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京城酒貴
“一首詩多少錢,你說,我買!”劉宗昌松開手,激動得聲音亂顫。
徐然失笑道:“文學(xué)的事,怎么能談錢?”
“三千兩!”劉昌宗口干舌燥:“三千兩一首詩!一口價,只要跟今天的水平一樣!”
“那也不是不可以?!毙烊划?dāng)即改口,同時無視若離的白眼。
劉昌宗道:“好,可以的話我明天就要!”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劉公子莫要著急,須知心急吃不了熱豆腐。況且我還有條件呢!”
“請講!”
“你和我妹若離不合適,請你以后……你懂吧?”這人也不是什么爛胚,不想把話說太僵。
劉昌宗哪能不懂,立即道:“小弟明白,以后絕不再往徐姑娘身邊湊!”又不好意思地傻笑道:“不怕徐二哥笑話,其實,以前也是想跟徐姑娘多套套近乎,這樣跟她買詩的時候能少點兒潤筆費,小弟現(xiàn)下還不是官身,自然能省則省嘛!”
這下若離不干了,立即發(fā)難:“好啊!我二哥的詩三千兩你二話不說就買了,我的詩賣出去均價才一百兩,你還嫌貴!”
劉昌宗眼神躲躲閃閃,支支吾吾道:“姑娘要有徐二哥的詩才……嘿嘿,甭說三千兩了,五千兩我也買,可惜……”
若離氣得牙癢癢,道:“你別后悔!”
劉昌宗含笑不語,徐然卻道:“話不必說太早,劉公子請聽接下來這一首?!边@時候,“冬”題已經(jīng)念到最后一首了,劉昌宗奇道:“難道這最后一首竟是若離的?”見徐若離不說話,不僅不怒,反倒又驚又喜,徐家會作詩的人越多他得詩越多,也越不容易被查到代筆。
徐若離冷哼一聲,繼續(xù)保持沉默,心想:你愛怎么想怎么想,反正我沒有承認。
這時,最后一首終于被朗誦了出來:
“綠蟻新醅酒,紅泥小火爐。”
“晚來天欲雪,能飲一杯無?!?p> 哇,炸了炸了,全炸了,這首詩太特么絕了,尤其是這里的秀才學(xué)子,多少都有點小資情調(diào),再加上濃厚的生活氣息親切近人,更絕的是此意境亦是玲瓏可愛,細品之下令人回味無窮,正中這些知識分子的下懷,而且昨天晚上才剛剛下過雪,這首詩一出,怕是要京城酒貴咯!
易清闕自然不猶豫,直接將此詩點為此題魁首,捋著胡須笑道:“今日春秋評有此詩壓軸,也不枉了老夫勞心勞力這一遭!”細品良久,更是連連贊嘆,朗聲道:“請作者認領(lǐng)!”
徐若離有些發(fā)愣和怯場,她也沒想到這首詩這么炸場子,還是徐然推了一把,這才在雷鳴般的掌聲、喝彩聲中上去把拜帖和令牌領(lǐng)了,好在易清闕方才已邀請過徐然,臉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行拉攏,若離得以很快回來。
劉宗昌愣愣得看著眼前謄抄下來的詩句,后悔得咬牙切齒,狠掐自己大腿,這種天才詩作,甭說三千兩了,五千兩,甚至八千兩也完全值了?。?p> 這他么還不是最氣人的,在此之前,他甚至有機會以一百兩買得此詩!想到這里,他差點兒沒一頭厥過去!
在劉宗昌近乎哀求的套近乎和求買詩之中,易清闕將活動收尾,今年的春秋評暫告結(jié)束,場上大半秀才學(xué)子立即相約喝酒,不為別的,就為喝著小酒唱著方才那句小詩應(yīng)應(yīng)景。
而這首詩也因此迅速傳遍整個上京城,終于使得酒價上漲,醉人無數(shù)。
唯獨苦了一位剛進京沒多久的游俠,他一路上上千里地,盤纏早已花光,進了京城終于歇了腳,饒是他身為江湖上俠義道的高手,交友甚廣,初來乍到的也難以立即籌到錢,只能打算在這小小客棧中沽點酒喝,好歹打發(fā)了這難熬的一夜。
誰曾想,不僅這客棧里酒價翻了一番,全城的酒價都漲了很多!
就連叫花子泡的蛇蟲藥酒,他都買不起!
而這一切,都是因為一首詩。
什么綠螞蟻,紅泥巴的!跟酒可有半毛錢關(guān)系?
咱們江湖上的朋友喝酒,都是唱歌聊天打屁,誰誦詩?。亢染七€念詩,那是好人嗎?呸,那是逛窯子!
可恨那些奸商就是瞅準了今夜醉客飆增,不怕賣不出去,集體漲價,讓本大俠練碗酒都吃不起!
可憐本大俠縱橫天下,所向無敵,來到上京城的第一日卻如此潦倒!
在走了兩條街后,這位大俠出離了憤怒,好死不死的是,他這出去才逛了不到半柱香的時間,客棧存酒已經(jīng)賣完!那掌柜的看著空空的酒甕,擼著胡須笑得像個棒槌,更可恨的還一個勁兒吹捧這首鳥詩!
這能忍,大俠一把抓住掌柜的,質(zhì)問這首詩到底是誰寫的,在確定掌柜的并不知道作者之后,放下狠話:
“你放出風(fēng)去,就說這首詩的作者別讓我胡非文碰到,一旦碰到,必叫他這輩子一滴酒都喝不下去!”舉起拳頭,問道:“看到了嗎?”
“看到了?!?p> “看到什么了?”
“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大點聲!”
“沙包一樣大的拳頭!”
“很好!很有精神!你記住,我的話傳不到那廝耳中,沙包就只能落在你身上了!”
……
與此同時,正在跟劉昌宗討價還價的徐然后背直冒冷氣,加上周圍大量徐若離的眼神很多,便不打算多待,在承諾一旬之內(nèi)以五千兩的價格賣給劉昌宗一首上品甲等之作后,總算是打發(fā)了他。
臨走前還特意看了一眼北面正中間那座小閣,卻良久不見動靜,也不知道這位蔡曉婉蔡姑娘聽了自己的兩首詩之后是什么想法,不過跟蔡家的這門婚事他并不打算重新?lián)炱饋碚f事兒,那種攀龍附鳳的事情不是自己的風(fēng)格。
靠山山倒,靠人人跑,大道之求,考驗的還是自己的本事。
所以無論今日蔡曉婉對自己的第一印象如何,其實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獲得了一個信息——王綏是儒家弟子,其背后的王家極有可能是儒道名門!
這樣的話,云麓學(xué)院倒還真值得一去,雖然他已經(jīng)修煉道經(jīng),氣修上走的是道家玄功的路子,再走儒脈的浩然正氣怕是有些畫蛇添足,但關(guān)鍵是現(xiàn)在京察在即,入院求學(xué)是一個極好的藏身之機,同時又能深入了解儒脈現(xiàn)狀,運氣好還能找到王家的對頭,那樣的話就不至于像現(xiàn)在這樣有心無力,反擊只限于打臉。
畢竟借刀殺人才是縱橫家的拿手好戲,而現(xiàn)在他的“亂神”初入合縱連橫境,可是一次都沒用過。
徐然摸索著手中的令牌,心中這樣想道。
還有那亞圣寶地,但愿不要讓我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