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拂曉,干凈整潔的青石板的街道上陸陸續(xù)續(xù)有了人煙,人們?yōu)榱艘惶斓纳铋_始忙碌,溫暖的陽光灑在街道上。
方平就是在這時候來到廣沂城,長長的車隊井然有序的駛?cè)膑[次櫛比的街道中。掀開車簾,周圍的街道映在眼中,溫暖的陽光映照進來的,照在了方平身上。
今天是美好的一天。
廣沂城建城距今約有六七百年的時光了,雖不及洛城那樣歷史悠久古韻古香卻也有獨特的韻味。
洛水也流經(jīng)于此,注入其護城河中。
入城之后,方平?jīng)]做停留,車隊馬不停蹄一直往東行駛。
廣沂城整體呈現(xiàn)方形,像一枚璽玉方方正正卡在大武朝的版圖上,建筑按整體劃分為東西兩個部分,中間一場寬闊的街道穿過,從高空俯瞰就如同人呼吸的兩個肺。
韓府就坐落在廣沂城城中的東部。
廣沂城很大,從西往東穿越城池的話即便是動用氣息也要花半天時間,前往至韓府的這段時間,方平百無聊賴的看著緩慢向后退去的風景,拍拍最打了個哈欠。
早起的他還有些困意。
太陽高升,廣沂城里也逐漸變得熱鬧起來,街道上的行人愈發(fā)的增多,人們注意到了方平的車隊,紛紛議論起來。
“這么龐大的車隊,是又來了什么某位大人物嗎!”
“韓老爺子可是咱大武朝大元帥手下的悍將,大魏皇朝的云陽王,大俞皇朝的護國公都已到了咱們廣沂,現(xiàn)在來了誰都不足為奇的好吧!”
大道兩旁眾人駐足目不轉(zhuǎn)睛的看著飛快疾行的車隊,七嘴八舌的議論起來。
這兩天不斷的有大型車隊進入廣沂,他們大多都見慣不慣了,如果說長生不老藥是洛城的盛事,那么韓益的壽誕就是廣沂的盛會。
不過盡管這些天來的人物有點多,但他們看見車隊仍舊會停下來駐足去看。
路人甲:“誒誒,說起云陽王,你聽說了嗎,他昨天好像在福來客棧和人起了爭執(zhí),對方好像有著全開大周天的實力?!?p> 小丁乙:“可不是嗎!這消息都在廣沂城傳瘋了,福來客?,F(xiàn)在被圍得里三層外三層,我聽人家說起爭執(zhí)的那人是個青年,據(jù)說只有二十一歲!”
“不僅如此,那青年身邊還跟著一個美人,據(jù)說那美人的容貌也是世之罕見,幾度難尋”
小丁乙略顯神秘的說:“關(guān)鍵是在昨天的交手中,那青年和風云榜上的沈鈞戰(zhàn)成了平手!”
路人甲一臉震驚:“臥槽,這么牛的嗎!”
路人甲震驚的表情讓小丁乙很享受,小丁乙鄭重其事地點點頭:“可不是嗎!二十一歲全開大周天啊,血手中妥妥的七重奏般存在,我現(xiàn)在都三十幾了正十二經(jīng)才開了三脈,沒想到這樣的牛人也來到了咱們廣沂!”
“臥槽,如此牛人,我要去福來客棧看看,他到底是漲了三頭六臂,還是一頓吃了七碗飯??!”路人甲被說得很激動,當下就往福來客棧奔去。
小丁乙一把將路人甲拽住:“誒誒,你激動個啥呀!我都說了福來客棧被圍了,你去了擠都不一定擠得進去!”
