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廣明遺憾又感慨的搖搖頭“說實話作為一個醫(yī)生我很慚愧,如果說從發(fā)現(xiàn)病情開始就讓安鴻躺在病床上接受治療,也未必就比現(xiàn)在的結(jié)果好,其實戰(zhàn)勝病魔的除了醫(yī)學(xué)還有一種精神,一種堅定頑強的信念,鴻姐把這種信念堅持到了最后,從一開始我就沒有給她分配任何工作,你只要一天來一趟報個到,或者來不了打個電話也可以,但是她總能找到事情讓自己忙碌起來,她工作起來與常人無異,甚至比我們院那些健康的護(hù)士還精神百倍,可能也就是這種精神頭也欺騙了她自己,癌癥嗎一般發(fā)現(xiàn)了都比較晚,錯過了手術(shù)的最佳時期,除非知道一些前兆,一些預(yù)警信號,安鴻是個醫(yī)生,她肯定知道常識,有時候精力充沛往往就讓人忽略了健康隱患,當(dāng)然她這種現(xiàn)象也欺騙了我,每次檢查都讓我感到意外,甚至有時候她真的阻止了病魔的擴散,但不管怎樣她的病情與身體狀況都是對不上號的,這更讓我有些束手無措,或許一兩次正規(guī)治療真的于事無補,于是就聽從了她的意愿,按理說她該有很多種反應(yīng),失聰失聲,幻聽幻覺,頭痛眩暈,但這些我們真的發(fā)現(xiàn)的很少,她就一直這樣工作到最后,哪怕只是跟患者聊聊天普及一些知識,哪怕只能堅持一個小時,她都也是最快樂的樣子,她很清楚自己想要做什么,和她相比我這個醫(yī)生,真的能做到的很少”
王峰點了點頭“我明白了,你的意思是說你根本無能為力或者沒辦法多挽留安鴻一天,甚至多一刻你都不敢保證對不對,她已經(jīng)做得很好?!?p> “之后我把結(jié)果不是也送到了中天嗎,專家組也感嘆生命的奇跡。”
王峰長嘆了一口氣“是啊一個普通用女人,締造了一個奇跡,按照她自己的意愿,走完了生命路程,但她始終還是沒有斗過病魔,癌癥,真的很可怕,讓人遺憾啊?!?p> “誰說的,”劉廣明聽了立刻反駁“以她的病情沒人能夠做到那樣,她們中天醫(yī)院的副院長不是最后給出了結(jié)論嗎,她的頑強讓病魔感到無能為力,這是一個醫(yī)生給予患者最高的評價,也是醫(yī)生對患者的敬意,作為一個醫(yī)生我以有這樣的患者而感到驕傲,她戰(zhàn)勝了病魔,她最后也是這樣調(diào)侃著離開的人世。”
王峰點了點頭“好,那么按這種說法,是邱則的不對,但他成就了偉大的病患,也隨了安鴻的心愿,讓她能夠沒有遺憾,這也是她一個醫(yī)生的追求,對病人也是對自己,讓所有人都不帶著遺憾走,雖然這場車禍?zhǔn)鲁雠既?,但也是命運對于安鴻來說最好的安排,是邱則讓安鴻能夠沒有遺憾,按照意想結(jié)果來說,邱則是罪人也是恩人,為什么你只抓著他有罪的一面不放,難道你想讓安鴻帶著遺憾走嗎。拋卻意想我們按現(xiàn)實來說,安鴻真正的死因,又有誰能說得清楚,院方只是根據(jù)你拿來的結(jié)果做出了結(jié)論,什么叫雙重不治,有沒有再做檢查,是否邱則造成的就是致命傷,已經(jīng)沒有多大的意義,或者離去,對于安鴻也是一種解脫,一個女人,都可以用生命去原諒一個人,為什么你就不能理智一些看待問題?!?p> “以鴻姐當(dāng)時的狀況確實是個奇跡,根本不適合在街上游走,或許她想找尋什么,可能是想好好的看看這個世界,也怪我當(dāng)時沒有多加留意,心想她能走的話就讓她溜溜也無妨,畢竟這樣的時間已經(jīng)非常寶貴,沒想到竟然發(fā)生意外,不過我并沒有對此事多做理論”劉廣明說著向眾人擺了擺手“我一直沒有鼓動過什么,甚至連她的家人沒提出任何要求我都沒有去勸說,雖然我覺得她們很不值