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焯!”
中氣十足的一聲吶喊,差點將掛在墻上的時鐘震下來。指針走到六點,天色朦朧,還未完全亮堂。
“陸崽,大吼大叫什么呢?我才剛睡著都沒滿一分鐘!”
池沫連拖鞋都沒穿,氣沖沖地跑進陸懷謙的房間中,鼓著臉蛋氣沖沖地瞪著他。這位修仙中人,剛熬完一整個通宵決定美滋滋地睡個好覺。
敢打擾她寶貴的睡眠時間,那就是在太歲頭上動土,不想活了!
陸懷謙明明睡了一覺,卻一副精疲力竭的虧空模樣,人就靠在床頭,悵惘地抓著自己的右手。
嘴里還在嘀咕道:“好兄弟,真不能沒了你啊,不然我就手無縛雞之力了。”
“你的王之力怎么了?睡個覺還能睡折了不成?”
池沫靠近了些,就坐在床邊,伸手戳了戳他的右手。挺正常的,不是假手,他也能做出反應(yīng)。
“做了個噩夢——嗝——那絕對不是夢!”
“你好重的酒味?。 ?p> 陸懷謙猝不及防打了個飽嗝,呼吸中滿是刺鼻的酒味。如果說昨天是不幸沾了點酒,今天就是泡進酒缸的程度,文武兄弟都得甘拜下風。
“我不知道怎么回事,感覺頭也好暈啊……饃饃,你怎么都會有絲分裂了呢?”
陸懷謙搖搖晃晃,一頭栽進了池沫的懷里。平時斗嘴,但到了這個時候池沫可沒把他推開,反倒摟得更緊了一些。
“陸崽,你不會夢游去喝酒了吧?不過冰箱里也就那么幾罐,不該喝成這樣子啊?!背啬p輕地拍打著他的臉頰,讓他清醒點。
“怎么可能!我就是……就是……好氣啊!就差那么點,我就要在夢里殺了那個王八蛋了!”
“它怎么敢的?它居然咬斷了我的右手你知道嗎?陪著我征戰(zhàn)那么多年的右手,就在我眼前斷了!是可忍也,孰不可忍也!”
陸懷謙一邊嘟囔著,一邊大發(fā)雷霆?,F(xiàn)在給他個板磚,他能回夢里和怪物再大戰(zhàn)三百回合。
挨了頓毒打,好不容易要開掛逆轉(zhuǎn)了,卻醒了過來。這種感覺就像是看小說剛到高.潮部分,作者啪一個精準斷章——郁悶?。?p> “好啦,別生氣了。再睡一覺,睡一覺就沒事了?!?p> “不行,我不能睡覺!”
陸懷謙頭腦稍清醒了一點,雖然這醉酒似的暈眩感仍無法消除。他有點想通了,假如睡覺會回到噩夢之中,那他現(xiàn)在一定不能回去。
萬一自己再次入夢就又變成了一個廢人呢?爆種的狀態(tài),可遇不可求,在沒弄清楚這個夢境之前,不能貿(mào)然入睡。
“你不睡,那我要去睡覺了?!背啬〉胶锰幍貙⑵渫崎_。
“要不……你也別睡?我怕你出事?!?p> “我不睡覺才是真的會出事!我就睡四個小時,在我睡醒前你千萬不要出門。如果還有事情,就去房間里搖醒我?!?p> 池沫的表情非常嚴肅,很少能看到這樣子的她。陸懷謙聽話地點點頭,主要現(xiàn)在真的是醉得不成樣子了,他強撐著自己不能再失去意識。
“睡覺的時候,小心點啊?!标憫阎t又叮囑了一句。
假設(shè)自己現(xiàn)在醉酒的狀態(tài)與噩夢,都與昨晚沾染上酒液相關(guān)。那他又跟池沫間有過點接觸,就存在傳染的可能。
但池沫這一副天塌下來都阻止不了她睡覺的樣子,實在是勸阻不動。陸懷謙就賭這位生個病能把自己變紅眼的青梅竹馬存在點特殊能力,在噩夢里可以來個反殺吧。
作為穿越者,現(xiàn)在又遭遇奇異現(xiàn)象,就算在他面前發(fā)生怎樣的怪事都不值得驚訝了。
還是有些不放心,陸懷謙拿著手機和耳機,搖搖晃晃跟著池沫進了房間。池沫乖巧地躺在床上睡覺,他就坐在床邊,看會兒視頻。
就先看部《猛鬼街》壓壓驚吧,畢竟弗萊迪同志也是位夢中殺人的好手。
“哇哦——幸好昨晚遇到的不是弗萊迪,不然真死定了?!?p> “為什么饃饃睡覺都不踢被子啊,這我還怎么體現(xiàn)老父親般的關(guān)懷?”
