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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刑獄司

二十二、同而不和相掣肘,貌合神離作虛情

天庭刑獄司 如墨君 3453 2022-02-03 19:44:00

  眼看著二人又要吵起來,見哲孝大仙走進,身后跟著幾個同僚一起進來,威德未敢發(fā)作,先同恭元一道向哲孝行禮,又接受了后面幾個神官的行禮。

  天庭在職的神仙中,唯哲孝的年紀最高,資歷最老,任哪一個見了都得低頭,方才胡亂站的神仙一個個讓出道來,威德移了椅子,由恭元扶著哲孝上座。哲孝年事已高,因是神仙,故顯得不是太老,可是說話行動卻遠不及年輕時的靈便了,眾仙安靜地站在一旁,聽他慢條斯理地教導:“恭元說的有理,是該換一人?!?p>  威德將茶水奉上,哲孝緩緩地抬起手,將面上的茶葉沫兒刮開,喝上了一口:“今日之事,實屬突然,也怪昭德不早說,有紕漏也是難免的,可雖有紕漏,也不當敗成這個樣子!”

  哲孝的聲音不大,卻足以使聞言的眾仙驚慌失措,紛紛張口認錯,哲孝擺擺手:“休說這些,這臉丟已經(jīng)丟了,為今之計,還是想想辦法,如何把丟的臉賺回來?!北娤煞Q是,心里暗罵昭德,若非他為個女人動起自己人來,今天又何來圣壽掣肘。

  恭元先答:“啟稟師父,學生想,今日為送金之事,已向那幫文人買了不少文章,只是還沒開始寫,行動便失敗了,依我看這剩下的錢倒也不急著討回,只讓他們再寫一些指責有人有意在審訊時隱瞞真相誤導眾人、天牢誤關(guān)無辜審查不嚴、司法神殿本應(yīng)監(jiān)督卻暗中袒護之類的文章來,不爭小利,但求民心。”

  哲孝點頭曰可,威德道:“想來大仙的意思是,年輕人究竟是年輕人,不大懂事,自以為自己拿了別人的錯捅到陛下那就一定將人弄倒了,應(yīng)當叫他們見識一下什么是天庭之基,才學會老實?!?p>  哲孝復點頭,曰然也。接著拿起杯子又喝了一口,眾人站在那低著頭等待哲孝指使,哲孝思索一陣,道:“便是稷州吧,北邊是驪州,天庭不敢讓稷州亂起來,又離甬州近,能叫嚴氏那邊多看著點,離潛州遠,不至于影響到生員?!北娤陕犃?,都夸哲孝思慮周全,晚輩難以望其項背。哲孝笑著擺手:“我已是老了,說不準哪天就干不動了,還得靠你們抗大梁呢。”

  有幾個沉不住氣的眼睛險些放光,威德心想大仙吊起人來一套又一套,盡騙年輕人。

  章至真君回了自己的府邸,站在房外不入內(nèi),冷眼瞧著屋內(nèi),一個女子斜倚在美人塌上,穿一件霜色散花綾衫子,下著茶白葡萄紋潞綢裙,在肩上罩了件魚肚白色的撒花縐紗衫,一頭烏絲拿幾根簡單的珠釵盤地松松垮垮,幾縷鬢邊的頭發(fā)掉下來嫌的愈發(fā)凄楚可憐,她便是章至真君的妻子張采芣。

