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回到了房間里,收拾起了東西。
想要帶著的東西好像很多,卻又很少。
我盲目的整理著離開的行李,卻發(fā)現(xiàn)根本不知道帶走什么。
“你在找些什么啊?哥哥?!泵妹米谝慌酝嬷螒?,時不時地看著我。
“我在想,該帶些什么走。”
我向身后的妹妹說。
“我從來沒有離開過這里,也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什么樣的?!?p> 妹妹有些無奈的說。
“外面也沒什么不一樣的,用不著帶太多東西?!?p> 我看向她,突然想起來女孩身邊從來沒有帶著行李,只有一張隨身帶著的紙質(zhì)地圖。我好奇的問妹妹。
“圣城,很遠嗎?”
女孩拿出了地圖,仔細的看著。
“不遠,從這個城市一直向北方走,穿過三四個城市,隨后翻過幾座山和森林,便能到達圣城‘塔羅’了。”
“這還叫不遠?!?p> 我苦笑著說。
“那你到底陪不陪我去嘛!”
妹妹鬧脾氣一般的瞪著我。
我無奈地撫摸著妹妹的頭頂,安慰著。
“當然會陪著你的,哪怕直到世界的盡頭?!?p> 她嫌棄地拍掉了我的手,轉(zhuǎn)過身去。
我卻透過她淡藍色的發(fā)絲,依稀窺見了她微微染紅的臉頰。
“那就好?!?p> 妹妹小聲地說。
“千萬不要半路丟下我哦…”
她說到最后一句是已經(jīng)細若蚊聲,我疑惑的問。
“你說什么?”
“笨蛋!”
女孩卻突然大聲罵了我一句,又拿起游戲機跑出了我的房間。只留下了我獨自坐在堆滿東西的地上。
我有看向了桌子上的一個有些發(fā)舊的全家福相片,心里已經(jīng)選好了要帶走的東西。
我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土。
離開前,我還有些事情該做。
幾分鐘后,我拎著滿滿的袋子敲響了隔壁家秦媽的門。
女人咳嗽著打開門,看見我有些詫異。
我把手中的袋子和一把鑰匙遞了過去。
“我要出一趟遠門,有些東西希望您幫我保管一下?!?p> 秦媽有些匆忙的應(yīng)答著,收起了袋子。
不知為何,她今天的神情有些怪異
“您沒事嗎?”
“沒事沒事。”
秦媽用手擋住咳嗽個不停的嘴,一邊向我擺手。
“您有話說?”
看出了她神情中的猶豫,我停在原地。
“你父親他們,是不是出了意外。”
她猶豫著開口。
“不,他們還在?!?p> 我認真地看著她。
“我要去找他們?!?p> 女人沒有再說什么,留下的最后一個眼神不知是憐憫還是困惑。
我又走向了家門口的那個小公園,一個略顯肥胖的身形在公園老舊的小秋千上顯得有些格格不入。
“好不容易等到周末想在家打打游戲,你怎么突然想著約我出來了?”
“除了你,我也約不上其他人啊?!?p> 我看著眼前的家伙,眼神無奈地說。
他叫譚銳,可以算作是我在學校里為數(shù)不多的狐朋狗友之一了。作為一個一有時間就宅在家里打游戲的死肥宅,他在學校里的朋友跟我一樣寥寥無幾。
或許是同病相憐,我這個在學校里因為性格孤僻、情商又低被排擠的家伙到是和這個死肥宅關(guān)系不錯。雖然關(guān)系只是停留在偶爾在周末一起打打游戲的程度,但臨走了我還是想和這個家伙道個別。
“我要離開一段時間,以后就不去學校了。”
“哦,好?!?p> 老譚敷衍著回答我,這家伙的心里估計惦記著家里打了一半的游戲存檔,絲毫不關(guān)心我的話。
我遞給他一個裝滿著的袋子,里面是我的手辦和游戲機。
他看到袋子里的東西,眼神瞬間一掃敷衍。
“我靠,你把這些傳家寶全給我了?你這是得了絕癥了?”
“不是給你的,是借你的?!?p> 我沒好氣的拍坐下面前興奮死胖子。
“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你先替我保管一段時間?!?p> “你要離開諾克斯?”
