盡快恢復記憶！那段記憶對他來說是痛苦的，他是故意去遺忘的，你怎么這么狠心？”
黎昆山神色嚴肅。他不會在外人面前與自己的妻子爭吵，于是把妻子拉到角落，“我知道你心疼兒子，可這是一個警察必須經(jīng)過的心理關，黎麥不能過不去，否則他這一輩子就毀了。他是要成為一名人民警察，而不是溫室的花朵。平時，大家寵著他，慣著他，就是因為太過護著他，才讓他的性格像個孩子一樣，一點兒都不擔事！”
黎麥的媽媽還想再多說什么，卻被李樂峰勸住了，“嫂子，您先別著急，知道你們都是為了黎麥好，可是這件事還是要聽醫(yī)生的。身體也好，精神狀態(tài)也好，都不會出現(xiàn)大問題的。我相信黎麥是一個好孩子，會挺過這一關！”
高梁這時候也靠了過來，“黎局長，我能出去跟您談談嗎？”
黎昆山看了他一眼，“樂峰，一起吧！”
三個人沒有走遠，就在急診室病房的門口，
高梁下定了很大的決心，“黎局長，對不起，我沒有保護好小麥子，這件事我是要負主要責任的。等到案子過去了，您要打要罰悉聽尊便，我是不會逃避責任的！”
黎昆山看著高梁，問道：“你犯了什么錯誤，能不能跟我說一說？”
高梁被他問的一愣，想了想，說：“我對整個行動的預估不足，也不應該讓黎麥自己去那管理室一探究竟。最初我在進入倉庫的時候，就應該把管理室里的人制??！”
“你說的這些都是馬后炮！當時如果你在管理室發(fā)出聲響，很有可能就會影響到整個倉庫的人；而其他的支援又沒有到位，到時候人跑了怎么辦？管理室那部分你沒有犯錯誤。”黎昆山像老師點評卷子一樣，對高梁的說法予以否定。
高梁撓了撓頭，對于黎昆山的說法有些不知所措。
“你的預案也沒有太大問題。我記得你曾經(jīng)把行動預案放到我的案頭，計劃是你和永秋通過側(cè)門先進入到倉庫內(nèi)，之后，由永秋在外進行接應，并且通知支援的人員一起進入倉庫。如果說有錯誤，就是你安排打頭陣的人太少了，你和永秋兩個人力量有些單薄?！崩枥ド揭廊粵]有對高梁更嚴厲的批評。
可是高梁卻受不了，“黎局長，您甭給我打圓場了。黎麥這次受傷，我就是應該負100%的責任！您現(xiàn)在這么冷靜地與我分析，我根本聽不進去。我現(xiàn)在就想知道，小麥子怎么才能好得快一些？哪怕讓我替他受傷都行！”
黎昆山露出了一絲稍顯寬慰的笑容，“我對黎麥的身體雖然很擔心，但我剛才聽完主治醫(yī)師的說法，情況還是比較樂觀的。黎麥是我的兒子，可他更是一個警察，這一關遲早是要過的！你受傷的時候，我也沒有背著荊條去和老局長請罪吧。所以，我們都知道這是不可避免的。我之所以愿意用這么多的時間來跟你討論行動戰(zhàn)術上的問題，就是想讓你放下思想上的包袱。這起案件你還要繼續(xù)跟到底，不要因為黎麥受傷而對你自己的判斷產(chǎn)生了什么誤解?！?p> 李樂峰看黎昆山的確不像生氣的樣子，心里也放下大半。
黎麥作為黎昆山夫妻二人的獨子，真有個三長兩短，自己也難辭其咎?！昂昧耍蹅儙讉€都別客氣了！現(xiàn)在還有一個問題，檢察院要對黎麥開槍的事情進行調(diào)查。黎麥現(xiàn)在這個狀態(tài)又無法還原當時的情景；另一個人還在昏迷期，即使他醒了，我也不認為他會實話實說。這一關咱們得怎么過？”
黎昆山苦笑道：“這關真難過！我作為直屬領導，檢察院調(diào)查黎麥的時候，我是不能有所表態(tài)的。相反，我要回避，讓他們秉公去辦理。至于你說現(xiàn)場的情況，只能聽天由命了，就盼著黎麥和那個被擊中的田壯早點恢復過來?！?p> “其實倒也不用那么麻煩。我和東升或許會提供一些幫助?！毙叹箨牭摹按竽ь^”崔立偉同志仿佛從天而降。
高梁一下子想起來，這還有一個“秘密武器”，立刻喜笑顏開，“對呀，還原現(xiàn)場的情況，立偉和東升就能根據(jù)他們自己專業(yè)知識做出判斷。說真的，我們一直忙著審訊，還沒回到現(xiàn)場看一看呢！要不這樣，我和立偉、東升現(xiàn)在就回現(xiàn)場?！?p> “也好，你們回現(xiàn)場先看看情況，給出一個報告。如果檢察院有什么異議，完全可以派人去監(jiān)督。”李樂峰覺得這個主意不錯，至少可以還原現(xiàn)場情況。
高梁自告奮勇，“我馬上給歐陽柏嘉打電話。她是偵監(jiān)處的，對這件事也有審查核實義務。如果他們愿意的話，可以和紀檢處一起派人來監(jiān)督我們對現(xiàn)場的勘察。再信不過我們，他們也可以找第三方來做這次現(xiàn)場勘察！”
黎昆山拍了拍高梁的肩膀，“快去吧！黎麥的事情，現(xiàn)在暫時放下，他有你嬸嬸照顧就可以了，不要再多想！”
高梁拉著立偉剛要離開，卻見走廊盡頭，又出現(xiàn)一個人。這次他更加心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