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張氏見宋行遠不理她了，就干笑著地對寧氏說：“弟妹，二弟真能干。能找著這么稀罕的東西。你大哥要是有他一半的本事就好了?！闭f著就進了屋。
屋里桌上擺的蜜餞盒子還來不及收，小張氏一進屋就看見了，聲音立刻又尖起來：“這么多點心蜜餞！鴻運樓的掌柜的真大方。我?guī)湍銈儍攦??！彪p手齊動，一手拿了兩塊綠豆糕，另一手抓了一把蜜餞。
宋行遠走后，江澤就站在桌子邊，烏溜溜的眼睛會兒看看桌子上，一會兒看看門外。他雖然很想吃點心蜜餞，但沒有大人的說話，他是不會動的。這會看見小張氏不管不顧地上手就抓，立即急了，拿起蓋子蓋上蜜餞盒子，大聲說：“大伯母，這是娘留著給客人吃的?！?p> 小張氏剛把東西抓出來，盒子蓋就蓋上了，差點夾住她的爪子。小張氏瞪了江澤一點，把綠豆糕塞進嘴里，把蜜餞放在荷包里，空出手來又夠向盒子。含著一嘴的綠豆糕還含糊地說：“唔，小氣鬼，給大伯母償點沒關(guān)系的?！弊诮瓭蓜e上的江浩一把按住盒子蓋對小張氏說：“大伯母已經(jīng)償過了?！?p> 小張氏干笑著，拿起桌上剩下的半碗水，也不管是誰喝剩的，仰頭喝下去。好不容易才把嘴里的綠豆糕咽下去。喝完才發(fā)現(xiàn)那是一碗糖水。小張氏這會兒不管桌子上的蜜餞了，一雙眼直盯著江浩兄弟看。她發(fā)現(xiàn)江家兩兄弟長胖了，回想一下，江常安和寧氏的臉色也好了很多，心里很是疑惑。
桔子不放心放小張氏在江家，并沒跟宋行遠一起去。反正李滿屯家里的土豆都已經(jīng)稱好裝好，宋行遠到那里裝車，拉走就是了。她這時走過來說：“大伯母，糕點也吃了，糖水也喝了，還有事嗎？”小張氏看到桔子破舊罩衫下隱隱透出紅色，穿得似乎也很厚實，說：“小丫頭，怎么說話，知不知道尊重長輩?！鄙焓置嗣圩拥男渥佑终f：“不是說你家里的錢都給你爹吃藥了嗎？小丫頭怎么還做了新棉襖了?！庇挚戳丝唇坪徒瓭烧f：“看來這兩個小崽子也做了。你們還真是會敗家?！?p> 桔子氣笑了說：“大伯母，你管得著我家的錢怎么花的嗎？我們幾天原來的棉襖破得連棉花都包不住了，能過冬嗎？”桔子家里做了新棉襖這種事情，不是故意瞞著村里的人。她只是沒有特意去宣揚?，F(xiàn)在被小張氏看出來了，自然也不必隱瞞。小張氏的聲音又開始尖利起來，對寧氏說：“弟妹，我一下子給三個孩子都做了新棉襖。這段時間家里一定掙了很多錢。怪不得三天兩頭看到桔子往鎮(zhèn)上跑。江山明年去縣里考秀才的銀子還沒有呢，弟妹也給湊湊?！?p> 這個時代的人都尊重讀書人。寧氏對江山也有幾分好感，就有些結(jié)巴了，說：“山兒的盤纏現(xiàn)在就要啊，這不是還早？”小張氏一臉傲氣地說：“可不是得提前準備下，這一開春就是要考的。弟妹有錢先幫襯著，等山兒考出來，光是田產(chǎn)什么的免稅你們就占大便宜了。”寧氏有些猶豫，她不是個小氣的人，何況剛剛進帳了五十兩銀子。雖然這些銀子已經(jīng)被江常安安排了用處，但挪出一點給江山也不是不行。
桔子看情況不太對，就偷偷對江澤說：“你讀書的錢要被娘送人了?！苯瓭傻纱罅搜劬χ鴮幨辖校骸澳铮颐髂赀€要上學堂呢?！毙埵吓溃骸澳阋粋€小孩子上什么學堂？你江山哥考出來就夠了?！苯圩有Φ溃骸按蟛福覀兎旨伊?。就算江山可考出來，朝庭免稅可免不到分了家的叔叔身上。明年小澤六歲了，我家也想家里出一個讀書人。再說我哥去讀書也不晚?！逼鋵嵔圩蛹也]有正式去官府辦理分戶文書，但小張氏卻一時想不起來。
小張氏聽說江浩江澤倆兄弟都要去讀書，又氣又急說：“爹說過了，江家只能供一個讀書人?！睂幨下犃诉@話心里難受。要不是江峰不肯讀書，江德財怎么會斷了送江浩讀書的念頭。現(xiàn)在小張氏反而跑到這里來說嘴。對小張氏說：“浩兒和小澤都想讀書，我們不用爹出錢，我們自己供?！?p> 小張氏想著江常安和寧氏要是自己了錢供兩個孩子讀書，那自己恐怕再也占不到桔子家的便宜了。眼珠一轉(zhuǎn)，蹲下身子，跟江澤說：“小澤，明年要上學堂喲。很辛苦的喲。”江澤搖頭說：“我不怕辛苦。”小張氏想想又說：“還要花很多錢，那小澤就沒有錢買好東西吃了。小澤乖，告訴大伯母，剛剛那個人來給了你爹多少錢。夠不夠你上學堂?！苯瓭煽吹剿涡羞h給了江常安好幾塊銀子，但他也知道不能隨便往外說，有些疑惑不知怎么回答了。
這時江浩接口說：“那些東西宋掌柜沒給錢，要等賣出去再給錢?！毙埵闲睦镉行└吲d。她就說江常安哪有本事賺大錢，這次恐怕是被人騙了，這買東西誰聽說賣出去再給錢的。說是送兩個孩子去讀書，應(yīng)該也是吹牛的。
這時，外面有人在叫：“娘，奶讓你回去?！笔菑埵洗虬l(fā)桃子來叫小張氏。小張氏出來之后，張氏就讓江峰跟著村里的小孩一起去看大馬車。剛才江峰回去說，大馬車去了李滿屯家，又走了。還是不見小張氏回來，就讓桃子來叫。小張氏也知道時間耽誤的有點長了，就跟寧氏說：“江山的盤纏你家里湊湊，回頭我跟娘說?！闭f完就走了。
小張氏走了沒多久，江常安就回來了。寧氏說對他了小張氏的事情。江常安有些為難了。桔子原來還以為江常安包子的屬性發(fā)作了，心里窩火又生氣。江常安細細地對桔子解釋道，雖然是他們已經(jīng)分家了，但在這個時代一個家族的人供出一個秀才也是常見的，何況江山是江父的親侄兒。如果他們沒錢，不理會小張氏是理所應(yīng)當。但他們這一段時間的收入并不低，不是一點錢都出不起。如果村里的人知道了他們這一段時間的收入，他們卻真的一文不拿，在村里名聲也會受影響的。以前，桔子拿江山名聲作威脅，那是因為當時他們一無所有。以后他們要送江浩江澤去讀書，這名聲風評也要重視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