,其實真正的我想看到邱則受到法律的懲罰,但是我什么都沒有做,一句怨言也沒有提出過,我想我的話,對于安鴻的家人應(yīng)該能聽的進(jìn)去并且也能夠讓她們相信?!?p> “那你為什么不說呢,確實你的話,巧珍能聽得進(jìn)去,甚至你是個當(dāng)醫(yī)生的,有違反原則制造假象的機會,可是你什么都沒有做也沒有說,應(yīng)該不是懼怕智贏的實力吧,甚至你還可以有機會,好好的敲一下這個知名企業(yè),就算不是為自己,為了安鴻的家人爭取些利益也總可以的。”
劉廣明苦笑了一下“原則我還是有的,不過說真的,當(dāng)時真的有些不平,如果安鴻愿意,我想我會不計后果的,可竟然沒有想到她會去原諒一個有過錯的人,我想巧珍也是遵從了她意愿,當(dāng)時鴻姐說的話并不多,但是每一句都沒有人違背,不管理解與否,包括我也沒有緊抓住邱則的問題不放,用生命去原諒,何等的神圣,我怎么好去破壞呢,但是我不能容忍的,是邱則對安妍的糾纏,對于鴻姐我做的并不多,但是對于她的家人,我一定盡心去保護(hù)?!?p> “那當(dāng)時安鴻還說過其它的話,除了原諒之外,她還拜托邱則要照顧好小妍,難道安鴻在生命的最后時刻強打起精神不想安臥在病床上就只是為了看看這個世界嗎,或許她還想找尋著什么,以她的心里來說最牽掛的就應(yīng)該是親生女兒安妍了,尤其安妍的性格還很孤僻,她要給女兒找一個信得過的人,最起碼應(yīng)該是個有責(zé)任心的人,也不在乎他闖過什么禍,邱則在肇事之后沒有逃逸,不管是恐懼也好有責(zé)任心也好不管怎么說邱則不敢拿生命開玩笑,就像她自己曾經(jīng)也是個扶助危難的人,或許這正是安鴻想要的,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一切就都能解釋的通,你剛才還說不管理解與否人們都沒有違背安鴻的意愿,證明你還有想不通的地方,也只有這些解釋能夠說明一切,你根本不知道安鴻想要什么,她用生命的原諒,她的委以重托,應(yīng)該不只是人之將死其言也善那么簡單吧,安鴻是個堅強的人,她知道自己的結(jié)局,也知道自己所牽掛,也最終再無遺憾,你如果真的不想違背她的意愿,就應(yīng)該記住她的每一句話,最起碼的,不應(yīng)該太敵對邱則這個人,因為這是安鴻的選擇?!?p> “不行,如果是別人或許還可以,但唯獨不能是他,”劉廣明看著邱則使勁地?fù)u搖頭“一個只知道吃喝玩樂的花花公子,這對小妍太不公平,或者你說的都對,安鴻可能就是在尋找最后的寄托,但她絕對是被邱則騙了,她已經(jīng)來不及去思考,只能是盲目的選擇?!?p> “你說得對,或許真的安鴻就被一些假象所蒙蔽,那么就讓我來幫你問問吧,”說著王峰離開了座位走到了邱則身后一拍他的肩膀“邱惡少你跟我說,車禍發(fā)生時你到底是怎么想的?!?p> 邱則感到一陣的恐懼,莫名其妙的語無倫次“我,我當(dāng)時都嚇傻了,知道自己闖了禍,下了車都像踩在棉花地一樣,血泊中那女人無助的眼神,讓我一輩子都無法忘記,不由自主地走過去想做些什么,卻又不知道能做些什么,就只是那樣的抱著她捂住她的傷口?!?p> 劉廣明一拍桌子“看看他都只是嚇傻了還什么扶助危難,根本就是他闖的禍還什么沒有逃逸,什么棉花地,要我說就是他想跑也沒那個膽,更邁不開步,就是個爛泥扶不上墻的東西,難道鴻姐不是被他所蒙蔽嗎?!?p> 王峰也氣的推了邱則一把“你個沒出息的東西還想把我擱房頂上瞧你那點膽,你不是打架手夠狠的嗎王正凱都被你打瘸了你那膽呢怎么關(guān)鍵時刻竟掉鏈子?!?p> 邱則被推得差點沒趴在桌子上,他雙手扶了一下支支吾吾地說“可我真的沒捅過那么大婁子,當(dāng)時場景真的很害怕,分分鐘都怕那女人死去,再怎么著我也不敢拿生命開玩笑呀。”
