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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國拍案驚奇

第二章

民國拍案驚奇 愛米陳 3256 2012-11-09 03:58:32

    第二章

  “是。昨晚我還在看書,所以聽得很清楚?!?p>  “從令兄回家直到你下樓,這中間有多少時候?”

  “我沒注意?!?p>  “你方才說,令兄酒后回家,常常發(fā)酒瘋。他可是天天如此的?”

  “這也不是。他不是天天喝酒的。但只要喝酒,回來便要吵鬧。他的酒瘋是很可怕的。他吵鬧的時候,誰都不敢近他。嫂子因著勸他的緣故,曾被他打過幾次。去年夏天和今年春天,我也吃過他兩次虧。從這兩次以后,我們就任他吵鬧,再不敢下樓。不過昨天的聲音實(shí)在太奇怪了,我才冒險走下來?!?p>  那老婦又說:“先生們,這件事終要請你們給我兒子伸冤。因為董原的脾氣雖然不大好,但此番明明是被人家謀死的。”

  那男子道:“我們不能先下斷語,再問一句。昨天他們夫婦倆的吵鬧,究竟為的什么?”

  老婦道:“哎喲!說出來也丟臉!孫璐近來越發(fā)不對了!每逢董原不在家,她便自由自在地出去。這里面的情形自然不必說。可是董原偶然說她幾句,她就破口相罵,鬧一個不亦樂乎。俗語說,養(yǎng)只母雞會生蛋。一個女人結(jié)婚了三年,自己沒有所出,卻偏偏仗著母家的勢力,瞧不起我們。偵探先生,你想氣人不氣人,可惡不可惡?”

  云飛正聽到這里,忽覺有一個細(xì)小的飛蟲飛進(jìn)了他的鼻孔,禁不住打起噴嚏來。這無意中的一個噴嚏,竟驚動了會客室中的人們,里面的談話聲音便立刻停止。

  那時會客室的門呀的開了,西區(qū)偵探陳維開走了出來,他認(rèn)識雅川,便請雅川和云飛一同走進(jìn)會客室中。里面有兩個婦人,一老一少,就是死者董原的母親和妹妹。裝束都很樸素。那老的年紀(jì)已有五十六七,皺紋滿額,膚色糙黃。少女的年紀(jì)約在二十四五,蛋圓形的面龐,靈活的大眼睛,臉上卻白得沒有血色。母女倆面對面坐著,相對凄然,顯然都被悲哀之神所控制著。

  雅川恭敬地鞠了一個躬,便向那年老的婦人說:“董太太,我們是令媳請來的偵探,不過我們的職務(wù)是在替死者雪冤,求良心和法律上的公道,不是替任何人作辯護(hù)來的。這一點(diǎn)請你別誤會才好?!?p>  老婦向雅川瞪了一眼,眼光中顯然有些敵意。雅川卻裝做看不見的樣子,并不和她的視線相接。

  老婦慢吞吞地說:“先生,你們?nèi)绻麨槲覂荷煸鞘窃俸脹]有。董原是二房里嗣過來的,今年二十八歲,是董氏兩房的兼挑子。他討老婆已經(jīng)三年,可是我的好媳婦還不曾給他生個一兒半女。此番他遭了這樣的慘死,董氏從此絕了嗣。你們?nèi)裟軌蛱嫠煸?,董氏的老祖宗也要感恩的。?p>  雅川皺著眉,略略點(diǎn)了點(diǎn)頭,回頭向陳維開說:“我想先看一看尸首?!?p>  書室中有一種凌亂可怖的景狀。距室門兩三步外,橫著那董原的尸體,頭東而足西。他的胸口的衣扣已經(jīng)解開,下身的衣服也縐摺不齊,似乎臨死時在地上打滾扭轉(zhuǎn)過的。尸身旁邊有一只傾倒的橡木椅子和一只雕花的茶幾。還有一個破碎的花瓶,瓶水潑了滿地,痕跡還顯然可見。尸身頭部的一端,向著第一個面向花圃的窗口。一扇窗還開著,但白紗的條子窗簾卻沉沉地下垂。室中的器具都是很精致華貴的,而且大半是舶來品。

  云飛正在向四周察看,雅川已取出放大鏡來,屈著一足,蹲下去仔細(xì)檢驗。他的面色非常莊肅,眼睛中也滿現(xiàn)著好奇的異光,似暗示這件案子果真很耐人尋味。那死人的面色灰白中帶青,瞳孔放大,猙獰可怕。青黑的嘴唇向上卷著,露出一排慘白的牙齒。這形狀在白晝中看見了,也夠使人毛骨悚然的,若是在陰風(fēng)鬼叫的寒夜里,自然更不必說。

  陳維開道:“我們從廳里出來時已經(jīng)打電話去請趙醫(yī)官,大概即刻就要來了?!?p>  雅川回頭問陳維開:“死者馬褂上的扣子本來的情形怎樣?是開著的,還是扣著的?”

  陳探長說:“扣子本來是一粒粒都扣上的。但那時馬褂上的刀口痕很細(xì),粗看幾乎看不出。我們發(fā)現(xiàn)以后,才把扣子解開來驗的?!?p>  “你解扣子的時候,你的手指上可有什么血漬?”