  此時的她已是哭地兩眼通紅,時不時地拿帕子拭淚,動作十分小心,恐抹花了面上的鉛華,又怕蹭掉了掃在鼻子上的胭脂,因沒有涂口脂面色看起來極差,雙眼呆呆地望向別處,與自己姐妹抱怨道:“……左右不過是一個凡人,這要是擱往常,打死了最多就賠些錢了了,堂堂真君家的公子,因為關(guān)了幾年凡人,還不是把凡人給殺了,都能到披香殿受審,天庭這樣做說出來也不怕人笑話?!?p>  旁邊坐著的女子道:“妹妹也莫要傷心壞了身子,事情到了披香殿也不是人所能預(yù)料的,于飛雖說性子頑劣,這也不是什么大罪,他都姓嚴還怕甚,想想辦法通個關(guān)系,找上幾個叔叔伯伯舅舅的,還有什么好怕的?!?p>  張采芣聽了,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你瞧瞧他老子,當?shù)囊膊幌蛑约簝鹤狱c,大殿上人人都要抓他兒子了,他卻還把罪往自己兒子上扣,他們凡人三年就能養(yǎng)出兩個來的,又怎么能與我兒的仙軀相比,我成親數(shù)百年,止有了于飛這一個,若今日于飛有什么三長兩短,我看他以后找誰來傳他這香火!”

  女子又道:“妹妹又動氣了,你那位哪是這個意思,依我看,他是見于飛在殿上千夫所指,覺得此時出言護他怕是又要引發(fā)眾怒,才順著大家的話頭說的,是為了等陛下將案子發(fā)下去,他本就是在司法神殿中供職的,發(fā)下去之后要救于飛不就是囊中取物了,要說起來這世上哪有父母不愛自己親生孩子的,男人都是悶葫蘆,他這個樣子都怪你平日里……”

  那女子好說歹說,張采芣卻好像哭傷了神,歪著頭眼睛呆望著一她,時不時地就沒在聽,說起話也是有氣無力打著飄兒似的,只是意味重復相同的抱怨,時不時又想起一些章至真君惹她不快的陳年舊事。

  章至瞧著天色也不早了,那女人如何在那說個沒完,哪來的這么多舌根好嚼,一旁侍立的丫鬟偷偷抬眼瞧著章至愈發(fā)青地面色,只待章至終于給她使了個眼色,匆忙進去委婉地傳達了章至真君的逐客令。

  待那女人與張采芣依依惜別之后,章至走進屋內(nèi),先命下人們都不必收拾,都下去別處干活,待人走了方對張采芣道:“人都已經(jīng)走了,還躺在這做什么,快起來?!睆埐善]抬起頭瞥了他一眼,依舊躺著。

  章至冷笑道:“你是死了個兒子腿也瘸了嗎?在這待客的地方躺,穿成這個樣子相熟的給你幾分薄面說你是太傷心,不知道的還以為你服斬衰呢?!?p>  “你!”

  “還躺這兒不想走,怕是要裝給你哪一位好姐妹來叫她們安慰你吧,只是她們現(xiàn)在都知道你因積郁成積已是病倒在床,近日都不便出門不便見客了。”

  張采芣氣的從美人塌上爬起來,指著章至的鼻子罵道:“好你個二刈子!沒半點男人應(yīng)有的容人之量!枉我嫁與你守了幾百年的活寡,就許你缺了,還不許我有個孩子做個完整的女人不成,你若念這夫妻情分,就應(yīng)當保住于飛,也算是止了外面的閑言閑語?!?p>  章至怒極反笑:“喲,現(xiàn)在罵我不行了,這些年你頂著真君夫人的名號,四處斂財橫行霸市的時候,怎么就不嫌我不行了,你的那些好姐妹出言損了你一兩句,你讓她們的丈夫停職罰俸的時候,怎么就不記得我不行了,當初你嫁與我的時候我便告訴過你,可是你偏說不在乎這些,我還真就信了你的鬼話,你以為我不知道那些閑話是從誰那傳出來的?!?p>  張采芣見章至瞪著自己,心里發(fā)毛,嘴上仍不肯饒人:“我勸你最好還是收斂一些,不然三界都會知道,平日里高高在上的章至真君竟然是個二……”

