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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庭刑獄司

三十九、武平理虧銷鐵證,獻惠無門難相助

天庭刑獄司 如墨君 3460 2022-02-20 19:44:00

  一日之后,武平又小心翼翼地來找到陸曜,說:“宣肅啊,就還是昨天那個事兒,我想了一想,想出些駁獻惠的意見來,既然你與她師出同門,想來在思維上有些相近之處,我說與你聽,你用你想到的話來回,我看看有無疏漏,如此可好?”

  陸曜道:“依你這話,你是我要幫著你,預(yù)判我?guī)熋玫膭酉???p>  “哎,非也非也,你師妹的案子,那也是我們真武殿的案子,即是事關(guān)三界安寧的,哪有甚么你的我的,無非都是為了讓案子的決斷更為公正罷了,可是如此?”

  陸曜點頭:“有道理,你且說,要如何駁她?”

  “假如,我是說假如啊,若那韓家的當(dāng)真逼迫死者割肉與他,我翻閱過凡間律令,其中載明,那奴隸即簽了賣身于主人家,便相當(dāng)于一個物件兒,即是自己的物件,便可隨意處置,他割那死者的肉,好比割他家后廚里養(yǎng)的豬啊羊啊之類的肉,死了就死了,無非是按著家生奴才的慣例,賞個幾十兩銀子罷?!?p>  “可是天條也有規(guī)定,為神者應(yīng)保護凡人之生命財產(chǎn)安全,若有故意非法損害凡人身體致死的的,當(dāng)處流刑。當(dāng)天條與凡間律法相抵觸時,應(yīng)以天條為先?!?p>  武平道:“我雖知天條優(yōu)先適用的理兒,但這般適用,未免有悖天條的原則?!?p>  “此話怎講?”

  “你看,這天條也說,神尊于人,人遇神當(dāng)行禮云云,所謂尊者,如子女殺傷父母,應(yīng)從重處罰,父母殺傷子女,則從輕,臣殺君為謀大逆,君要臣死則不得不死,縱枉殺忠臣,亦無人敢刑于君。既神高人一等,主子又高奴隸一等,那主殺傷奴可免責(zé),神主傷凡奴自然不應(yīng)問罪。”

  “然天條原則應(yīng)在窮盡規(guī)則之后方能適用,今既有故意傷害當(dāng)處刑的規(guī)定,便應(yīng)依律而處,至無律時,方論原則?!?p>  “那神仙做主子豈不是倒不及凡人做主子了?”

  “你若這樣說,那便是罷。”

  “如此尊卑不分,三界將不穩(wěn)矣?!蔽淦綗o話可說,只道是本應(yīng)直接去找獻惠,方不費了口舌,拂袖而去。一刻之后,又比方才更為小心地悄悄從獻惠那頭離開。

  獻惠只用三五句話便將武平說的啞口無言,她瞧著他無奈離去的背影,只覺得可笑,依照天條,除非她適用天條錯誤或者認定事實錯誤,否則橫豎也輪不到武平來管她案子如何判。

  她隱約也能猜出武平是有些疑心病,恐她與陸曜聯(lián)手排擠他,恐嚴氏從此一蹶不振任人宰割。只是事關(guān)百姓的性命與清白,武平眼中仍舊只有拉幫結(jié)伙、謀取人情,她也懶得迂回些安他心了。

  獻惠理好手頭的材料,叫上幾個天兵下凡去詢問證人,哪知到了韓笙琚家直接連半個丫鬟都不見了,問起來就說她們突然之間母親發(fā)了病,都打發(fā)回老家去了,問起地址與名姓來也含糊不清。

  正當(dāng)獻惠被送出了門,站在韓家圍墻邊,卻聽見墻內(nèi)有個小姑娘說了聲:“嘿!從墻內(nèi)拋出來一個紙團。緊接著聽見幾個男子在說:“那邊有人!”

  “在哪里?”

