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秋
到了“秋”這個題目,競爭很激烈,參賽者很多,光第三名同票的就有四位,第二名同票的也有兩個,得票第一名倒是只有一個。
書童們朗誦完前四個,到了得票第二多的兩首詩時,剛念了個題目便被北面屏風(fēng)里便傳來笑聲打斷,徐然心頭一震,好家伙,冤家路窄,此人正是那天刑場上的王公子!
只見這王公子從閣中露面,朗聲道:“本公子王綏,我的詩本公子自己念,書童兒,下一首是誰的?你先念他的吧!”
書童們不敢得罪他,年紀大一點兒的回答道:“也是公子的?!?p> “哦?最后一首不是我?”那王綏大踏步來到中間,搶過試卷一看,眼神中盡是震撼之色,面色陰晴不定,過了好一會兒,才叫道:“題名秋詞的,是哪個作的,出來見禮!”
徐然一笑,雖然不想搭理他,但今日總是要露面的,既然他姓王的想丟人,他也只好成人之美。當(dāng)下站起身來,向眾人見禮,眾人見又是一位寒舍士子,紛紛鼓起掌來。
王綏一見徐然,面色立即陰沉下來,高聲打斷眾人喝彩:“你這首詩寫得好,本公子甘拜下風(fēng),但本公子懷疑你是找人代筆!”
徐然不屑道:“你不過是想再比一場罷了,何必說這么多廢話?!崩湫χ叱鲂⊥ぃ瞾淼搅藞鲎又行模蛞浊尻I見禮。王綏被他說中心思,也向易清闕補了見禮,掩飾尷尬。
易清闕還禮道:“這位徐公子,若王公子真有此念,你當(dāng)真要跟他再比一次?”
徐然道:“正是,再做一首也無妨,卻要勞煩易山長多品評了!”
易清闕道:“好詩誰不愿意多品?!鞭D(zhuǎn)而對王綏道:“王公子請回吧,老夫看他并非作假。”
易清闕是五品仁心境大儒,以自己一顆仁心燭照,有洞察別人心意之能,因此這句話說得再明顯不過了,基本就是在明牌告訴王綏,趕緊下去別丟人了,免得鬧到最后王家臉上不好看。
可惜這王綏此時騎虎難下,現(xiàn)在灰溜溜下去更丟人,再做一首萬一贏了揚名立萬不說,還把徐然名聲搞臭,讓徐家翻不了身。即便贏不了,也能算是一個惜敗。
當(dāng)下向易清闕施了一禮,道:“易師恕罪,入讀云麓學(xué)院之機會,晚輩當(dāng)仁不讓。”
易清闕知道這紈绔子弟因為名聲不佳,求學(xué)云麓學(xué)院被拒過兩次,此時一旦卯上了勁兒,自是什么都不顧了。當(dāng)下道:“好,仍以秋為題,二位有一刻鐘的時間,請作詩吧。”
徐然道:“且慢!易山長,一刻鐘時間太長,我們做得,大家伙等不得,既然要比,咱們就比個大的?!背踅椀溃骸霸蹅兏髯咂卟?,七步之內(nèi)做出詩來比賽,如何?”
話音未落,眾人皆是驚訝,就連易清闕也為之側(cè)目,王綏一怔,繼而怒道:“你唬我?本公子豈是嚇大的,你七步之內(nèi)要能做出詩來,老子甘拜下風(fēng)?!?p> “此言當(dāng)真?”
“當(dāng)真!”
“君子一言!”
