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中旬的春天,陽光早早地便灑在了大地上,遠(yuǎn)遠(yuǎn)地就能望見桃花河兩岸嫩綠的桃葉和零星地花苞,給這寧靜的村莊增添了不少浪漫的氣息。
已經(jīng)打過一套拳、練過一遍劍法的許墨,快速地吃過早飯,便帶著兩只兔子、新鮮做好一大盤蕨菜炒臘肉和酸菜肥腸,以及幾籃子滿滿的蕨菜,和穿著新衣服的周氏、許墨軒一起套上馬車去往曲縣縣城了。
桃山村隸屬曲縣,曲縣縣城位于桃山村的山后,從村子口出發(fā)相當(dāng)于繞了一個(gè)大圈,馬車顛顛簸簸地走了兩個(gè)多時(shí)辰,才終于在正午十一點(diǎn)左右趕到了縣城門口。繳了五文錢的入城費(fèi),許墨等人便徑直將馬車趕往了曲縣最大的酒樓——萃華軒。
許墨游學(xué)期間打聽過這萃華軒,聽聞其乃楚州知府張慕才的大舅哥易舒玄所經(jīng)營,雖是有官家當(dāng)靠山,但其經(jīng)營手段確是頗為正當(dāng),物價(jià)合理、菜肴頗具特色,故而在這南方楚州之內(nèi),名氣大、受歡迎,有十多家分店,眼下這家正是其分店之一。
將馬車交給店門口的小二,三人便進(jìn)了這酒樓的大堂,選了個(gè)距離人群較近的位置,點(diǎn)了幾道萃華軒的特色菜,便一邊吃著一邊聽著周圍眾人的討論。
“這萃華軒的菜色是好,熱辣帶勁,煲的老火湯味鮮、口感濃厚,只是最近都沒出什么新花樣,吃久了便膩了。”路人甲道。
“是啊。前幾日,對面的望香樓推出了一道新菜式,許多人慕名前去,我也去吃了一下,辣而爽,只是沒吃幾回便膩了。還是跑到這萃華軒來,以為也會弄點(diǎn)新花樣,結(jié)果還是些舊菜式,吃的挺不帶勁的?!甭啡艘乙哺胶偷?。
許墨一邊聽著一邊思索,與許墨軒小聲嘀咕了幾句,便招了招手,把店小二叫了過來,給了他兩百文錢,便說道,“今日我們幾人胃口不甚好,貴酒樓的菜式雖美味卻是沒能吃完,有些可惜了。我們等會兒還得趕路,不便空著肚子,勞煩小二將我們自己從家里帶來的菜熱一下?!?p> 想著店里最近客流減少許多客人抱怨菜式不夠好,瞧著許墨等人的長相、衣著頗像有錢人的樣子,出手也算大方,這有錢人都愛挑剔又不好得罪,這小二便收下錢高興地說道,“唉,好的。客觀,您稍等片刻?!北銕еS墨遞過去的食盒往后廚去了。
沒過片刻,小二便提著食盒出來了,將熱氣騰騰的菜擺在桌上,香氣便飄出好遠(yuǎn),引得一眾食客齊呼,“小二,可是出了什么新菜式了,怎么沒瞧見你向我們推薦呢?”
