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節(jié) 交換情報難免承擔(dān)風(fēng)險（上）
娜瑟露思沒有待在石英城墻里層廊道，而是登上通往外層的石階，行走于陽光明媚、氣勢磅礴的諾歐通遺跡。
她不懼怕黑暗，實際上她從出生起便習(xí)慣黑暗、融入黑暗、最終沖破黑暗。但梅爾克倔強地發(fā)著脾氣，精神缺陷的男生堅持要登高縱覽整座都市，目睹從未觸及過的風(fēng)景。娜瑟露思拿男生毫無辦法，如同寵溺弟弟的姐姐般百依百順，盡管兩人實際年齡相同，都為二十歲。
如果“他”在，至少可以把梅爾克丟給更有耐心的人照顧，自己便能抽出身來獨享時光。小鎮(zhèn)諾歐通對于娜瑟露思而言，同樣趨之若鶩。
“站?。∏胺绞浅菈|側(cè)，禁止無關(guān)人士通行。”
兩名穿著盔甲、手持長槍的年輕守護者攔住道路，他們身處崗位恪盡職守，并沒有值得挑刺之處。然而在梅爾克面前，凡是阻礙皆為敵人。
“我們要見陽衍，請勿阻攔城邦軍執(zhí)行任務(wù)。”娜瑟露思搶在同伴前發(fā)言，她始終都在盡力避免不必要沖突。
“抱歉，沒有隊長同意，任何人不被允許通往陽衍之室?！笔刈o者不打算讓步，對立情緒劍拔弩張。
自從在城墻入口答應(yīng)放行后，諾歐通遺跡守護長雷克斯沒有跟隨他們行動，而是獨自進入廊道，娜瑟露思猜測守護者可能想抄近道前往陽衍身邊。
“雷克斯隊長去哪兒了？最好叫他過來…”
“露思姐，干嘛磨磨嘰嘰，擋在身前的敵人殺掉就是了！”梅爾克明顯不耐煩，情緒不由自主地亢奮起來，全身開始不住抖動。
“說什么！警告你，這里是遺跡，任何人不得放肆，不然…”
其中一位守護者沒來得及把話說完，胸膛便遭到拳頭直擊，銀質(zhì)盔甲瞬間散架損壞，飛出后摔倒在地。
梅爾克擦拭雙手的皮質(zhì)手套，舒緩拳擊之后的緊繃感。他嘴里依舊念念有詞，似乎對于僅僅把阻礙者打趴在地不甚滿意。
“可惡！盡然對遺跡守護者動手，即使是城邦軍也不能如此囂張！”
另一位守護者見狀，拔出長槍直刺而來。梅爾克不做閃躲，舉起拳頭正面迎戰(zhàn)，長槍竟然不堪一擊碎裂而開，仿佛面對的不是拳頭而是堅硬鋼鐵。
“怎么可能…”守護者失去武器保護后全身破綻，驚恐的臉部難以躲避即將到來的致命攻擊。
“停手！”娜瑟露思迅速閃到兩人中間，緊抓梅爾克拳頭控制住同伴的殺戮之心，“早上答應(yīng)過我，要保持好心情游覽諾歐通，絕對不能打架！”
“可是…”梅爾克的拳頭瞬間松弛無力，像是孩子般不甘地認錯，“這些是壞人，有他們在，我們的命運永遠都沒有未來…”
“梅爾克…”娜瑟露思無言以對，她把眼眸埋在劉海內(nèi)，無助地看向失落的同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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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城墻外層步入內(nèi)層，視線立刻被昏暗燭光包圍。掛有“陽衍之室”標(biāo)識的房間遭到破壞，地面散落著大量石英石碎片，從痕跡來看爆炸發(fā)生不久。
廢墟一角，娜瑟露思發(fā)現(xiàn)了火藥殘留痕跡，以及熟悉的引線?！肮皇撬€是老樣子，做事冒失不計后果?！?p> 梅爾克一屁股坐在地上，隨手撿起小石塊往房間中央投擲，動作機械式反復(fù)，看來還沒從剛才失落情緒中恢復(fù)過來。
“由希敏約格的稀有銅礦制成的雷管，你的哥哥就在諾歐通。”