“那也得去看看!”沒等小丁乙說完,路人甲一溜煙的向福來客棧跑去,奔跑中小丁乙掛在路人甲身上凌亂了。
“二十一歲的全開大周天!”方平放下了車簾若有所思,大道上眾人議論的聲音瞞不過他的耳朵。
“看來本王有時間得要去會會這位青年”方平心念流轉(zhuǎn)間隱隱有些皺眉,不知怎么聽得眾人這般議論他不由自主想起了一個人,那晚步入黑夜的身影如同黑夜中的精靈在他腦海中浮現(xiàn),揮之不去。
“哪有這么巧的事,算了,本王還是先去見韓益要緊!”甩了甩腦袋將這些念頭甩出,方平專心趕路不在多想。
好在接下來的路程沒用多長時間,韓府到了。
馬上征沙場槍殺百里,半生浮名過未有人歸,筆法蒼勁有力鐵畫銀鉤,一副對子,兩蹲石獅,展現(xiàn)氣派。
方平下了馬車,韓益的家呈現(xiàn)在眼前。
韓府并不大,至少在方平的眼中并不大,相較于皇宮,王府,甚至路過郭家府宅占地相比也只十分之一。
也不等家丁進去通報,方平直接大步邁進韓府中,他知道即將相見這位老爺子的性格,直率,扭扭捏捏反倒落了下乘。
獨自走在韓府中,周圍的環(huán)境熟悉又陌生,這里的一切還和以前一樣,一草一木冬夏枯榮有著些許變化,但布局這么多年過去沒有變,依舊是記憶中那個樣子。
快速的穿過弄堂,方平的心中隱隱有些期待,許久未見記憶中的二人現(xiàn)在還好嗎。
府內(nèi),一群年輕人不停的走來走去,他們或是拿著大紅的布,或是制弄飾品,緊鑼密鼓的裝扮著韓府。
方平清楚,眼前這些年輕人都是韓益的弟子,都是四里八鄉(xiāng)窮苦人家的孩子,韓益開辦學堂,武館供他們讀書習武,教育成人,這些年為大武朝輸送了不少人才。
他這次祝壽拉了幾馬車金銀就是為了給韓益教學所用。
大武朝富家子弟不用說,各種資源用的皆是上好,大武朝自己也設立專門的學府收取很少的學費用培養(yǎng)各方面的人才。
但這個世界很魔幻,即使大武朝收取的學費再少可還是有些家庭依然交不起學費,韓益收的弟子就是來自這樣的家庭,磕三個響頭此生便是師徒。
現(xiàn)在師父壽辰,做弟子自然要出出力氣。
“誒誒,你是誰啊,怎么也不通報一聲隨意就闖進來啊”見到院子里突然出現(xiàn)個陌生人,扶著梯子的小男孩連忙跑到方平面前,眼睛瞇成縫狐疑的打量著方平。
“誒誒誒,啪”就在小男孩跑過來的時候,上頭正掛著紅燈籠另一位年輕人因為失去了重心人和梯子四仰八叉向后傾倒摔了個屁股蹲。
“小師弟,你又,不可對客人使性。”摔下來的人揉了揉屁股,剛想抱怨卻看見間小男孩伸直脖子,圍著方平周身轉(zhuǎn)圈。
“誒誒,大師兄,你抱我干啥?。?!”
“小師弟,再鬧罰你今晚不許吃飯!”
年輕人連忙上去把小男孩搬到身后,瞪了一眼小男孩,然后面對方平一臉微笑的說:“讓客人驚擾了,客人是來找家?guī)煹陌?,煩請移步客廳稍勢等候,容我去通報家?guī)?!?p> “不知客人名諱!”
年輕人自然是閱歷已久,一眼看出方平衣著華麗,身份頗為不凡,當下也是一本正經(jīng)的抱拳詢問。
面前一大一小兩人的相處讓方平臉上始終洋溢著笑容。
聲音有些哽咽:“大師兄是我呀,方平!”
“方平!”年輕人有些一愣,旋即狂喜萬分,當下上前給了方平一個大大的擁抱:“小平子??!”
“咳咳,大師兄,我快喘不過來氣了!”
大師兄趕忙松開了方平,沒好氣給了方平一拳:“你個臭小子六年前離開這期間也不回來看看我跟師父,知不知道我跟師父很想你?。?!”
六年前方平被人皇接去,再次相見無論是容貌還是氣質(zhì)眼前人有著翻天覆地的變化,變得更帥了,更有少年人的風韻,大師兄也是替方平由衷的感到高興。
“我這不是回來了嗎!”方平傻傻地笑著,自知理虧的他只能傻傻的笑著。
“你個臭小子還狡辯!”
“來,小師弟,喊師哥!”
大師兄欣喜之余,不忘拉著身后的小師弟相認方平。
“師哥好??!”
