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里沒有陳設(shè)任何東西,猛然進(jìn)來,還略微覺得有點陰森。
雖說這個三皇子曾經(jīng)是太子,風(fēng)光一時,但很難想象的到,他失寵之后有多么落魄。
這座皇子府若不是說才修建好,里外干干凈凈,要不然和荒廢了多年的院落也毫無區(qū)別。
槿玥搓了搓雙手,再看站在她身后東張西望的小玉,吩咐,“去端幾個火盆過來?!?p> 小玉聽到命令,不自然的縮了縮身子,“是,小姐?!彼穆曇舳祭涞陌l(fā)慌。
“紫心,去找些炭火來,待會兒將火生在這外屋?!遍全h又吩咐。
等將兩丫頭都吩咐出去,槿玥步履輕緩的朝內(nèi)屋走去,內(nèi)屋的場景一點一點進(jìn)入眼簾。
槿玥的心情復(fù)雜,隱隱有些期待,也有些慌亂。
等內(nèi)屋的每個角落都收于眼底的時候,槿玥停下腳步。她的視線透過大紅色的簾幕輕幔,落在一個男子身上,只見他背對著門,烏發(fā)散亂,半個身子掩在被子下面,安靜的躺在床榻靠墻的地方,內(nèi)斂的氣息,絲毫沒有響動。
槿玥再次抬腳,輕輕走到靠近床榻的地方,“臣妾參見三皇子?!遍全h先是行了一個標(biāo)標(biāo)正正的禮,自稱也很快變成了臣妾。既來之則安之。
哪想,卻壓根沒有回應(yīng),槿玥的話音落下之后,房屋中落針可聞,似乎連呼吸都只有槿玥一個人的。
槿玥看著一動不動的男子,先是發(fā)了半天呆,接著便轉(zhuǎn)了個身,大次次的坐到床榻的邊緣。
槿玥從小沒少在軍營呆過,依她的判斷,這個男人將氣息掩藏的如此之好,可見身上功夫定高深莫測,怎么看也不像舊疾復(fù)發(fā),不去迎親,倒像是故意而為,槿玥想起父親臨行前交代的事情,百思不得其解。
槿玥愣神片刻,外屋傳來響動,槿玥聽的小玉和紫心躡手躡腳走來走去,該是她倆弄來了火盆和炭塊,果不其然,不到一會兒,屋中就暖和起來。
按照大婚的規(guī)矩,新郎官將新娘子迎進(jìn)門就該三拜五叩,送入洞房之后,新郎官再去招待前來祝賀的親友。
這一下倒是將那些虛設(shè)都省略了,槿玥一坐便是一天。
窗外一點一點進(jìn)入漆黑,小玉和紫心從門外進(jìn)來。
小玉端著兩個燭臺進(jìn)來,房屋中才有了些昏暗的光亮,紫心將盛有合巹酒和一盤糕點的托盤放在槿玥的面前。
“小姐……”紫心瞥了一眼床榻那邊的男子,抿了抿嘴唇,欲言又止。
小玉這才看到墻與床榻的角落躺著個人,當(dāng)下臉色就變了,“小姐,咱們回古峽城吧,雁陽城一點都不好玩兒?!彼裆暮?,她從剛來就后悔了,現(xiàn)在恨不得讓小姐做決定,趕緊帶她回去。
“小玉丫頭,來之前可是你軟磨硬泡的要跟來的,現(xiàn)在又要拉著我回去,說小了是逃婚,說大了可就是抗旨,你想讓皇上降罪于南宮氏?”
