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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多少棋可以重來

第二章 重遇

有多少棋可以重來 愛情有害健康 2550 2003-12-13 12:34:00

    尹晴出身于一個世代書香之家。其父尹世源工詩文,善書法,兼畫蘭竹,婚后焚香撫琴,對客圍棋,是一個兼善琴棋書畫四大藝術(shù)的人。尹晴自幼受父熏陶,經(jīng)常學(xué)彈琴或下圍棋。

  尹家布置得古香古色,非常素雅??蛷d很大,墻上掛著幾幅尹世源畫的蘭竹,正中間的桌上放著棋盤,它是由縱、橫各十九條等距離的平行線垂直交叉所組成,共有三百六十一個交叉點,棋子就是下在交叉點上的。尹晴像是在趕時間,每落下一粒黑子,就下意識地抬頭看墻上的鐘。而反觀尹世源,泡了一杯茶,輪到他落子時,他總是端起茶杯,另一手掀開茶蓋,嘴唇靠近徐徐地吹,眼睛卻始終未曾離開棋盤,一副怡然自得的樣子。

  尹晴又落下一粒黑子,一看鐘上指針指在六點整,心想:《灌籃高手》是十七點五十六分播出,廣告要放四分鐘,片頭主題曲加前情預(yù)告要放兩分鐘,差不多正式的劇情展開要到十八點零二分。意思是說這盤棋得在兩分鐘內(nèi)分出勝負(fù)。

  尹世源喝了一口茶,心里盤算著:晴兒本該續(xù)走絕對先手的官手,不知她為何忽然轉(zhuǎn)向左邊并不太大的地方。我連沖的話,一下子便可撈回四目。她再接回兩子,盤面上我還是輸她七目。黑方先行貼五目半,我最后可能輸一目半。意思是說我在收官時候得再贏回兩目,才能取勝。

  不料尹晴收官時雖然落子飛快,但卻下得滴水不露。尹世源再無回天之力,只好認(rèn)輸。

  尹晴站起來,抱歉地說:“老爸,我今天就不和你復(fù)盤了。我得去看電視了。”

  尹世源面對棋盤上密密麻麻的黑白子,苦笑道:“那你至少得幫我把棋子放好吧?!?p>  “老爸,《灌籃高手》都開始了,來不及了,你就自己收拾吧。”尹晴在尹世源臉上用力地親了一下,回到自己的房間看電視了。

  這孩子。尹世源嘆道,默默地將黑子和白子一一分開,邊收拾邊回憶:晴兒自小酷愛圍棋,三歲時見自己與客人在廳內(nèi)對弈,就在旁啞啞指劃之,客人見狀驚異不已,說“此女將來一定會成為圍棋名手”。然而失敗的婚姻讓尹世源沮喪不已,不再觸碰圍棋約有三年之久。尹晴對圍棋的愛好,給他帶來極大的安慰,他對尹晴寄托著無限希望,就授之以棋法,陶冶其性情。只花了一個月時間,尹晴就達(dá)到了尹世源讓九個字的水平。然而,當(dāng)尹晴達(dá)到尹世源讓三字的水平,足足花了七年。是晴兒沒有下棋的天賦導(dǎo)致進步緩慢還是我的棋藝有了突飛猛進讓她招架不???尹世源百思不得其解。尹晴升入初中后,棋藝突然有了明顯的進步,不用讓字,就已經(jīng)能與尹世源抗衡。兩人對弈,互有勝負(fù)。可是,尹晴的棋藝要再上一個臺階,卻很困難。三年來,她的棋藝未有長進。這,好像是一個坎。過了這個坎,她或許就可以成為圍棋名手。

  尹晴的房門未關(guān)上,尹世源走近想將門合上,看到尹晴正津津有味地看教育臺放的日本卡通片《灌籃高手》,正想走進去,說些什么,但思索了一下,卻只是輕輕地將門合上,自己退了出來。

  和別的女生不一樣,尹晴沒有擁有多少屬于自己的玩具,她的生活是圍繞著圍棋而進行的。這樣的生活是有些單調(diào)乏味,會讓人產(chǎn)生厭倦,因此她才會對一些動畫片表示強烈的興趣。但如何才能晴兒重新對圍棋產(chǎn)生興趣呢?尹世源皺起了眉頭,冥思苦想。