小師弟對剛才瞪他的大師兄很有偏見,連同對著方平都是氣鼓鼓的模樣,很是可愛。
方平被小師弟氣鼓鼓的模樣逗樂了,他一把抱起小師弟,高舉著“怎么,不喜歡我這個師哥!”
“不是師哥,是大師兄他欺負人!”
小師弟指著一旁大師兄氣嘟嘟的說著。
大師兄費解的撓撓頭:“小師弟我又咋欺負你了”
“你就欺負了小師弟了,你這大師兄不要不認賬!”方平斬釘截鐵地說。
“師哥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師哥可是這大武朝的異性王,整個廣沂城你想吃什么隨便挑,好不好!”
小男孩興奮地坐在方平的肩上,朝著大師兄伴著鬼臉:“哇,師哥最好了,全天下最好最好的人,不像大師兄那么欺負人!!”
“小平子,你就寵他吧!”
“我這是跟大師兄學得?。 狈狡胶敛活櫦靶蜗蟮貙χ髱熜滞轮囝^,一大一小的兩個人站在院子中分外可愛。
“真拿你們沒辦法??!”大師兄無奈的看著方平和小師弟一大一小的兩人會心的笑了。
“大師兄,你真得不打算去外頭闖蕩嗎??!”
歡笑之余,方平問出了那個久藏在心中的問題。
大師兄聽得這個問題之后淺笑著:“你也知道師父他今年古稀,身邊總得有個人陪著,可欣和小飛各自都挺忙的,盈盈馬上就嫁人了,我自幼無父無母一個人逍遙自在,師父養(yǎng)育我長大亦如父母,我自當養(yǎng)之”
輕彈方平的額頭,大師兄笑道:“不然還怎么做你們的大師兄!”
“痛!痛!”方平吃痛揉了揉額頭,面前的大師兄大他整整八歲,是韓益弟子中年歲最長的,長兄如父,大師兄待其他弟子非常的照顧,方平也很依賴這個大師兄,就是平時打打鬧鬧下手太重了。
而大師兄口中的可欣和小飛,在他們一眾師兄弟中關(guān)系較好,一位是跟著裂功成鎮(zhèn)守南疆大武朝第一女將林可欣,一位是位居廟堂肱骨之臣齊飛,皆是從拿不出一丁點的錢財?shù)母F苦之人一躍而至大武朝的棟梁之材。
“話說回來,師父壽誕就在后天,再忙也總得有個度,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趕得回來!”
大師兄顯然不想在自己闖蕩這個話題上多做停留,但談及林可欣和齊飛二人,大師兄眼中多了些寵溺和無奈,其他的師兄弟都已到了廣沂,他們二人在一眾師兄弟中最為杰出,要能早一點到廣沂韓益肯定會高興的不得了。
“大師兄你放心,師父壽誕我和可欣做弟子的無論如何都會趕回來,你現(xiàn)在就能見到我。”
聲音高亢略帶些頑皮,從院外傳來。
方平順著聲音望去,院門處兩道身影赫然站立。
一男一女。
男的身材修長,揮著手打著招呼,文袍著身帥氣的臉上顯露自信的笑容。
女的同樣高挑,鎧甲傍身,容貌百里挑一卻沒有女子般的柔弱,反而有種別樣的英氣,她手握長槍,傲然矗立,不經(jīng)意間流露出來的堅毅目光和獨特鐵血的氣質(zhì),方平近乎敏銳的判斷出眼前的女人上過戰(zhàn)場,趟過血海!
不用多想,眼前的一男一女赫然就是齊飛和林可欣,一文一武,大武朝耀眼的雙星。
“其實我和可欣一接到大師兄你的信就交代好各自的事務,馬不停蹄的趕回來,只是路上碰到點耽擱了一陣,現(xiàn)在回來應該不算晚吧?!?p> 齊飛與林可欣一同向方平和大師兄走來,臉上洋溢著微笑,“大師兄許久不見,你和師父還好嗎?”