娜瑟露思故意說出情報，讓孩子氣的男生能打起精神。不出所料，梅爾克立刻停止投擲石塊，表情由陰轉(zhuǎn)晴。
“哥哥在城墻遺跡里嗎？”
“應(yīng)該不在，但肯定身處諾歐通某處，因為他沒能偷到寶貝?！蹦壬端既滩蛔⌒Τ雎暎梢韵胂蟆澳羌一铩睔饧睌牡哪?。
兩人嬉笑之聲，很快通過空曠長廊傳向遠方，引來守護者們的注目。雷克斯聆聽著歡聲笑語，尋覓到入侵者蹤跡。
諾歐通遺跡守護長惱羞成怒，自己保衛(wèi)十五年的石英城墻最近如同旅游景點，不斷被各種人隨便出入。
“喂，你們怎么進來的！未經(jīng)允許，任何人不可闖入陽衍之室?！?p> 娜瑟露思表情重歸平靜：“這里并非真正的陽衍之室吧，聽說大型遺跡會預(yù)留假室迷惑入侵者。沒想到小鎮(zhèn)諾歐通的遺跡竟然也存在，看來這里的陽衍有很多秘密…我們想見圣女一面?！?p> “這和你們無關(guān)！況且即使同意城邦軍駐扎遺跡，也不代表你們可以隨意走動，請尊重陽衍大人?！?p> “諾歐通遺跡圣器遭竊，城邦軍有義務(wù)向陽衍求證情況，還請守護者別橫加阻攔?！?p> 娜瑟露思這句說辭，引起了雷克斯的注意，他開始懷疑面前兩名城邦軍人的身份。
“遺跡和圣器歸屬蓓露丹迪教管轄，與遺跡城邦無關(guān)，自然不存在所謂義務(wù)，請勿擅自越界打破世界秩序。”
“秩序早應(yīng)被打破，命運的車輪滾滾向前，終將碾碎一切過時之物?！?p> “那得先碾過我再說！”
雷克斯拔出守護者銀劍，紅色發(fā)絲根根豎立，散發(fā)出不容退步之意。僅從氣勢上就能辨別，他的實力遠高于普通守護者。
“露思姐，這個敵人可以殺掉嗎？”梅爾克躍躍欲試，戴上皮手套摩拳擦掌。娜瑟露思沒有再阻攔，同樣握緊腰際兩側(cè)匕首蓄勢待發(fā)。
隨城邦軍進入小鎮(zhèn)諾歐通后，她一直克制自己動用武力，匕首從未出鞘。然而面前敵人必須跨過去，為了她和梅爾克、以及身后更多同伴。
“雷克斯，帶他們來見我?！?p> 溫柔的女性聲音從遠方穿透而來，流入三人緊繃的大腦中。聲音仿佛不會消散的魔法，始終在耳邊縈繞。
“遵命…陽衍大人?！?p> 雷克斯率先收起武器，憤恨地看著面前的入侵者，轉(zhuǎn)身領(lǐng)頭帶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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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衍之室大門由堅硬石英石材質(zhì)打造，表面沒有把手和鎖孔，完美守護著內(nèi)部深居簡出的遺跡主人。從剛才聲音聽上去，陽衍應(yīng)該是位二十歲左右的年輕女性。
關(guān)于諾歐通陽衍，娜瑟露思聽聞過不少流言蜚語。譬如圣女鮮有露面、除遺跡守護者外不接見任何訪客，連諾歐痛本地市民都沒有目睹過他們心中圣女的模樣。
“尊敬的陽衍大人，您好。”她和梅爾克尚未獲得允許入室，暫時只能一墻之隔打招呼，“我是遺跡城邦軍派至諾歐通的代表，名叫娜瑟露思。”
娜瑟露思率先說話，等來的確是長時間寂靜，這讓身邊同伴再度焦慮起來。
“陽衍大人，如果您在室內(nèi)，請…”
“娜瑟露思小姐…”溫柔如水的嗓音再度響起，相比剛才更透徹清晰，“遺跡城邦找我有何貴干？”
“啊…祭禮日即將到來，城邦軍特地前來維持城市秩序，并短暫駐扎于石英城墻中。懇請您盡地主之誼，親自接見軍人們。”
“可笑至極！祭禮日每年都辦，從未有如此無理要求?！崩卓怂箲嵟卮驍嗝媲耙鈭D不明的綠發(fā)女生，堵在門前擺出不容商量之勢。
“正如雷克斯所言，我喜好安靜，便不宜露面，駐扎之事由守護隊全權(quán)負責(zé)?！标栄茈m然語氣溫婉，卻明顯有逐客之意。