劉廣明乘勝追擊“看看就是個欺負(fù)人的惡少,只要不償命有的是錢平事,你說安妍怎么能和這樣的人在一起呢?!?p> 王峰抬頭看了看劉廣明“這么說你是相信剛才邱則所說的了,他應(yīng)該在講實話吧?!?p> 劉廣明點點頭“當(dāng)然了,他應(yīng)該不是在吹牛,我想還是可以相信的?!?p> “就知道你會相信”王峰用手指了一下劉廣明“并且我也一樣相信,這也正是我佩服安鴻的地方,我矮子瘋生平很少敬佩一個人,以我的心機心計不說是精妙絕倫那也是常人所不及的,只要我想就沒有做不到的事,哪怕挖空心思也要達(dá)成愿望,可這個安鴻真的是讓我心服口服,她竟然能用最簡單最普通的辦法,去改變她周圍的人,像劉亞潔這么一個古靈精怪小丫頭居然能和安鴻的感情這樣深厚,甚至她還想做大姐的保護(hù)神,你們都知道的暑假劉亞潔和王婧在我那里住過一段時間,把六人行整治的夠嗆,巧珍曾經(jīng)批評過她說不管她怎么折騰,她大媽再也回不來了,可見她所有荒唐的行為,除了對邱則等人的氣憤,還有對以前和安鴻生活在一起時的留戀,我也曾經(jīng)問過小潔當(dāng)初安鴻是怎樣教育她的,她跟我說安鴻從來沒有責(zé)備過她,都是讓她自己慢慢去感受,用事情來感化,對于邱則安鴻也是這樣,愛和信任真的可以改變一個人,不過對于邱則這樣一個混蛋可能費點勁,還要加上些原諒和包容,說直白一點,安鴻用她生命的原諒和信任,用愛的包容,改變了一個人。”
“你這是什么意思,你是說安鴻沒有被蒙蔽,”劉廣明用懷疑的目光看著王峰。
“要不你以為怎么著她應(yīng)該比你要聰明吧,能夠輕松的拒絕針對性治療只憑借簡單的打針輸液和口服藥,剛還說什么你差點都相信了人定勝天的理論還期盼著奇跡能夠永恒,要么說你是個書呆子醫(yī)生呢還是個感情用事的書呆子,安鴻很清楚自己想要什么,并且她努力去做,也更清楚自己所說的每一句話,邱則就是她的選擇,能夠委以重托的人。”
“真的是這樣嗎她怎么可以選擇這個惡少,就只因為他沒有逃避,不應(yīng)該呀?!眲V明還是有些不大相信。
身旁的方菲卻是點了點頭“如果是這樣一切就能解釋得通,我相信王董的理論,可要是這樣也太冒險了,對于邱則鴻姐根本就不了解呀,安妍可是鴻姐唯一的女兒,怎么可能她拿自己女兒的幸福去冒險,根本沒有把握呀。”
“是有些冒險,但并不是沒有把握,別忘了,安鴻也曾經(jīng)是個醫(yī)生,邱則可以說一無是處,這些安鴻并不了解,但有一點安鴻是親有體會,那就是邱則沒有逃逸,在肇事之后沒有逃避責(zé)任,盡管他是被嚇傻了但最終還是在本能的驅(qū)使下伸出了援手,我們也不用說邱則那捂住傷口的手有多么的溫暖的話,我們也無法理解倒在路旁的人是多么渴求能有人伸出援手,或許安鴻也并非因此而感動,但她絕對感覺到了邱則身上僅剩的那一點點的責(zé)任心,邱則并非無可救藥,安鴻也是個好醫(yī)生,起碼在我看來她醫(yī)術(shù)精湛,邱則還有得救,這一點安鴻看得很清楚,良藥就是愛和信任,還有用生命去包容,去原諒,這也是安鴻最后所能給予的一切,她做到了這一點,并且是那樣輕松的去原諒,恐怕沒有人會做到那樣輕松,這也使我不得不相信為什么劉廣明的治療被拒絕的那樣完美,書呆子醫(yī)生都認(rèn)死理的,恐怕也只有安鴻能夠應(yīng)付,可以說她是留下了身上所有閃光的東西,毫無牽掛的安詳?shù)刈吡?。至于她的選擇是否冒險,就讓我們來看看她治療的成效再說吧,讓我們再來問問邱則?!?p> 此時的邱則已經(jīng)趴在桌上無聲地在流淚,根本沒有回應(yīng)王峰的問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