  “跑了?沒看到啊?!?p>  獻惠接住紙團,里面包著石頭,里面的紙上歪歪扭扭地寫著字,看起來像是不識字的人照著字畫的,橫七豎八地寫著“茴香……白芷……桂皮……”,邊上是畫了個印章,隱約是“評襕制藥”四字。

  外面一層紙上還畫了一組小畫,上面一個穿著道袍拿著拂塵的小人豎起一根手指,邊上用毛筆點了一團密密麻麻的小黑點,下面幾個穿著裙子、扎著雙環(huán)髻的小人哭喪著臉,身上用胭脂畫了血,邊上畫著大方塊,也涂上了胭脂,應(yīng)該是象征著肉塊。

  圖上畫了一道箭頭從黑點團指向肉塊,肉塊下面一團黑色的火焰,最后一條箭頭指向一個面上有“韓”字的小人。

  獻惠想起,死者的尸體傷口上也曾粘著不少香料的粉末,忙命幾個天兵迅速尋找與“評襕制藥”以及其字形相近的有關(guān)店鋪,她前往死者母親那里了解情況。

  誰知到了那里,鄰居街坊都說她早已搬走了,獻惠通過從街坊那里聽來的線索,拜托當(dāng)?shù)禺?dāng)值的神官查詢,方找到了那人如今所住的宅子。

  那宅子生的好生氣派,引得旁邊小院里的幾個女子連連贊嘆,她們一邊說著,一邊對著陽光捉夾襖里的虱子。

  中年的說:“你瞧,整天說女兒是賠錢貨,人家撿的這個女兒可是讓她發(fā)了大財?!?p>  年老的說:“那也得是死了才賺的私了錢,要是活著勾引了韓家那個,也不過得個三五的零花,賺一輩子也賺不到這宅子來?!?p>  年幼的說:“好是好,只是這招也忒損了些,只怕以后那些老爺們看咱們好人家的閨女兒,都覺著是要誣他們訛錢的,連丫頭都不敢招了哩?!?p>  那中年的女子上去掐了把年幼女子的臉:“好你個小蹄子,竟想著給那些老爺去做丫頭,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什么模樣。”

  “我什么模樣,我可看了那小娼婦的畫像,生的沒我白,又沒我皮兒細,跟個麻稈兒似的,那韓公子只怕是瞎了眼才著了道……”

  獻惠上前敲門,表明身份與來意,哪知那看門的童子百般否認,不由分說地關(guān)上了門。那些前去打探的天兵來報,有查到店主名為坪襕的布莊,寫過以評瀾為詩名的詩社,皆無果。

  回到真武殿后,玉瓊來報,說那死者的母親曾來過,說是要找獻惠將案子撤了。獻惠問:“怎么個說法?”

  “她說,小小凡人怎敢勞煩天庭費事,原是她女兒命里不好有這一劫,也就認了,事情一傳開,別人見了她都指指點點,也沒個賺錢的地方,審的越久,這事也越晚翻篇,死者已矣,還是還生者一個安寧為妙?!?p>  “那你是如何回的?”

  “我自然是告訴她,這案子不單單是她的家事,同時也是神仙傷害凡人,事關(guān)天庭維護三界秩序,案子撤與不撤皆依天條而行,由不得她?!?p>  獻惠點點頭:“就這般答,若她以后再來要什么撤案,也把她勸回去?!毖粤T,放置登記好收集的那些證據(jù),便下凡去,向自己族中做藥材香料生意的族人問問,有無“評襕制藥”的線索。

  另一頭,陸曜通過與暗中調(diào)查的天兵聯(lián)系,確認了柳云芝已經(jīng)成功跟隨陸承言回去,安排了人員負責(zé)接收來自那邊的情報。

  圣壽真人前不久提出,要陸曜幫他收集一些關(guān)于成桓真君在前線平叛的情報,故陸曜劃撥了幾個天兵來聽從圣壽的指揮,對圣壽則說,若要獲取情報,三界里無人能比天兵更有優(yōu)勢,自己告訴了他們,是天庭懷疑平叛的神官中有人貪贓枉法,有意借行軍之便謀取私利篡改天庭的命令,故調(diào)配他們前來配合司法神殿調(diào)查軍情動向。

