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昏,密密麻麻的葡萄被鍍上了一絲金黃色,藤蔓自然也避不開那道霞彩,還有一絲光線不經(jīng)意間溜到了長亭中去,有些光線已找到縫隙,筆直而下,形成了一道道華麗的光束,此時的長亭,像極了一個卓然天成的舞臺。
許是那亭中站著的人是吳思遠(yuǎn)吧,讓這種華麗的舞臺,逐漸演變成了清冷。
也許累了,董清道:“走吧,晚風(fēng)雖暖,但也會著涼的?!?p> 語畢,便拋開腦袋里最后的念想,離開了庭院。
呼,
呼。
寂靜得可怕,吳思遠(yuǎn)可以聽到自己的呼吸聲,不急不緩,他感覺到有液體從眼眶滑落,很久沒有這樣的狼狽了。
“董小清…再見。”他喃喃自語,最后,竟也笑了,道:”那我就認(rèn)識一下董清吧?!?p> 董清的眼眶有些紅腫,只得到房間里找行李箱,找化妝袋處理一下,讓臉色顯得自然一些。
不能讓別人知道。
不能讓別人知道。
對于自己依舊念想著吳思遠(yuǎn)這件事,就連自己都感覺到幼稚,喜歡一個人可以維持幾年?對她而言,時間仿佛是無限的,夾雜著飄忽不定的想念,任由情緒作祟,隨著時間的漸漸流逝,待到回神,發(fā)現(xiàn)已獨自流浪在回憶里,找不到出口。
嗒…
嗒…
視線又模糊了。
為什么會變成這樣,董清自問。
她說累,是實話。
她說不希望吳思遠(yuǎn)參與到她的人生中,是撒過最大的謊。
“吳思遠(yuǎn),我恨你?!辩R中的她,倔強(qiáng)模樣,眼淚已低落到粉底盒中,淚痕清晰,如烙進(jìn)了粉底一般。
一遍一遍,一遍一遍。
最后,泣不成聲。
那晚,因為妻子的原因,吳思遠(yuǎn)早早地離開了董家,飯桌上也少了很多尷尬,董母問到她那雙略紅腫的雙眼,她只是笑笑說想家而已,周子熙則是關(guān)心備至,這讓董清有些不適應(yīng)。
飯后,周子熙陪著董父下了兩局棋,已是九點半時間。
董父落下一顆棋子,閑聊道:“你跟我家囡囡以前是高中同學(xué)吧?!?p> 周子熙那個名字董父并不陌生,董清上學(xué)時也經(jīng)常說起,關(guān)鍵詞是,長跑。
周子熙有些詫異,疑惑中帶著沉穩(wěn)道:“是的,清清有跟您說起過我?”
“記得那時候啊,囡囡說你和思遠(yuǎn)在長跑上,思遠(yuǎn)要是輸啊,也是輸給你。”董父副了副鏡框,心里打著小九九,意味深長地道:“那時候囡囡啊,才18歲??衫舷胫屛覀兺馑退歼h(yuǎn)那臭小子談對象的事兒,我和她媽媽想著在高考那節(jié)骨眼上,怎么說都不讓他們處一塊兒,現(xiàn)在啊,倒是到了處對象的年紀(jì)了,他兩倒是沒那火候了。”
這話說的讓周子熙心里有些變扭,敢情老爺子心里是把吳思遠(yuǎn)當(dāng)女婿了?
這對父女的口味倒是一樣。
心里有些納悶,他又問道:“伯父,那您為什么沒有撮合他們?“
董父心里地算盤卡住了,現(xiàn)在年輕人的心真是不好捉摸,這反應(yīng)跟自己想的不太一樣,不過他說的確實是心中所想。
“怎么沒撮合,那會兒我問思遠(yuǎn),你是不是喜歡我家囡囡,聽完那小子就徹底懵了,然后說什么也不留下吃飯了,第二次來的時候,都已經(jīng)處對象了,聽說是高中時候的同學(xué)。那時候啊,真不知道該怎么跟囡囡交代嘍。”確實,因為那件事,董父心里沒少后悔,他也不清楚閨女現(xiàn)在心里怎么想的,一家子的死心眼也不是什么好處。
是該謝謝伯父的那一撮合嗎?
周子熙心里有些慶幸,想畢,他看著董父,認(rèn)真的口氣道:“伯父,對于清清,我是認(rèn)真的,縱使她心里抹不去往事,我也會在她身邊保護(hù)她,請您放心把她交給我?!?p> 董父心里樂呵開了,卻裝作他嚴(yán)肅模樣,道:“你這小子,老頭子我還沒打算把閨女往外送呢,這局棋贏了我老頭子再說。”
“好?!敝茏游跣乓詾檎妗?p> 那晚,董父兵敗如山倒,愣是不甘心,讓周子熙陪同到午夜,才放他回屋。
第二日,董父起得早,到門口拿了報紙順便瞅了眼董清二人住的屋子,見沒什么動靜,便小跑至廚房,跟董母討論了起來。
“你說,讓孩子們同房,會不會出點事兒?”
這是董父關(guān)心的話題。
董母將雞蛋打勻,看著自家老伴,好笑道:“你擔(dān)心啥?出點事兒不正好?要是不出事兒啊,也都是你昨晚下棋到半夜,孩子們想出事兒也出不了?!?p> “你別看那小子樣子斯文,腦子可鬼著呢,昨晚那小子是一局都不讓贏啊,要不是那樣,我能讓他半夜才回屋嗎?”孩子氣歸孩子氣,說完也便反應(yīng)了過來,聽出了老伴心里想的,反駁道:“你做母親的這就不對了,哪有婚前同屋的,昨兒我也忘了說,那兩孩子怎么能同屋呢,今晚得空出間屋子,必須分開睡?!?p> 聽自家老頭那么一說,董母笑了笑,道:“你當(dāng)你家姑娘還是18歲啊,咱們啊,都放手那么多年了,孩子照樣不是活得好好的?你啊,倒是讓孩子們自己掂量吧?!?p> “都是你從小給慣得,現(xiàn)在那孩子就知道電話里吱聲,家也不知道回了。”
“那也慣出了個北大生?!?p> “誒,我說這事兒得聽我的,準(zhǔn)沒錯。。。。。。”
“你這是當(dāng)?shù)倪€是當(dāng)保姆?你自己也不是慣著孩子。。?!?p> “。。。。。?!?p> 此時,隔著院子的董清困意全無,打地鋪的周子熙自然也受不了那般吵鬧。
“我似乎明白你為什么不愿意回家了?!敝茏游醢涯X袋埋進(jìn)枕頭里,疲倦地道。
眼前這個男人讓董清有些心生暖意,這讓她不得不承認(rèn)一句話,那邊是‘身邊有個男人終歸是好的’,幾年前宋偉生催她找對象那會兒,這句話基本每天都有在說,對此,她只借口‘沒時間’躲過幾次,最后宋偉生不得不每天要求董清下班后一起用餐,實際上是下班后的相親,宋偉生總是有辦法半路溜掉,最后飯桌上只剩下她和陌生男人。
“謝謝你?!被蛟S,現(xiàn)在能說的只有這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