  “沒有。我的手指很潔凈。”

  “那么,你瞧。這兩??圩由线€染著些微血跡。但這血跡不是直接沾染的,是間接從手指上轉(zhuǎn)染上去的。不過這痕跡很細(xì)小,必須用了放大鏡才能瞧見。”

  雅川立起身來,順手將放大鏡授給陳維開。陳維開接過了,也俯身下去瞧察,一會他仰起身子,點(diǎn)點(diǎn)頭。

  他說:“正是。這可見兇手行兇以后,曾經(jīng)動過死者的衣扣?!?p>  雅川沉吟了一下,應(yīng)道:“不錯。你姑且在馬褂袋里摸一摸,可還有什么東西。我看那人所以要解動衣扣,一定是為了要在死者身上搜索什么東西?!?p>  陳維開解開了馬褂的扣子,伸手到袋里去摸索,一會,他摸出一只式樣玲瓏的小金表和一個鑰匙。

  雅川將表接過,開了蓋瞧了一瞧,說:“唉,這只表還在走呢。……這鑰匙是什么地方的?”他的眼光不停地向這房間的四周瞧著。

  李巡官說:“唔,那邊窗口不是有一只鐵箱嗎?這鑰匙莫非就是鐵箱上的?”他向一個窗口指一指。

  雅川向著鐵箱走去,一邊走,一邊應(yīng)道:“姑且試一下子?!彼蛯㈣€匙投進(jìn)鐵箱的鎖孔中去,果然相配。他把箱門旋開,向箱中瞧了一會,忽然又失望?!拌F箱里是空的?!彼值皖^想想,接著道:“雖然,這情形也可以給我們一種啟示?!?p>  陳維開問道:“怎么樣?你以為兇手的目的就為著圖財?”

  雅川說:“我們姑且不必說定兇手的目的是謀財,但至少總有過盜竊的舉動?!?p>  李巡官似乎又忍耐不?。骸叭绻斘锼悴坏檬莾词值闹饕康模敲茨侨吮Я耸裁茨康牟艁硇袃??”

  云飛乘機(jī)向室中四下觀瞧。這書室和方才的會客室大小和位置都相同,不過會客室居客室之西,書室居客室之東。朝南向花圃的一面,有兩個一樣窗口。在第一個窗口和那通客室的一扇門之間,就是那尸體橫陳的所在。那鐵箱放在靠壁第一扇窗和第二扇窗的中間。從鐵箱更向東一步,就是第二扇窗的窗口??看胺乓恢患t木寫字臺,窗簾垂下,玻璃窗也緊緊閉著。朝東一面的窗也同樣關(guān)著。云飛正向四面瞧察,忽聽得雅川驚呼,不禁回過頭去。

  雅川說:“維開兄,我看這鐵箱里面一定放過財物,卻被什么人乘機(jī)偷去了?!?p>  “果真?你怎么看出來的?”

  雅川指著鐵箱的門,說:“你瞧,這不是有人用什么東西在箱門上抹拭過的痕跡嗎?”

  陳維開點(diǎn)頭道:“不錯。大概是兇手故意抹拭,要消滅手印。是嗎?”

  “正是。我正想尋得些手印,不料那人是個老手,竟預(yù)先抹干凈了?!?p>  “這樣說,兇手倒是個有經(jīng)驗的家伙!”

  雅川應(yīng)道:“對,是一個精細(xì)多智的人。我們的確不能輕視。”他又指著鐵箱的內(nèi)部,說:“瞧這箱板上的痕跡,似乎死者所存放的不是銀洋,卻是鈔票。你瞧,箱板上薄薄有一層灰塵,那里不是有幾條指尖所劃的亂紋嗎?”

  李巡官又挽言道:“那么被盜的數(shù)目約有多少?”

  雅川搖搖頭:“這問題我不能答復(fù),停一會問問死者的母親再說?!彼樖职谚F箱的門閉上,又對陳維開道:“瞧這形跡,似乎那人向董原刺了一刀,隨即解開他的衣扣,摸出這鑰匙,開了鐵箱,把箱中所有鈔票取出,然后仍舊將鐵箱鎖上,更將鑰匙還在衣袋里面,最后又扣上鈕扣。這種種可以想見那人的從容不迫。事畢以后,那人還能將箱門上的手印抹拭干凈,更足見那人的臨事不亂和布置的周密?!?p>  雅川的目光集中在窗簾的右下角:“這里給剪去了一個尖角,約摸有二三寸寬。”

  雅川又取了放大鏡,俯著身子,在窗簾的剪角上細(xì)察。一會,他又說:“這窗簾的角確實(shí)是新近用剪刀剪去的。那被剪去的白紗下闊而上尖,恰成一個三角形。我瞧剪的時候,剪刀的鋒口分明是自下而上的。”

  他用右手撫摩著他的下頦,眼睛不住地向四面流轉(zhuǎn)。他又緩緩地問道、“那剪下來的紗簾的一角你們可曾看見?”

  陳維開搖頭道:“紗角,沒有瞧見?!彼峙e起手來指一指書桌?!凹舻兜挂呀?jīng)看見過。那邊不是一把小剪刀?——”在三個人的驚愕之中,雅川的敏捷的腳步,轉(zhuǎn)瞬間已走到了寫字臺旁。其他三個人都急急地跟過去。雅川的一只手按在書桌面前的椅子背上,目光炯炯地凝注在書桌上面。雅川細(xì)瞧書桌上面的東西。桌的中央有一方吸水紙的紙版,四角包著黑皮,紙版上有一支毛筆,筆的一端擱在硯臺上面,硯池中還有余水。桌的左旁有一把西式金花茶壺和一只金邊白瓷茶杯,此外還有幾張報紙和幾本小說。

  雅川點(diǎn)點(diǎn)頭,順手在書桌上把幾張報紙拿起來?!斑@是昨日的新聞報。報紙下面還有一張粉紅的請柬:“一張新式的請?zhí)N夷罱o你們聽:‘陽歷十一月三日,錢文豪與孟婷婷女士,在XXX結(jié)婚典禮,恭候光臨?!糯钔炅?,凝目想了一想?!熬S開兄,方才你問話的時候,那董太太不是說她的兒子昨晚上吃過喜酒的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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