店小二苦著一張臉,連忙賠笑道,“各位大人,有新菜式小的哪敢不推薦???這兩盤菜是這幾位客人自帶的,在咱們酒樓加熱了一下而已?!?p> 眾人一聽便齊齊轉(zhuǎn)過神,瞧向許墨三人,許墨站起身,作了一個(gè)揖便道,“相遇即是緣分,各位若是不介意,可以與我們?nèi)送?,小弟許墨不甚歡迎。”
聽了許墨的話,不少酒樓里的食客便坐到了許墨等人的桌上,其中一人指著兩道菜問道,“許兄弟,這兩道菜叫什么,聞著怪香的?一道像是豬大腸,還有一道像是臘肉,只是這一段段的紫紅色的菜似乎都沒見過?!?p> 許墨笑著答道,“這位大哥好眼力,這兩道菜分別是酸菜肥腸和蕨菜炒臘肉。酸菜肥腸口感微酸偏辣,胃口不佳時(shí)吃了甚是開胃。而這蕨菜炒臘肉中的蕨菜清香鮮嫩、臘肉頗具嚼勁,是不可多得的美味?!?p> 聽了許墨的介紹,眾人都忍不住吞了吞口水,等許墨三人開動后便紛紛拾筷夾菜,一邊吃著一邊點(diǎn)頭,直呼此乃人間美味。其他沒有過來的食客,望著這邊的情形,都情不自禁地吞了吞口水。
不久,兩盤菜就都吃光了,剛才提問的中年漢子,摸了摸胡須道,“多謝許小兄弟!這等菜式真乃人間美味,吃過一回便是想忘也忘不了了?!?p> 許墨回道,“這位大叔客氣了。也就是家里人閑著沒事兒琢磨出來的東西,吃個(gè)新鮮罷了?!?p> 擺了擺手,中年漢子說道,“許小兄弟不必過謙,若是這萃華軒有你家人這等好本事,我等便是天天光顧,都不愿回家吃飯了?!?p> 早在一邊觀察著的萃華軒掌柜,此刻再也坐不住了,走了過來作揖道,“老朽姓胡,大伙稱我胡掌柜,這位許兄弟,不知可否移駕樓上一談?”
許墨假裝不知地說道,“掌柜的可是要結(jié)算這飯錢?好說,一共多少銀子,我們這就結(jié)帳回去了?!?p> 聽了許墨的話,胡掌柜急忙道,“這頓飯,咱們萃華軒請了。我們少東家甚是欣賞許兄弟,不知許兄弟可否耽擱片刻,與我們少東家閑聊幾句。”
知道有戲,許墨也不推辭,說道:“既是如此,那許墨就恭敬不如從命了?!?p> 聞言,胡掌柜立馬在前帶路,引著許墨三人上了二樓的一間雅室。推開門,胡掌柜便恭敬地道,“少東家,人請上來了?!?p> 屋里慵懶地坐著一位二十三四歲左右的男子,穿著一襲青色長袍,腰間掛了一塊上好的碧色翡翠,兩手正在玩弄著戴在左手拇指上的黑玉扳指。見了許墨等人,打量了一會兒便道,“我叫易凌軒,是這萃華軒的少東家??丛S兄弟是個(gè)爽快人,我便開門見山地說了,許兄弟自帶的菜式頗受食客們的喜歡,不知能否將今天的菜式賣給我們萃華軒?”
許墨淡然道,“這菜式乃家人自創(chuàng),獨(dú)此一家。易公子若是有興趣,那便賣與你家吧,畢竟好東西理應(yīng)讓眾人分享?!?p> 聽了許墨的話易凌軒眼里迅速劃過一絲精光,心里暗道這少年好生厲害,話不多卻是一針見血,好一個(gè)獨(dú)此一家啊!指尖敲了敲桌面道,“既是如此,那么一道菜二十兩一共四十兩如何?”