“快馬一鞭!不過本公子勸你別再用代筆或是舊詩,否則……”王綏說著,看了易清闕一眼,見易清闕并不理他,只得嘿嘿兩聲,退到一邊。
“不勞你費心,這首詩定是原創(chuàng)?!辈贿^這廝的話倒提醒了徐然,旁邊有一位五品大儒,仁心燭照之下,他若不加防范,即便對方認不出自己的詩,但或許也能覺察并非自己現(xiàn)場創(chuàng)作。可若運用神修功法,立即就要被發(fā)現(xiàn)對方有所防備。
有點兒棘手。
不過,也并非完全沒機會。徐然閉上雙眼,什么也不想,似昨夜破品前一樣,進入了那種心神空無的狀態(tài),神修就有這點好處,神魂的強大讓他容易掌握自己的心神境地。
不過這時候也不能完全入定,畢竟還要表演詩歌朗誦。
不一會兒,踏出一步,第一句詩出口:“山明水凈夜如霜?!?p> 嘶,好景致,眾人都屏息凝氣。
再踏一步,徐然面帶微笑,第二句詩蹦上心頭,踏下第三步的同時誦道:
“數(shù)樹深紅出淺黃?!?p> 哇,這景色,絕了啊,在場的秀才學(xué)子都是行內(nèi)人,聽了這兩句,焉知不好。
有些士子立馬抄在了紙上,與同伴低聲討論道:“明凈的山水之中,幾株深紅的樹葉在漫天秋黃里如此惹人注目,此景此色當(dāng)真是如在眼前!原來秋景可以這樣寫,顏色可以這樣用,學(xué)到了學(xué)到了!”同伴欣賞詩歌的同時,不禁揶揄道:“聽到等于看到,看到等于學(xué)到,抄在紙上等于會了是吧……”
王綏死死盯著徐然,心中打鼓:不會吧,你徐家的底細老子全知道,你小子在外修行這么多年,又不是儒家弟子,憑什么學(xué)成這么好的詩才?最后一句定想不出來!但接下來的一切卻令他面如死灰。
贊嘆聲中,徐然又踏出兩步,終于,下面兩句詩也自然而然涌現(xiàn)在了腦海里:
“試上高樓清入骨?!?p> 再踏出兩步,先故意將七步走完,立定當(dāng)場,作沉思狀。
正當(dāng)王綏想要開口,徐然睜開雙眼,笑誦最后一句:
“豈如春色使人狂!”將“嗾”改為“使”字,以免語氣詞引起懷疑。
“好詩!”“好詩??!”
熱烈的喝彩聲中,易清闕也點頭道:“同樣的別出心裁,同樣的借春詠秋,與徐公子的第一首詩有異曲同工之妙,這下王公子不再懷疑了吧?”心道:他媽的無知小輩還想指使老夫,回去跪著跟自家長輩謝罪去吧!
王綏繼面如死灰之后臉色通紅,顯然是羞慚到了極點,當(dāng)下一拂袖,灰溜溜離場。
徐然笑道:“那么第一首詩晚輩也自行朗誦吧?!币娨浊尻I點頭,朗聲將那首千古絕句誦了出來: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勝春朝?!?p> “晴空一鶴排云上,便引詩情到碧霄!”
話音一落,全場安靜,剩下的只有刷刷刷的寫字聲,還沒被陷入詩情無法自拔的士子們都想第一時間將此詩謄抄下來,好回去向朋友顯擺。
這次春秋評真是來著了!
易清闕將文會拜帖和云麓學(xué)院進學(xué)令牌遞給徐然,微笑道:“徐然啊,之前在哪里學(xué)的詩文,入院之后可盡拿來老夫這里,老朽也有幾首拙作,與你相互印證探討,也不失為一大樂事?!?p> 徐然心中冷哼一聲,這老兒也是個求虛名的,這是看中自己的詩才,想直接收為徒弟,這樣一來,自己以后寫出來的詩都可以算是出自他的教導(dǎo)下,呵呵。
他現(xiàn)下并無意向拜師,便先虛與委蛇:“山長謬贊了,晚輩這點兒詩才,哪兒能跟山長相提并論,入學(xué)之后若再有偶得,定向山長請教,屆時還請山長不要嫌棄才是?!?p> 二人互相恭維一番,徐然向全場禮謝數(shù)次,這才回到自己的小亭。
一回去,便被劉宗昌死死拉住衣袖,徐然驚道:“你干嘛,你不會是想斷我袖子吧?我告訴你,我可不好那一口啊!”
翰海2022
數(shù)據(jù)好慘,撈撈孩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