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梔姐家出來,時間還早,老丑兒沿著大道溜達著,不知不覺到了曾經(jīng)劉經(jīng)理工作的飯店。飯店還在,但是顯得有點破敗了。
他猶豫了一下,走進去。
“你好,請問劉經(jīng)理還在嗎?”
“你問哪個劉經(jīng)理啊?”
“劉煥茹?!?p> “沒有這個人,我們這里沒這個人?!?p> “哦,那謝謝了?!?p> “你找煥茹???她早走了——”一個打掃衛(wèi)生的阿姨走過來,告訴他。
“走了?她上哪兒了?”
“不知道,據(jù)說是后來人家考學了,現(xiàn)在在哪兒不清楚?!?p> “你知道她家在哪兒呢嘛?”
“就在前面兩條街的家屬樓?!?p> 老丑兒買了些東西,打聽著到了劉經(jīng)理家。
開門的果然是劉經(jīng)理。
“劉經(jīng)理,很久不見了。還認識我嗎?”
“認識認識,快進來。”劉經(jīng)理還是那么年輕漂亮,根本看不到歲月在她臉上留下任何的痕跡。
“我去飯店了,聽說你不在那兒干了,說你家在這,我就來看看你?!?p> “是啊,后來我結(jié)婚有了孩子,家里邊也事情多了,就沒再去上班?!?p> “現(xiàn)在干啥了?”
“孩子稍微大點了,我尋思著去提升一下學歷,就考了一個師大的夜校,也是運氣好,前幾年趕上鎮(zhèn)上擴招老師,我就去鎮(zhèn)上教書了?!?p> “你在哪個鎮(zhèn)啊,我姐也在鎮(zhèn)上教書呢。”
“行元鎮(zhèn)小學。”
“那太巧了,我姐也在那兒教學呢,趙小梔?!?p> “我認識,她是你姐啊,那可是我們學校的骨干了?!?p> “是,鄰居姐,跟我親姐一樣?!?p> “那是真挺有緣分的?!?p> “那劉經(jīng)理,不,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劉老師了。其實我一直也在想,當時事情出了以后,有沒有對你造成什么影響,會不會連累你……”
“不會,我就是給人打工的,事情該怎么辦怎么辦,最多我?guī)湍阏f兩句好話,其他我也幫不了什么忙?!?p> “還是特別感謝你,當年如果沒有你的幫助,我……”
“都過去了,現(xiàn)在大家都過的不錯,就挺好。對了,你多坐一會兒,一會兒我做飯,我愛人馬上也下班了,你們喝點吧。我介紹你們認識認識?!?p> “那不給您添麻煩了嘛,我這馬上就回村里了,別麻煩了?!?p> “不麻煩——”
話音還沒落,就聽見了開門聲。
“我愛人回來了。”劉老師邊說著邊往門口迎。
“回來了?”
“嗯回來了——家里來客人了?”
“你好你好,我是劉老師的愛人。”
“你好你好。”
“這是我愛人,鐘振濤。在土地資源局工作。這是我跟你提到過的何裕得,小何?!?p> “小何啊,嗐,我當是學生家長呢。這劉老師可是個大忙人,經(jīng)常有學生家長往家跑,什么問題劉老師都能解決,現(xiàn)在這老師啊,可是全能的了?!?p> “你倆先聊著,我給你們做幾個菜?!眲⒗蠋熣f完,轉(zhuǎn)身去了廚房。老丑兒一下子有點不知道說什么了,這難道就是小梔姐說的那個在土地資源局工作的熟人嘛?
一時間有點喜不自勝,居然這么機緣巧合結(jié)識了。
但是很快,他的美夢破滅了。
“現(xiàn)在做啥呢?”
“去年搞了點工程,今年想著看看能不能做點房地產(chǎn)的工程……還沒有門路,在找呢?!?p> “哦,做的哪兒的項目?多大的?哪個種類的?”
聽老丑兒講述了一遍去年做的橋梁項目,鐘振濤說,雖說項目不小,難度不小,完成度不錯,但是鑒于是兩個不同的項目,想要直接拿下房地產(chǎn)的項目,基本是不可能的。另外,就算是做過此類項目,現(xiàn)在對房地產(chǎn)領(lǐng)域的要求也比原來要高得多,團隊里邊必須要保證十分之一的工作人員有相關(guān)級別的建筑資格證。
換句話說,也就是土路子的包工隊已經(jīng)不適應(yīng)當下的發(fā)展形勢了?,F(xiàn)在是什么時代了?是靠知識改變命運的時代,不能靠蠻力了,從業(yè)人員必須專業(yè),這也是各個領(lǐng)域改革的第一步。
“那這樣有沒有什么比較快一點的方法可以有資格去承包這樣的項目,我現(xiàn)在也不認識那么多有資格證的工人啊?!?p> “這樣,如果你有一定的經(jīng)濟基礎(chǔ),我倒是覺得你可以成立一家建筑公司,規(guī)模小一點沒關(guān)系,但是,各項資質(zhì)、流程、檢查各個方面都要全。這樣你可以以公司的名義去招一些專業(yè)人士,比如有對口的建筑院校,你可以去那里邊招聘,人員配備到位了,你就有有資格去競標,競標下來,主要的施工,你可以下面找施工隊?!?p> “成立公司?是不是很復(fù)雜?”
“我聽劉老師說,你之前開過工廠是吧?”
“談不上工廠,一個小酒廠?!?p> “差不多,開公司跟咱們那會兒辦廠子差不多,就是跑工商局,注冊資金倒是可以少點,慢慢做大嘛,你要是需要我介紹個人給你認識,具體的你可以問他,也是你們的老鄉(xiāng),向陽山出來的?!?p> 沒想到,鐘科長要引薦的這位,正是周紅的弟弟,周祥。
晚上老丑兒回了家,思來想去覺得這是一個絕好的機會,于是,他又一次和藍衣商量起來。
“我要開個公司?!?p> “干啥?現(xiàn)在不好嘛?手里邊有點錢,你又要折騰啊——”
藍衣一聽到他要開公司瞬間就急了,老丑兒沒有怪她,因為他明白她的擔心和經(jīng)歷過的無助。
“可是這個機會很難得,今天我見到了一個很重要的人,他給我指的方向,我覺得這一定是上天注定的。小梔姐今天剛說要引薦一個人給我認識,結(jié)果下午我就遇到這個人了,你說這不是緣分嗎?而且我們還一起喝了酒,他跟我講了很多我接觸不到的事情——”
“咱們踏踏實實過日子不好嗎,非要搞什么廠子,現(xiàn)在又要搞什么公司,當時要不是一個勁兒地想要擴大酒廠,也不至于……”
“行了,沒完沒了了還——你別管了,我再想想?!?p> 藍衣睡著了,以前總嫌棄他打呼嚕的藍衣,均勻的呼嚕聲現(xiàn)在也很快就響起來了,老丑兒看著藍衣的頭發(fā),才四十歲就已經(jīng)長了不少白頭發(fā),臉上的皺紋也爬上了眼角和額頭。
老丑兒突然不想繼續(xù)搞什么建筑公司了,好不容易手上有了點錢,還要去冒險,讓藍衣和孩子們跟著擔驚受怕嗎?
第二天,他什么都沒提,就好像前一天什么都沒聽到過一樣。
接下來的一周,老丑兒到處晃悠,也絕口不提開公司的事情。這天他突然接到了劉老師的愛人鐘振濤的電話。
“裕得,你有時間來一趟縣里,我這邊正好有個事情我覺得你可以做。”
老丑兒沒多想,就去了縣城。這一去,一切都將不一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