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家近些年成了蘇州首富,祖宅在長洲縣,且在蘇州城最好的地段有一座四進的宅子,杜家人入城都會住在這里。
丁老太爺壽宴時因為許倩一封信,杜家母女提前來了蘇州,二人在許家住了幾日,待杜二爺和杜辰來到蘇州城,她們才搬到自家的宅子住。
杜家這座四進的宅子后院很大,而且只種了一片芍藥,年年春后都會專門派花匠來打理花圃,近幾日芍藥剛開,正是賞花的好時候。
若說許二娘是飛揚跋扈的性子,杜大娘便是嬌蠻,而且她向來不喜歡許諾,甚至對于表姐許倩也只是表面上的恭維。
故此許諾對杜大娘邀請她去賞花很是驚訝。
呂氏與許諾想的完全不同,她很樂意女兒有一起玩的同齡人,鼓勵道:“杜娘子都來請你了,還不快應(yīng)下來?杜家這片芍藥是蘇州最好的,你父親好幾次說要去賞花,卻忙著沒有時間去……”
呂氏又說了些什么,許諾沒聽進去,只記得曾在父親的書房里看到過幾幅芍藥圖,無論是水墨、工筆還是白描,都花蕊飽滿靈動,枝干挺拔柔韌,畫得十分傳神。
而她唯一一次去雨梅塢,去杜姨娘的屋子,就見到墻上掛著一幅芍藥圖,進處是開的燦爛紅顏的芍藥,遠處有一條游廊,游廊上隱約可以看到一個女子的背影。
杜姨娘墻上的畫裝裱有些陳舊,顯然不是近年的畫作,而且那幅畫的筆法與許谷誠的一樣。
許諾跟著許谷誠學(xué)了一個多月的字畫,對他的字畫已經(jīng)十分了解,不會看錯。
莫非父親和杜姨娘是因芍藥花相識?
或者說就是在杜家的這座宅子里相識?
許谷誠對呂氏的愛無微不至,呂氏喜歡的他便喜歡,呂氏不愿做的他也不去做,有什么事都自己擔著,有時因為怕呂氏累著,內(nèi)宅的事他也去管。正是因為他的維護,張氏才不敢過于給呂氏立規(guī)矩甩臉子。
許谷誠有時候公務(wù)繁忙回來的晚,為了不打擾呂氏休息會睡到外院的書房,而且至少有兩年沒去杜姨娘的屋里過夜。
種種行為讓許諾一直難以明白他為什么會納妾,這樣愛呂氏,又為何要納妾?
她問過李嬤嬤,李嬤嬤向來對她知無不言,那次也打了馬虎眼,不愿提起此事。李嬤嬤都不敢告訴她的事情,其余人更不敢說,她便不再詢問。
顯然杜姨娘的容貌沒讓許谷誠動心,許谷誠始終只愛著呂氏,那么他書房那些芍藥圖又是為誰而畫?杜姨娘又為何將一副芍藥圖常年掛在墻上?
許諾跟著杜大娘去看芍藥花的同時,滿春樓側(cè)門外的食店里坐著兩個華服青年。
一人面前擺著一個空碗,正是朱商。
另一人面前擺著四個疊在一起的空碗,卻是肖遠。
“長臨,你少吃些。”朱商一貫瞇著眼笑,一副沒脾氣的模樣,此刻也皺起了眉頭,聲音中多了些無奈。
縱使肖遠吃過的碗很干凈,嘴角也沒有任何油漬,可朱商還是覺得不雅。又不是餓了幾日,為何要吃四碗面!
肖遠放下箸,松了松腰帶,無所謂道:“吃飽了打人才有力氣?!?p> 朱商招手讓店里的小廝拿走桌上礙眼的空碗,待桌子被擦過一遍眉頭才松開,低聲道:“杜家人去許家納采,但許知州一定不會答應(yīng),這點你也知道,為何要親自去一趟,又何必打人?!?p> 肖遠似笑非笑地扯了扯嘴角:“杜家人太不長眼,她可是我?guī)熜钟H一把屎一把尿養(yǎng)大的,杜家怎么能配得上,還有那個杜辰,他算個什么啊!”
他沒見過杜辰幾次,卻記得杜辰不知天高地厚的暴脾氣。
“杜家畢竟是蘇州首富,家底還是很厚的,不過杜大郎確實不是許六娘的良配?!敝焐套砸詾榛卮鸬暮芄涣闲みh聽后扔下幾文錢直接起身走人,他只好起身追上去,岔開話題:“你不是一直揚言要抓你師兄回去嗎?留在蘇州做什么?守株待兔可抓不住他,以我所見你不見得是為了你師兄才……”
剩下的話朱商沒說出來,肖遠之前大費周章幫許諾消除那些謠言時他雖然吃驚,但只以為肖遠是因為深受謠言毒害之苦,才難得地助人為樂。
可后來梨園賞花時,肖遠特意出面,吸引人們的視線和關(guān)注,以此讓許諾全身而退,朱商才意識到自己之前想的太簡單。
直到今日,肖遠得知杜家去許府納采后氣地坐不住,他才明白了肖遠的心思。
肖遠不屑地笑了兩聲,眼中出現(xiàn)了慣常的戲謔,用拳錘了錘朱商的肩,無所謂道:“朱北江,我是什么人你還不知道?之所以留在蘇州,是相信師兄他一定會來蘇州看許六娘,在這里守株待兔是最好的辦法。其他的你不要多想?!?p> 肖遠這一解釋,朱商想的更多了。
要知道肖遠從不給任何人解釋任何事,如今費口舌解釋,根本不是他平時的風(fēng)格。
“無論你是什么打算,今天絕對不能動杜家的人,我最近和他們家有一筆生意?!敝焐萄惩χ保坎恍币?,快走了幾步越過肖遠,向天盛賭坊走去,心想肖遠的力氣又大了些,肩膀很疼啊,但他要賺杜家的錢,肖遠不能干擾。
肖遠轉(zhuǎn)腳向另一個方向而去,心中琢磨著朱商的話。
朱商愛錢,錢多得數(shù)不清,卻一文錢也不會浪費。而且有關(guān)生意方面的事向來是說一不二,如果他害朱商生意砸了,朱商到頭來肯定得狠狠宰他一頓,再把損失的錢從他身上要回去。
不過錢對他來說卻不是那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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