  話還沒說完,章至就一掌摑在了張采芣的臉上,喝道“最應(yīng)該收斂點的人是你!不然三界會知道知禮數(shù)守規(guī)矩的稷州張氏,養(yǎng)出了你這般不干不凈的人,還敢送來攀高枝,嘴上說著照顧娘家背地里踩族里的姐妹,我如今都只是真君的帳還沒跟你算呢,昭德讓修文院丟盡了顏面,即便他姓李,圣壽放過他我嚴家也不會放過他,到時候被我掃地出門,他可沒法來撿你?!?p>  言罷,章至似逃似的飛快走了出去。

  真武神殿里,陸曜與玉瓊二人正在閑聊,玉瓊道:“師伯之前在披香殿上好生厲害,修文院拿出來的文章,竟能一個個的都挑出毛病來?!?p>  陸曜被夸的有些不好意思:“你過獎了,我還好是前幾日恰好在看些元神構(gòu)成論的書,才記了一些,如若是平常時拿這些文章到我面前,我可就分辨不出來了。”陸曜當時心中確實沒底,全賴著求生的本能將記憶中的內(nèi)容搜刮了一遍又一遍,再配上事發(fā)前看了些文獻,才勉強得以渡此難關(guān)。

  玉瓊聽此話,心中猜測,果然陸曜還是在鉆研那殘識陣,只盼他早些能將陣修好了,平定了如今的戰(zhàn)事才好。

  “對了,”陸曜問,“你幫我救那人,又在披香殿上幫我,不怕那邊的人不高興嗎?”

  玉瓊答:“瞧師伯說的,除惡救人本就是我等身為神官應(yīng)盡之務(wù),哪能因私情而誤,再者師伯不必擔心,一來我當時順手助人也未曾料到這一層,二來在他們眼里早已是將我與師父歸到了外人那邊,即便是我們真做出什么來,他們也覺得是理所當然,都不會有多的話來?!?p>  正說著,一個天兵急匆匆地飛來,神情慌張,面有泥濘與烏青,衣裳也破了不少口子,從身上袍服繡著的紋樣看,應(yīng)是隸屬于司法神殿的天兵,道:“大事不好了,莊靖神君叫凡人給挾持了!”陸曜命他仔細說來,原是莊靖在審了王錦之后,得到了當年擅自將華澮押入天牢的獄卒名單,本欲將人拿了回殿中審問,哪里知道就在天兵去抓那最后一個獄卒時,連村子都沒進去,就被村民趕了出來,那最后一個獄卒自那次幫了嚴鶴之后,得到了一大筆的錢財,便不屑做芝麻大小的仙吏,請辭回鄉(xiāng)做了個鄉(xiāng)紳,天兵來了就命村民喝退,稱他品級太低不配來。莊靖聽了回稟,即帶了幾個天兵前去,誰知方一進去便叫那些村民手持農(nóng)具圍了個水泄不通,不讓他們帶人走,雖只是群凡人,但身為神官又不能動手傷人,村子里又有些個會術(shù)法的,早已布下了陣讓他們不得飛天遁地,這個天兵全靠著大家的掩護才勉強沖出來回去報信。

  陸曜聽了,命人將事情報與圣壽,自己則帶上數(shù)個天兵下凡支援莊靖。

  烈日之下,天兵們手持利刃面向村民圍成了一個圈,將莊靖保護在他們身后,對面都是凡人也不好動手,但也不能把兵器放下,兩邊就這么僵持著。莊靖只恨今日倒霉,自個兒只是來這抓人,哪里曉得一至那個嫌犯的家門口,表明了身份與來意,對方便大喊“天兵抓人了”,一時間耕地澆園的都拿上了農(nóng)具,捕魚擺渡的丟下了網(wǎng)子,捉鳥狩獵的帶上了箭弩,蜂擁而上,將莊靖等人圍住了,大喊著不讓他們帶人走,莊靖聽村民喊得話,說的好像他們才是壞人,要來此陷害無辜的。他們本欲施法離開,卻又有幾個道士作法攔著,如今進退兩難,實在不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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