小玉一聽,扁扁嘴唇,沒了下文。
槿玥雖說是恐嚇小玉,但也不是危言聳聽。
南宮將軍府在古峽城,雖說偏遠(yuǎn),可到底是乾寧國的地盤。南宮將軍手握兵權(quán),多少年來只要沒有戰(zhàn)亂,皇上就不聞不問。哪像司徒將軍,他的軍隊也在偏遠(yuǎn)的北冥關(guān),而他御賜的府邸就安在京城之中,他雖不比遲尉丞相,可也算是皇帝跟前的紅人。
由此可見,南宮將軍不得圣寵,只要槿玥生事,恐怕皇上就不會放過南宮氏。
再說三皇子納蘭蕭洛,失了勢后皇上下旨賜婚,娶南宮槿玥為妻,說到底這兩人也算是天造地設(shè)一對,加在一起相當(dāng)于皇帝對外宣布,納蘭蕭洛已經(jīng)是他的棄子,而南宮將軍也是他的棄臣。
兩方不管誰有錯,另一方定受到牽連。
“都是些見風(fēng)使舵的小人吶,我家皇子躺在病榻上,竟然沒有一個人來看望,大婚之日都是些走馬觀花看熱鬧的人?。 蔽萃馔蝗粋鱽砉饗邒叩目藓?,槿玥等三人同時望向窗外,聲音就是從浣紗格子窗那里傳來。
正值冬日,晚風(fēng)刺骨,桂嬤嬤怎的一個人在外面,南宮槿玥起身,繞過外屋,推開門走了出去。
只見桂嬤嬤坐在窗戶下面潮濕的臺階上,雙手捧著粗布衣擺,胡亂擦臉。
聽到木門的‘嘎吱’聲,桂嬤嬤抬起頭瞧了槿玥一眼,接著又哭,“幸好,幸好皇子還有我們皇子妃陪著,要不該有多可憐,多可憐啊?!?p> 槿玥不明所以,急忙走了過去,身后的小玉紫心也跟上,“嬤嬤快起來,地上涼?!?p> 槿玥攙扶著桂嬤嬤慢慢的站了起來,老人年紀(jì)大了,怎能經(jīng)得住剛下過雪之后濕涼的地面。
桂嬤嬤站起來,立馬停止了哭泣,臉上是復(fù)雜的神情,到有些受寵若驚。
“說說到底何事,嬤嬤你為何如此?!遍全h問。
桂嬤嬤攥住了槿玥的衣袖,“三皇子妃,你可不知,今日沒有人來參加酒席,這也就罷了,更讓人氣憤的是,三皇子舊疾復(fù)發(fā),根本沒有人來看望皇子,這老天真是不開眼啊,我們的皇子怎么這么命苦啊?!惫饗邒哌B哭帶嚎,對著槿玥又是一通哭訴。
“嬤嬤去屋里說,外面涼,小心染了寒氣。”槿玥邊說邊摻著桂嬤嬤的胳膊就往屋里送。
誰知,桂嬤嬤抓著槿玥的手立馬放開,眼神一瞬間慌亂,“我怎么能夠去您和皇子的新房呢,這使不得,我可是下賤之身,怕弄臟您的棲息之所,使不得使不得。”她連忙拒絕。
“奴婢就是想替三皇子妃緩緩憂愁,奴婢就是來傾聽的。”見槿玥還想說什么,桂嬤嬤立馬說道。
槿玥認(rèn)真的看著桂嬤嬤的眼睛,從她眼神里讀取著某些東西,嘴角挑了挑,“桂嬤嬤放心,槿玥沒有什么想要傾訴的,不過槿玥想問桂嬤嬤,三皇子的舊疾是什么病,可有瞧太醫(yī)?”
“三皇子的舊疾是在三歲前,當(dāng)時奴婢還不在三皇子身邊伺候,怎么會知道呢,皇子妃該親自問三皇子才是。”桂嬤嬤的臉色突然變得恨恨的,“那些該死的太醫(yī),聽聞三皇子的舊疾會傳染,就連皇子府都沒來,我們可憐的皇子,這可如何是好?;首渝俏毁t惠的人,上天會眷顧您的,您也就放寬心,皇子一定會好起來的,奴婢還有事沒有忙完,先退下了?!惫饗邒呱钌畹目戳碎全h一眼,疾步行出院子。
“小姐,這桂嬤嬤怎么看起來怪怪的?!毙∮駬P起臉,看著桂嬤嬤的背影消失,有些天真的說道。紫心也朝著同樣的方向若有所思的瞧著,“桂嬤嬤似乎不敢進(jìn)三皇子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