老譚被驚的一激靈。
“你是不是異世界漫畫看多了,想自殺了穿越去異世界當龍傲天開后宮了?”
我再次把胖子按回秋千上,老舊的秋千發(fā)出不堪重負的吱呀聲。
“我就出去一趟,很快就回來,要是我回來看見我的寶貝們有什么三長兩短你就完蛋了?!?p> “得了吧?!?p> 老譚抱著袋子不屑地看著我。
“跑出諾克斯的家伙沒一個活著回來的?!?p> “不過你放心!”
老譚再一次從秋千上站起來,義正言辭地說。
“就算你死在了外面,我也會給你立碑燒香的。你的遺照和手辦會被我擺在我家大廳的正中央,提醒我每時每刻的悼念著你,我的朋友?!?p> “你安慰人真的很有一套?!?p> 我無奈的回復(fù)他。
雖然這家伙很不靠譜,但至少和這座城市里最后一個和我有聯(lián)系的人告別后,我的心里也放下了僅剩一絲的牽掛。
“等一下?!?p> 老譚叫住了準備轉(zhuǎn)身離開的我。
“既然你已有尋死之心,那么就讓我在最后為你餞行一次吧。”
幾個小時后,我吃完了老譚請我的晚飯后回到了家中。
妹妹看著拎著兩大袋東西離開后又兩手空空的我有些傻眼地問到。
“你的行李撿好了?”
“當然。”
我摸著我的所有行李。一把昨天撿回來的手槍,和一管剛剛從工廠偷出來的藥劑。
“我還以為你會跑去上城區(qū)買個機械義肢什么的回來?!?p> “就算把我所有的家當全賣了也買不起義體?!?p> 我對表情有些遺憾的妹妹說。
“放心吧,我不需要那些東西也會保護好你。”
“嗯,我相信你?!?p> 女孩看著天空,等待著紅月完全沉入鋼鐵的地平線。
她說要等夜色完全籠罩才能離開這座城市,我沒有問她原因,但我隱約的感受到了她的焦慮。
或許就連我自己也不明白,不明白為何信任著這樣一個充滿著謎團的女孩。
遠處飛來的一只鳥停留在了電纜上,疑惑的看著這周圍,像是迷路了一般。隨后它突然驚喜的鳴叫了幾聲,徑直飛向樹枝下一只被關(guān)在籠子里的鳥。
我呆呆的看著飛鳥焦急的啄著那只放在籠子里裝飾的鳥布偶,這座城市里已經(jīng)很久沒有活著的動物了。
當落月徹底墜入了水泥筑成的汪洋,我牽著女孩的手來到了樓下。
一個穿著白色衣服的年輕女人站在路燈下等著,看見了我便向我招了招手。
我記得這個女人,表哥半年前帶我見過一次他的女朋友,她今天打扮的和那時我第一次見到她時一樣溫柔美麗。
我走向了她,她從身后掏出了一個信封。
拆開,里面是一沓大金額的紙幣,每一張上都印著燙金的齒輪圖案。
“人類聯(lián)邦通用幣,應(yīng)該是全世界流通面積最廣的貨幣了?!?p> 女人說。
“我不能收?!?p> 我把信封遞回女人手中。
“你應(yīng)該知道,我哥他一直在為你們的婚禮籌備著錢?!?p> “拿著吧?!?p> 女人強硬的把手中的信封塞進了我的口袋。
“這不是我給你的,這是你哥哥讓我?guī)Ыo你的?!?p> 我不知所措的站著,女人身后的黑色小汽車卻緩緩降下了半邊車窗。
表哥坐在車內(nèi)抽著香煙,看向了我。
我看到了他臉上的表情,不再是他平時所掛在臉上的那種焦慮,而是一個發(fā)自內(nèi)心的微笑。
我的心里泛起了莫名的感情。
好像已經(jīng)很久很久沒有看到他笑過了。
“去吧,不要像我一樣?!?p> 我突然想起了上一次看到他這樣的笑容的時候,那是很小時候他和我一起玩我們最喜歡的一款游戲《上古卷軸》時。
“曾經(jīng)我也是個勇士,直到我的膝蓋中了一箭?!?p> 我突然開口說。
表哥愣了一下,然后像是被我逗笑了一般笑出聲來。
笑的煙都從他的嗓子里咳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