  陸曜領(lǐng)著天兵見了圣壽,圣壽便拿出一疊資料來,要他們運用以往訓(xùn)練的技巧,通過觀察進入戰(zhàn)時警戒的地區(qū)人員來往、車輛運送、氣候條件等推斷當(dāng)?shù)伛v軍的糧草儲備以及作戰(zhàn)計劃,

  其實陸曜早就跟成桓那邊打好了招呼,先用一些小小的損失幫著那些天兵們先取信于圣壽,之后天兵們會在情報工作允許的偏差之內(nèi),以一些不重要的情報對圣壽那邊進行信息轟炸,或者對關(guān)鍵信息延遲送達,以及對圣壽手下的其他細作進行誤導(dǎo),擾亂驪王的動向。

  處理好相關(guān)的事宜后,陸曜正準備回殿里做一點本職工作,卻還沒踏入殿門,便聞到一股燒焦的味道,陸曜心想莫非香爐起火了,忙跑進去。

  陸曜聞著味道便走到了證據(jù)存放之處,其他神官仙吏雖好奇,但因武平下了命令,只敢站在殿外。

  陸曜走進,見獻惠與武平面對面站著,氣氛有些緊張,武平將身子攔在香爐前不讓獻惠靠近,那燒焦的味道便是從那尊香爐里蔓延出來的,陸曜開口問:“此處何故起火?”

  武平見陸曜來,愈發(fā)心慌,說:“與你無關(guān)?!?p>  “若我不知是何事,怎知與我有無干系?”

  獻惠冷笑:“你說與他無關(guān),這事倒也與你無關(guān),緣何將我收集的證據(jù)放在這香爐燒了?”

  “我只是覺得,這人總得有點自由吧,他們以錢易肉,你情我愿,況且韓笙琚也不是吃了取樂,實在是身子上有些毛病,吃了醫(yī)病,這你總不能不讓罷?!?p>  “可笑,你既已翻看了我收集的證據(jù),如何不知道死者早已因失血兩眼發(fā)黑連站也站不穩(wěn),死前直呼救命,如何是自愿?再者,化丹樓早有結(jié)論,人肉無藥效可言,休要以此開脫?!?p>  “你也講講理,你當(dāng)真要將韓笙琚抓起來,這不光是叫嚴家、韓家沒面子,也是拂了他姑姑的面子,今后開罪了布政樓可不好領(lǐng)俸祿。”

  “我不管是誰的面子,我只知他違反了天條,你若覺得天條上有什么說他是無罪的,盡管拿出來,而非在此毀滅證據(jù)包庇罪犯!”

  “別整天‘天條、天條’的,這多大點事,就死一個凡人奴隸,你就在這小題大做大張旗鼓要把主子抓起來?你信不信今后那些刁民就敢不敬神官?天庭還如何統(tǒng)領(lǐng)三界?真要這么眾生平等,你怎么不去攔著凡人殺雞宰羊?莫在這做一副鐵面無私的模樣,當(dāng)真以為誰來這是為的什么三界蒼生?!蔽淦秸f著,語氣有些得意。

  “休要將話題往我身上引,你身為真武殿神官,濫用職權(quán)幫助罪人毀滅證據(jù)乃是重罪,我勸你趁早讓開以便可以減輕你的犯罪后果?!?p>  “呵,”武平眼珠一轉(zhuǎn),笑道,“真真是好生正義凜然的一位女神官,可我還是要勸你趁早收下韓家的錢財,來補一補你那幾個廠子的虧空?!?p>  武平這話一出,獻惠也冷靜下來,陸曜聽著覺得耳熟,猛然想起之前他們幫玉帝平帳,便是計劃做假帳,讓獻惠族中產(chǎn)業(yè)的幾個廠子連續(xù)虧空三年直至解散,將廠掏空了還上,作為彌補,之后玉帝會下令免除新廠的賦稅。這事本計劃的十分周密,可不知為何武平卻看出廠的虧空與獻惠有關(guā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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