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弟兄
到了十月十五這一天，辛苦了一年的我，迎來了一群客人，他們是族中寒門子弟，其中有夏侯敦、夏侯淵、曹洪、曹仁還有其他二十七八個家族子弟。因為父親曹嵩一支是夏侯家族里面最富有的，而當時的宗族規(guī)矩，富有的支派有義務扶持貧窮的支派，這樣的規(guī)矩，即使到了二十世紀，也還是有的。因此這些夏侯家子弟每到冬天，便要到我家來過冬，一直要到快過年才回去。這一回是我央求父親請他們來我的農莊，父親也是素知我喜好交游，跟族中子弟交情匪淺的，便也答應了。
夏侯敦身材挺拔，性情剛猛堅毅，夏侯淵精明強干，其他人年紀還小，都還有些懵懵懂懂。寒暄過了，我取出新釀的好酒說：“來來，大家先到里面喝一杯?！鳖D時便引起了大家的歡呼聲。古代沒有暖氣，冬日里若要出門，便少不得飲酒暖身，因此貴族子弟都會喝酒，只不過他們窮些，并不太買得起。
我請大家進了我的小樓，心里想著以后這恐怕就是我的曹家?guī)蛶偷琢?，一定要好好籠絡才行。等大家坐定，幾個仆役便拿出果品、酒肉，另外每個人一個小波里杯子，倒進了白酒。
我們酣暢淋漓，痛飲美酒，結果竟是我酒量最小，醉過去了。第二天便命人把各人用過的玻璃杯送給他們，這玻璃杯價值不菲，他們也甚是喜愛。
冬天沒有什么事情，除了偶爾指導工匠農戶勞作，便是與兄弟們在附近山林之中游覽打獵，談笑飲宴，好在我錢多，并不心疼，眾兄弟雖然分屬曹家和夏侯家，相處卻十分愉快。一天，我見這幾個月下來，竟也積累了一噸多水泥(水泥不能久藏,多不過一年就會失效)，便開始利用冬天的剩余勞動力，組織工匠和家奴們建造一座大城堡，用石頭和水泥修建得莊嚴宏偉，氣勢不凡。雖然一噸水泥不多，但可以混出數十噸混凝土，而這時候的石匠十分優(yōu)秀，石縫之間沒有多少空隙，建造所需的混凝土只要發(fā)揮關鍵的一點作用就可以了，因此也還足夠了。兄弟們眼看著建筑工地每天熱火朝天，在干一些稀奇古怪的事情，每個人都十分驚訝，這也不奇怪，當時的房子，如果是好房子，就用木頭，窮人就用沙土壘起夯實，用石頭建房子，尤其是建這么大的房子，實在是希奇，所以都來觀看，看我指揮若定，有條不紊，一個個都佩服得五體投地。
工程持續(xù)了兩個多月,終于快到新年的時候了，城堡在眾多優(yōu)秀工匠的努力下也略見其規(guī)模，兄弟們也要回家過年了，大家相處了幾個月，都有些依依不舍，我命人送了大家每人一些好玩的物事帶了回去，竟有兩三個小弟弟不肯走的，大哭了起來。但來日方長，我還是好言相勸，都送了回去。
過年時候，我收拾了一些瓷器玻璃器到城里過年，此時那個我名義上的祖父，宦官曹騰還沒有去世，他花錢買了一個太尉的職位，竟也屬于三公之一，雖然是買來的，卻著實的增添了我家的勢力，只是在士林之中，名氣就很糟糕了。父親見我得到天書之后不但改掉了以前浪蕩放縱的毛病，而且又孝順，又能干，整天笑得合不攏嘴。我問起王越的事，他說他派人找到之后幾次三番重金聘請，不過王越好像志在求官，雖然很感激我們的賞識，卻不肯接受聘請。我想了想，這倒是一個難以解決的問題，心中有了一計，于是讓人收拾了一些財物和上品瓷器、玻璃器，讓人快馬送到洛陽交給王越，只說送他這些東西用來求官的。果然王越見到這些東西，知道我家如此富貴，倘若得罪了我們，這官就是當上了也是做不成的，況且到我家來，自然是錦衣玉食，而且在太尉家做門客，也并不比在朝中做官差多少，便老老實實到譙縣來了，當然，洛陽譙縣相隔千里，他到的時候，已經是兩個多月之后了。
