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起元此時的改革,確實讓天啟年間有了中興的跡象,只是朱由校死得太早了,朱由檢一上臺,就把這一切給扔了。
另一邊,回到宮中的朱由校,還沒坐下就聽到報告,就聽到駱?biāo)脊в惺掠P見。
“說吧?!?p> 朱由校擺擺手讓他起來說話,駱?biāo)脊ЧЬ吹目耐觐^才起來。
看一眼站在皇帝身邊的魏忠賢,略一沉吟后說:“臣有兩件事要匯報,一件是熊廷弼還在昭獄之事,另一件是因汪文言之事,抓捕楊漣等…”
朱由校點點頭,這兩件事都是他落水前就發(fā)生的事,但他現(xiàn)在知道了,決不能這么干。
擺擺手止住要說話的駱?biāo)脊?,想了想后轉(zhuǎn)頭看向魏忠賢。
“大伴,這事到此為止吧,楊左不能動,你想過嗎,沒有確鑿的證據(jù)定他們的罪,那世人會如何評價朕,他們可是有擁立之功啊,朕不能被人說忘恩負義是不是?”
朱由校這是跟魏忠賢商量,沒有直接命令他,昨天已經(jīng)打一棍子了,不能一直打,那會激起反彈的。
魏忠賢恨楊漣、左光斗牙癢癢的,可皇帝這話說得對,現(xiàn)在瞞不了他,硬是栽贓他們,沒真憑實據(jù)不好下手了。
“皇上仁慈啊,奴婢哪敢有異議。”
連忙表忠心的魏忠賢,低頭哈腰的。
朱由校笑著拍拍他的肩:“還是大伴最忠心,會替朕考慮,外朝那些人,要是都像大伴,朕也就放心了?!?p> 給了幾個甜棗后,朱由校回頭對駱?biāo)脊дf:“讓北鎮(zhèn)撫司請醫(yī)師進去,顧大章、周朝瑞、夏之令、袁化中等治療傷勢后放出,楊漣、左光斗和魏大中還在路上,派人快馬去送到京城,不得以囚犯對待。”
說著再次沉吟起來,過了一會兒才開口道:“汪文言以布衣之身,買賣官職,投靠東林黨為謀士,雖誓死不誣告楊漣、左光斗,然其心可誅,讓他家人收殮安葬,此事不再追究?!?p> 養(yǎng)心殿里一片靜謐,駱?biāo)脊О察o的肅立著,他知道皇帝還有話沒說完。
魏忠賢急的就差抓耳撓腮了,要不是朱由校坐在這邊,他早就跳腳了。
明明自己只說放過楊漣、左光斗的啊,可皇帝愣是打蛇隨棍上,把其他幾個都放了,自己還不敢說。
“至于熊廷弼,先關(guān)到刑部大牢,交由三司再審吧?!?p> 良久后,朱由校終于開口,幽幽說著這句話,駱?biāo)脊н@才躬身道:“臣遵旨,這就去辦?!?p> 朱由校自然不可能平白放過這兩人,汪文言一介布衣,愣是參與朝廷中官員傾軋,就算你有為國之心,可走的不是正道。
朝廷自有法度,若是任何一個老百姓,都能參與軍國大事,那還要朝廷干嘛。
而熊廷弼本來就被定了死罪,兩年前王化貞被斬首,他也同樣被判死刑,只是他當(dāng)時賄賂魏忠賢,緩期執(zhí)行。
結(jié)果答應(yīng)了給魏忠賢四萬兩銀子的,可是緩刑旨意下了,他反悔不給錢了,這才是魏忠賢要搞死他的原因。(一說是把錢給了汪文言,可作為中間人的汪文言,沒給魏忠賢,故而兩人都被魏恨上。)
不然魏忠賢壓根不會對付他,熊廷弼不是東林黨,也不曾反對過魏忠賢,廣寧大敗的根本原因是經(jīng)撫不合。
而東林黨扶持的是巡撫王化貞,熊廷弼是楚黨,自然被當(dāng)時掌權(quán)的東林黨打壓,架空他經(jīng)略的權(quán)利。
駱?biāo)脊ьI(lǐng)命而去,魏忠賢也松了一口氣,皇上沒有放過這兩人,那就不是把自己所做全部抹去,自己還是有功勞的。
很快這事就傳到外朝,黃尊素等人想給汪文言正名,可皇帝這句話說得好狠啊,其心可誅。
汪文言四月份被許顯純拷打致死,逼他誣告楊漣左光斗,可這一向的老油條刀筆吏,這次竟然十分硬氣,死也不愿誣告,算是臨死留下正氣,洗白了自身年輕時的油滑。
熊家的人接到消息,熊廷弼被送到刑部大牢,頓時激動的抱頭痛哭,不在昭獄了,事情就有了轉(zhuǎn)機。
大牢里熊廷弼呆呆地坐著,耳邊回響著駱?biāo)脊У脑挕盎噬险f你熊廷弼有大將之材,卻無大將之心胸,公私不分,廣寧一戰(zhàn)才會不可收拾。”
從被錦衣衛(wèi)逮捕的那天起,他就一直覺得是皇帝聽信讒言,可今天這當(dāng)頭一棒,讓他清醒了,自己確實有罪。
直到晚上,他的長子熊兆奎來探望他,他才驚醒過來。
“父親,事情可是有了轉(zhuǎn)機,皇上親自下的旨意啊!”
熊兆奎萬分激動,可熊廷弼滿臉苦澀的搖搖頭道:“別去找人了,為父打算服罪,上折子請求陛下正法。”
熊兆奎驚愕的大叫:“為何啊父親!”
“為父有罪,對不起廣寧一戰(zhàn)的數(shù)十萬冤魂?!?p> “父親,那都是因為王化貞??!”
“王化貞罪有應(yīng)得,已經(jīng)伏法,為父難道沒罪嗎?此事不要再說了,我才是遼東經(jīng)略啊?!?p> 熊廷弼這是大徹大悟了,看著兒子失魂落魄的背影,他狠心的一跺腳,叫來獄卒,拿來筆墨寫奏折。
沒等他上折子,皇宮里朱由校已經(jīng)得到消息,錦衣衛(wèi)的爪牙遍布天下,刑部大牢豈能沒有。
“看來的這熊蠻子清醒了,也罷,那朕就再給他一次機會?!?p> 朱由校掩飾不住的笑意,讓魏忠賢偷看的直抽抽,正想著如何給熊廷弼穿小鞋呢,朱由?;仡^看著他笑。
“皇上,您是有事交代奴婢吧?”
“呵呵呵”朱由校對他擠擠眼,故意幸災(zāi)樂禍的說:“大伴,損失了四萬兩銀子心疼吧?!?p> “皇……皇上,奴婢冤枉啊!”
撲通一聲,魏忠賢跪倒在他面前,驚恐的微微抖著。
“起來!朕又沒說你什么,跪什么跪?!?p> “皇上,奴婢……奴婢有罪啊!”
“行了,朕不怪你,不就是汪文言來走關(guān)系,說熊廷弼愿意出四萬兩延緩死刑嗎,朕早知道了,不是一直都沒說嗎?你怕什么?”
魏忠賢哭的稀里嘩啦的,他是真怕了,自己私相受賄,連金額都被皇帝知道了,那是多可怕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