她不甘心放棄，繼續(xù)追問道：“除了城邦軍駐扎之事，我們還發(fā)現(xiàn)諾歐通遺跡圣器遭到偷竊，如今正被某位郵差少女所持有，也希望當(dāng)面與您了解情況?！?p> “圣器并非少女所竊，而是那抹地底微光。”陽衍停頓片刻，“娜瑟露思小姐心里比我更清楚緣由，因為你也是螢火蟲，對嗎？”
突如其來的質(zhì)問令娜瑟露思一時語塞，雷克斯抓住空隙拔出銀劍。劍氣揚起微風(fēng)，吹開女生擋在額頭前的綠色劉海。
一枚顯眼無比的圓形印記在她額頭上閃爍微光，還有耳垂上懸掛的青鳥飾品。
“可惡！流螢居然冒充城邦軍，差點上當(dāng)！”雷克斯惱羞成怒，再度揮下長劍砸向地面，激起大量碎石。
娜瑟露思幸運地躲過突襲，既然身份暴露，她無意在謹慎行事。破壞陽衍之室挾持圣女是此行任務(wù)，不允許失手。
“梅爾克負責(zé)開啟石門，遺跡守護者交給我。”她拔出兩把匕首，靠近與雷克斯的距離。兩人互相接觸瞬間，一同消失于石門前。
“終于可以全力打架了，好開心吶～”
孤身一人留在現(xiàn)場的梅爾克，向陽衍之室揮出重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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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克斯視線內(nèi)所見之物，瞬間產(chǎn)生偏差。明明一秒前自己還身處昏暗長廊，眼下卻出現(xiàn)在城墻外層，面前便是整座諾歐通小鎮(zhèn)。
綠發(fā)女生的劉?；謴?fù)原狀，再次擋住那枚驗證流民低劣身份的印記。她手持兩把匕首，腳上造型奇特的鞋子產(chǎn)生了變化，原本纏繞在小腿上的鐵絲，如同花蕊綻放而開，仿佛擁有生命。
“這是…圣器…又從哪個遺跡里偷來的，流螢！”雷克斯厲聲質(zhì)問，銀劍擺在身前伺機尋找對手破綻。
娜瑟露思嘴角上揚，小偷是自命高等之人對流民的蔑稱，然而她并不因為流民身份而感到卑微，反倒認為是激勵自己改變命運的催化劑。
“神從未說過遺跡和圣器必須賦予特定之人，這些都源于人類自我的定義，創(chuàng)造出不平等的世界秩序，而流螢便要打破秩序?！?p> “所以選擇與遺跡城邦合作，企圖控制陽衍和圣器?？磥砹魑炓矇櫬淞?，竟然和對手同仇敵愾?！?p> “無意廢話！”娜瑟露思的黑色鞋靴泛起光芒，再度消失蹤影。
雷克斯緊張地握緊武器，屏息觀察周圍動靜。他判斷圣器技能是瞬間移動，這招并不難對付，因為瞬移結(jié)束瞬間定會產(chǎn)生動靜。
“在這里！”
背后果然傳來一陣微風(fēng)，雷克斯迅速揮下銀劍，金屬撞擊帶來火星四濺，他成功擋下女生匕首的刺擊。
偷襲失敗的娜瑟露思立刻撤出空間，面對實力強勁的遺跡守護者，近距離作戰(zhàn)她沒有任何優(yōu)勢，唯有尋找弱點從后偷襲。
轟隆??！
兩人激戰(zhàn)正酣時，小鎮(zhèn)諾歐通南區(qū)突然傳來爆炸聲，街巷升起一縷縷黑煙。
“尼奧爾德！那個傻瓜果然沒有死心。”
娜瑟露思被爆炸吸引了注意力，放松對面前敵人的警惕。銀劍襲來，她趕緊啟動圣器瞬移到城墻塔樓之上。
“很遺憾，遺跡守護者，今天交戰(zhàn)就此結(jié)束。”
再度瞬移，她決定暫時拋下任務(wù)返回城內(nèi)。雖然對不起同伴梅爾克，但有個人比起陽衍來得更加重要，無論如何都不能坐視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