  ※※※

  上午第一節(jié)課剛上完,老師正收拾備課的材料,還未離開教室。鐘蘭若就離開自己的座位,跑了過來,像是受了天大的委屈對尹晴說:“我昨天傍晚不要太倒霉,走到食堂門口才發(fā)現(xiàn)飯卡沒帶,回來拿飯卡卻跑錯教室,還被一個男生羞辱了一頓,真是氣死我了?!?p>  尹晴輕輕地合上語文書,將它插入桌上的書架中,笑著說:“你呀,是得找個兇一點的男生治治你了?!?p>  鐘蘭若嘟著嘴,不滿地說:“你還笑,你不知道他有多討厭,竟然對我這么一個溫柔美麗的女孩子這么兇。”

  尹晴只是不置可否地笑笑,從書架中抽出下一節(jié)課要上的立體幾何書,開始預(yù)習(xí)起來。一般用功的學(xué)生是在家或者在上晚自習(xí)時候預(yù)習(xí)第二天要上的功課和復(fù)習(xí)當(dāng)天上的功課的。而尹晴從不在家預(yù)習(xí)功課,她每次只是在下課十分鐘內(nèi)翻一下書,大致地了解一下待會老師要講的內(nèi)容。她記性好,理解能力又強,因此這十分鐘對她來說足夠了。

  剛巧尹晴的座位本周是排到靠窗的,鐘蘭若眼睛的余光感覺到一個熟悉的身影從窗外經(jīng)過,立即將頭轉(zhuǎn)了點角度,立即認(rèn)出了他:“尹晴,快看,他就是吉住,那個羞辱我的男生!”

  “你剛才叫他什么?”尹晴心里一驚,便問。

  “吉住,他是高一九班的吉住?!?p>  尹晴稍稍轉(zhuǎn)了一下向窗外望去,只見得一個男生急匆匆的背影。不過,這已足夠了。她嘆道:“果然是他?!?p>  “果然是他?”鐘蘭若重復(fù)了一遍,愣了,問,“聽你的口氣,你認(rèn)識他?”

  自初中一年級開始起,尹晴就開始年年參加市圍棋升段賽,由于實力高出其他報名選手一大截,每年她都能很輕松地獲勝升段,從業(yè)余初段一直升到業(yè)余三段。三屆升段賽,共三十六場比賽,她只輸了一場。

  那是初中一年級下學(xué)期的時候,第一次參加圍棋比賽,又是第一場,她心里難免有些緊張,對手是一個四十幾歲的男子,點支煙抽著。尹晴最討厭聞煙味了,這很影響自己下棋的情緒。圍觀的人開始很多,隨著男子的優(yōu)勢越來越明顯,人也漸漸散去。中盤時,只剩下一名少年,仍然專注地看著棋盤。直到尹晴又下了一個緩手,少年搖搖頭,終于離去。少年的離去,讓尹晴倍感失落,而盤面上,落后太多,無力回天,只有投子認(rèn)輸了。那屆升段賽接下來的十一輪,她都贏了,而少年每次只是看完序盤,就換看其他選手下棋了。

  我下的棋就那么不值得一看嗎?下到最后一輪尹晴有些惱火地想。于是,下棋更加飛快、兇狠,迫使對手很快投子認(rèn)輸。

  我倒要看看別人的棋是不是比我的棋下得更好,你就這么愛看。尹晴婉拒了對手復(fù)盤的要求,就在對棋室里面四處尋找那名少年。然而,卻再也尋找不到。

  下一屆升段賽,少年又是如此,每次只看了尹晴的序盤,便微笑著點點頭,轉(zhuǎn)身看其它的棋局。

  又是一屆升段賽,最后一輪,尹晴的對手因病棄權(quán),她終于有機會和少年單獨聊天的機會了。

  你的姓名是——

  我叫吉住。

  剛好對手棄權(quán),我不戰(zhàn)而勝,你和我來一局吧。

  少年笑著搖頭,徑直離開對棋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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