總是看電影也沒勁,得勞逸結(jié)合一下。陸懷謙就趴在床邊,端詳著池沫的睡顏。
雖說比起自己還是差點的,但這兩只眼睛一個鼻子一張嘴,多可愛?。?p> 怎么還流起口水來了?不行,得幫她擦擦!
四個小時一眨眨眼……還沒過去。陸懷謙險些就去找周公談話了,這才等到池沫悠悠醒來。
“唔哇——”池沫打了個哈欠,伸著懶腰,“只睡了四個小時,真讓我腰酸背痛啊。”
陸懷謙面對著玲瓏曲線,雙手合十道:“多謝款待?!?p> 池沫迅速地彈了下他的腦門:“陸崽,你臉皮可真厚啊,女孩子獨自一人在房間睡覺你也敢賴著不走?!?p> “我又沒躺在你床上,咱倆誰跟誰啊,還不允許我在屋里坐會兒了?”
“看來你現(xiàn)在狀態(tài)還不錯啊?!背啬灰恍?。
陸懷謙搖搖頭:“一點都不好,頭疼得要命。全憑著咱倆的交情,才能讓我提起勁跟你講幾句話?!?p> “那就不說閑話了,準備一下,跟我出門?!?p> “去哪?總不會是去醫(yī)院吧?我覺得醫(yī)院解決不了我這問題,找精神病院還差不多?!标憫阎t自嘲道。
“你還真有自知之明啊,是去見一個人,我已經(jīng)在給她發(fā)消息了。”池沫晃了晃手機,看頭像和名字是個陸懷謙不認識的人。
陸懷謙放棄了思考,點了點頭。
“爸、媽!我和陸崽出去一趟哦!”
沒有回應(yīng),估計夜班回來的池家夫婦也在補覺中。池沫便寫了張紙條,留在茶幾上。
因為陸懷謙醉酒沒法騎摩托,兩人就只好選擇打車出行。目的地是個名為“夜不能寐”的咖啡店,地處偏僻,周遭冷清,也可能因為今天是星期一。
走進咖啡店的二樓,有個小包廂,池沫所說的人便在里面等候著他們的到來。
“宮姐,我進來了。”池沫敲了敲,推門而入。
就像只炸毛的貓咪一樣,凌亂的金色長發(fā)在陽光下熠熠生輝。一雙內(nèi)藏鋒芒的鳳眼中含著碧綠的眼眸,用頗為玩味的眼神打量著進屋來的兩人。
敞開的黑色大衣,熨燙體貼的白色襯衫,那雙翹著的細長雙腿將西褲繃得筆直。及踝的皮靴,在地板上敲著節(jié)拍。
女子長著一張頗具媚意的漂亮臉蛋,右眼角的一點淚痣增添一份成熟感。她正小口啜飲咖啡,蒸騰的霧氣卻也遮不去她那白皙得毫無血色的面容。
陸懷謙以為自己夠白了,但估計自己死了三天都不一定比這位女士白。
值得注意的是她在黑色的領(lǐng)帶上面,別了個頹廢小鯊魚的徽章,有趣且可愛。
女子抱怨道:“池寶,你可真是會挑時間啊。非要挑個周一,這可是姐姐我大失血的日子?!?p> “宮姐,突發(fā)事件,我也沒辦法啊。”
“唉,了解。反正干我們這行的,隨時都要準備好加班?!?p> 女子搖搖頭,放下杯子,朝著陸懷謙伸出手來。
“你好,我叫宮明清。”
“陸懷謙?!?p> 剛想握手,池沫卻是擋在了陸懷謙的身前,阻斷了兩人。
“宮姐,握手就不用了,坐下來談吧?!?p> “嘖,小氣鬼。”
宮明清瞬間大變臉,從壞女人MKM的氣質(zhì)變成了個殘念系大姐姐。
肯定不是個正常人——陸懷謙馬上為其打上標簽。
這個世道,正常人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