我向父親提出，我打算開辦一所私塾，教養(yǎng)親族子弟，讓他們或文或武，也好光大門楣，且我那里仙種培育得好，而且百工日漸昌盛，需要多多找些有用的人才，又說天書中說天下十年后將會大亂，我們也該早作準備以為自保之計。他見我一年工夫便掙下若大家業(yè)，而且事實都有主見，便什么都依了我。
過完了年，我便讓人在縣城老家旁邊建造了一座漂亮的“招賢館”，只說我家缺少有技能的人，凡認為自己有武藝，或者手藝，或者學問、雜學，都可以來投，待遇則非常好。并用美酒和玻璃器、瓷器作誘餌，希望能吸引到幾個英雄豪杰。回到歸義莊，便開始建造幾幢大房子，用來做宿舍和教室，甚至辟出了幾間實驗室。此時城堡已經落成，這是一座中國很罕見的，完全用石頭建造的房子，有三層，高大雄偉，用青石鋪地，空間開闊，只是缺乏固定的裝飾文化風格，看上去有些粗糙。共有房間兩百多間，大型地下儲藏室四個，消耗了水泥有兩噸多，可以容納四五百人居住，而且這是一個永久性石堡，還可以繼續(xù)擴建的。倘若沒有水泥，建造這樣的城堡，就必須要用非常巨大的石頭，用到非常大量的人力物力，而有了水泥，用到一尺見方（漢尺），一個人搬得動的石塊就可以了，所以建造速度快，成本低廉。
春天又到了，我命人種下去年收獲的玉米、番薯等作物，甘蔗也種了十幾畝，這玩意兒生產的速度實在太慢了，相比之下，玉米已經種了一百多畝。到了陽春四月，王越終于抵達了歸義莊，而同時抵達的還有三百多名族中寒門弟子，包括上次來的那三十來個。
我讓王越教導我們武藝，我自己則假借天書的名義，開始向那些弟兄們傳授算術、幾何和代數，完全是采用阿拉伯數字和西方式的教育方法，只說是天書上的，那些弟兄們大多都是在家念過些書的，身體條件都很好，而且智力水平不差，來到了這里，營養(yǎng)又跟得上，所以學得都很快，只不過有的人偏科是難免的了。
這樣一直過了三年多，到我十六歲上，事情一件件的都上了正軌，歸義莊中，已經種植了十五萬畝玉米，四萬畝甘蔗，六萬畝番薯，四萬畝原有的小米，另外有十七萬畝棉花，三萬畝桑樹林。棉花的單產相當于麻的三倍，而且棉布品質要比麻布好得多，僅次于絲綢，而且有了棉花，冬天就不一定要穿皮衣或者挨凍了，解決了大問題，靠麻布是無法像棉襖那樣保暖的。三年中，我教會兄弟們代數、幾何、算術、牛頓力學和一些簡單的化學，武藝方面也是成就斐然。我自己弓馬嫻熟，武藝精湛，而夏侯敦，夏侯淵之類武癡更加是萬夫不擋，令人大跌眼鏡的是，三百多名寒族子弟中，竟還有三人與夏侯敦夏侯淵相當，一個叫夏侯成，另外兩個叫曹暾，曹善?？梢娢淞@種東西，只要身體素質過硬，老師教得好，自己勤奮學，不見得一定要是歷史上出名的名將才是高手。至于次一等的，比如我、曹洪、曹仁這樣水平的更加有十七八個之多，其中有一個叫曹斌的，正如他名字那樣，真是文武雙全，看來有希望成長為一個獨擋一面的大將。