“易公子是打算這菜方只用在曲縣嗎?聽聞萃華軒在南方有不少分店,若是能讓南方各地的人都能嘗到這等人間美味,便是我等積的功德了?!痹S墨不急不慢地說道。
易凌軒心里暗自一驚,四十兩在普通人眼里那是筆大錢,看許墨等人也不像是大富大貴之人,居然沒有動心還暗地里討價(jià)還價(jià)。只是許墨的話總是那么地恰如其分,讓他不得不正式起這個(gè)年紀(jì)輕輕地少年了。于是笑著說道,“許兄弟倒是提醒我了,這菜式自然應(yīng)該在所有的分店里售賣。只是食客們大多只是吃個(gè)新鮮,況且稍微花點(diǎn)心思,其他酒樓也很容易學(xué)去。這樣吧,兩道菜一共一百兩銀子可好?但是得簽契約,只能賣給我們一家?!?p> “這個(gè)沒有問題。不過契約上得說明若是被他人模仿出來,與我許家無關(guān)。且這菜方只賣三年,三年后我們許家或是許家的親戚若是開了什么吃食鋪?zhàn)?,可以在自家鋪?zhàn)踊虻曜永锸褂??!?p> 易凌軒想了想便同意了,吃食都是圖新鮮,三年后說不定大伙早就吃膩了。雙方簽訂了契約,仔細(xì)看了看之后便按了手印。易凌軒讓胡掌柜挑了幾個(gè)忠實(shí)的廚子,便跟著周氏去廚房里學(xué)做菜去了。
喝了口茶,許墨又開口說道,“這次來縣城順便想將家里吃不完的百來斤蕨菜給賣了。不過易公子若是要馬上推出新菜,我可以全部賣給你?!?p> 由于許墨并沒有過多地討價(jià)還價(jià),一百兩買兩個(gè)穩(wěn)賺的菜方,便讓易凌軒放松了警惕,覺得許墨也不過是有些貪心和小聰明罷了。正高興著解決了眼前沒有新菜式的難題,這會兒一聽許墨的話,頓時(shí)覺得自己跳進(jìn)了一個(gè)坑。難怪這么爽快地答應(yīng)自己,原來人家早就挖好坑等著了。沒有蕨菜做什么蕨菜炒臘肉啊。
易凌軒立馬覺得自己實(shí)在是太不小心了,跟著父親做了好幾年的生意居然被一個(gè)比自己年紀(jì)小的少年給算計(jì)了。壓了壓心口的郁悶,便道,“如此便謝過許兄弟了。不知這蕨菜,許兄弟打算賣何價(jià)錢?”
許墨故作思索了片刻,說道,“這采買糧食蔬菜,我一向不太懂。不過,蕨菜雖然味美,但它的產(chǎn)出時(shí)間有限,每年只有三月中下旬到四月中下旬左右,可以食用,過了這時(shí)間便沒有新鮮的蕨菜了。所以,易公子若想做新鮮的蕨菜炒臘肉便得早些買夠食材,而且需得限量供應(yīng)?!?p> 此刻,易凌軒有種姜太公釣魚愿者上鉤的感覺,而自己便是那上鉤的笨魚。但是許墨提到的限量供應(yīng)倒是讓他眼前一亮,便問道,“許兄弟所說的限量供應(yīng),不知具體如何?”
沉默了片刻,許墨笑著道,“易公子應(yīng)該聽說過博夷、舒齊不食西云栗,采蕨薇于終南山的典故。此蕨薇便可以是這蕨菜,清高隱逸的象征,不正契合了當(dāng)下文人墨客的追求嗎?所以,蕨菜若限量供應(yīng),有錢并且有身份的人自然樂意之至?!?p> 易凌軒眼里精光一閃,心下暗自詫異,好敏捷的思維,什么樣的人家能培養(yǎng)出這般優(yōu)秀的少年。經(jīng)過一番交手,易凌軒已經(jīng)對許墨很是欣賞了。雖然這蕨菜新鮮,但只要有錢去別的地方也可以買到,不過為了感謝許墨的好點(diǎn)子也為了籠絡(luò)許墨等人,他便笑著說道,“許小弟果然是才思敏捷??!這般心思,的確是做生意的天才。今天,便承了你的情了。這蕨菜五十文一斤,是普通蔬菜價(jià)錢的二十多倍,且你有多少我就要多少,日后許兄弟家里產(chǎn)出的蕨菜我都要了,不知許兄弟意下如何?”
許墨點(diǎn)了點(diǎn)頭,當(dāng)下,兩人便又簽了一份關(guān)于日后供應(yīng)蕨菜的新契約。易凌軒讓人取了一張一百兩的銀票,又將買蕨菜的五兩碎銀交給了許墨,此次交易便圓滿地結(jié)束了。
約定萃華軒不得隨意泄漏菜方的出處后,許墨趕著馬車在城里繞了幾個(gè)圈,便朝著桃山村的方向回去了。
題外話
?。m然咱們的雪涵菇?jīng)龊苡斜臼伦霾?,可是楠竹許墨也很聰明是不是。。。。那個(gè)典故被子改了一下,詳細(xì)的大家可以百度。合大家口味的話,也請推薦一下吧,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