三年中，歸義莊醇美的酒香，吸引來了各地豪杰蜂擁而至，顯然，為這些人提供美酒是他們在這里工作的一項重要的福利，若是靠他們的工資，是斷然買不起那么多白酒的，因為我的白酒是限量出售，決不多賣。引來的豪杰里面包括三個大名鼎鼎的人物，一個是許褚，他是本地土豪，沒什么說的，一下子就引過來了，不過他智商不高，雖然忠心耿耿，對我又十分崇拜，卻并沒有能力獨立統(tǒng)帥一支軍隊，看來他就是那種貼身型武將了。另外兩個，竟然是陳留人典韋和泰山人于禁。典韋是因為犯了法殺了人被通緝，在陳留（陳留是夏侯家的大本營）混不下去了，就到我這里來混吃混喝，當然咯，他愿意來我倒是巴不得。于禁則純粹是窮困潦倒，求富貴來了，他本來不過是市井無賴，后來得異人傳授，學得了不少武藝弓馬。至于武力差一等的就更多了，只是這個時代平民出身的人，往往都沒有受過教育，而且身體素質比起營養(yǎng)狀況良好的世家子弟差些，要成長為大將，還是很有難度。
我心中作了比較，似乎在王越的教導下，夏侯敦他們的武藝已經相當于典韋和許褚，而后兩人，不過是仰仗著他們非同凡響的身體條件。如此一算，我竟有七員第一流的猛將，次一等的武將更是有二十多員，其中曹斌文武雙全，是個帥才，十分難得，其他人也略通兵法。這么看來，即使只靠著身邊的這些武將幫底，已經足可成為一方諸侯，只是文官方面就麻煩了些，這時候的士林以清流自詡，十分憎恨我等宦官之后，更何況我身為世家子弟卻在經商，所以來投的出名謀士卻是沒有，只不過招到了一堆素質不錯的理財高手和文書?？磥硖热粢孔约簛斫鉀Q謀士的問題，還要從自己的弟兄中文理科成績好的人里面慢慢發(fā)掘。最好呢，自然是靠著自己以后的作為，洗刷掉身上的宦官背景，方能得天下文士的尊敬了。
三年來，歸義莊出產了一些非常名貴的奢侈品，尤其是紅糖，京里的大員們就不用說了，甚至有河北豪族與江東名流不遠萬里來求購幾斤紅糖的。能夠在宴席上擺上一小碟紅糖，那完全是身份的象征，在價格最高的時候，一斤紅糖幾乎可以換來一座小田莊。在紅糖、瓷器、玻璃三大拳頭產品的支撐下，不但讓我擴建了城堡，供養(yǎng)了七百多門客，還購買了附近的大片山林和田莊，包括那兩座小煤礦和小鐵礦。因為天下大亂還早，我并沒有囤積糧草，把多余的玉米面和番薯干當作名優(yōu)食品賣掉，倒是制造了一大堆優(yōu)良的農具和手工紡織機，并且儲備了幾千斤好鋼好鐵。如今譙縣已有一小半的土地在我曹家的門下，說是一手遮天，并不為過。不過我要在這里深深地扎根，必然不能做為非作歹的事情，反倒時常周濟些窮苦人家，或者資助貧寒士子求學，一點一滴地積累自己的社會聲譽。因為已經年滿十六歲，父親給我借了親，對方也是貴族女子，姓卞，叫做卞燕，這跟歷史上曹操的卞皇后是同一個人，還有一個姬妾姓劉，歷史上生下了長子曹昂。這個時代的兒子不尊父命乃是很大的罪，況且這兩位女子端莊秀麗，知書識禮，端的是好人才！我倒并不是那種天生情種，雖然歷史上的曹操十分好色，我卻只是以禮相待罷了，安然接受了父親的安排。沒有必要把二十一世紀的婚姻思想帶到這個時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