“臭小子,你們能回來就是最好的了?!?p> 大師兄笑著給了齊飛一拳,然后拍了拍齊飛的肩。
師兄弟團聚沒有世間沒有比這事比這還溫暖的了。
大家都笑著,韓府并不大,不大的小院里其樂融融。
“師姐,裂叔那邊怎么樣了?!?p> 一陣寒暄之后,方平不假思索的問。
大武和大魏的摩擦素來已久,因為兩者治國理念根本不同,大武追求眾生平等,大魏卻信奉弱肉強食實力至上,雙方誰也看不慣誰,而且大武疆域遠超大魏,溫度適宜,極具地利,加上沒有妖魔的肆虐,沒有一致對外的敵人,要發(fā)生什么自然一目了然。
二十年來大武和大魏有過幾次交手,都被裂功成打退,最近有可靠消息傳出大魏瘋狂整頓軍備,其目的不言而喻。
這也是方平所擔憂的事,天下興亡匹夫有責,更何況他這個大元帥之子,而且剛剛進城時從眾人閑聊中他得知大魏云陽王已到廣沂,大魏云陽王他調(diào)查過,十八歲,實力差任督全開奇經(jīng)八脈,也是天才,而且身邊跟著風云榜上第二十一位的沈鈞,來者不善!
“南疆最近無戰(zhàn)事,裂帥放我一個月的假,讓我?guī)е淖8;貋怼?p> 林可欣目光涌動,沉聲地回答了方平這個問題,南疆和大魏接壤,魏朝皇主的一些動作她知道要遠超方平所知,這個時間段南疆是很敏感的,不過韓益的壽辰裂功成還是讓他回來了,正如她所說帶著裂功成的祝福,也算是南疆的表態(tài)。
“都回來了!”
洪亮的聲音如春風般掠過每個人的耳畔,一個頭發(fā)蒼白的老人從后院中走了出來。
老人樂呵呵,干枯的臉上溝壑縱橫,留下了歲月的痕跡。
方平激動地望著老人,眼睛里已含有熱淚。
韓益也望著方平,陡然間雄壯的身軀半膝著地,左手握拳垂地,右手拿槍,頭顱微低。
“屬將韓益拜見王爺!”
言語攝人心魄,卻無半分不敬,聲音如洪鐘大呂回蕩在整個韓府中,無比清晰,縱使天上的飛鳥也驚得掠起。
韓益執(zhí)得是上兵見帥禮,大武朝軍方最高的禮節(jié)。
“末將林可欣拜見王爺!”
“微臣齊飛拜見王爺!”
韓益俯首的同時,大師兄,林可欣,齊飛,韓府中的所有人皆是俯首。
大武朝廢奴罷娼,雙膝只拜天地,父母,人皇。
異姓王地位尊崇等同人皇,眾人拜得心甘情愿。
肩上的小師弟見平日里尊敬師父大師兄皆對方平俯首,頓時嚇得一動不動。
所謂的異性王在他的腦海中只是一個概念,能帶他去吃好吃的方平就和廣沂城的郭楊兩大家主差不多,但現(xiàn)實讓小師弟認識到這個身份比后者還要尊貴。
因為郭楊兩大家主見韓益從來都是畢恭畢敬的,而行事光明磊落對誰從未低過頭的韓益竟是甘心對把他放在肩上的方平俯首。
“韓伯伯你這是為何,大師兄,大家快快起來,方平只是一個毛頭小子,何德何能承受你們?nèi)绱舜蠖Y?!?p> 方平連忙俯身去扶韓益,卻不成想韓益的身軀如同老樹盤根,深扎在地,任他如何使力不能動搖半分。
“元帥之子,韓益理當相拜!”
韓益仿佛變了一個人,臉上笑容褪去,神情肅穆,話語擲地有聲,就像一個忠誠的信徒面對降臨的神祗虔誠的祈禱。
但方平他并不是神祗,韓益也非信徒。
方平清楚,眼前俯首的老人有此變化完完全全是由內(nèi)而外發(fā)出的尊敬,這種尊敬是完完全全出自對另一個人的敬重,方勁松、他已故的父親,眼前老人誓死追隨的人。
方平真真正正受了韓益一禮。
“韓伯伯,盈盈姐呢?”
將韓益扶起,左右張望,心目中的那道倩影并未出現(xiàn)在這院落中,方平心中激蕩當下也是問了出來。
憑心而論,他來廣沂城為韓益祝壽是一方面,更多的其實是想再見見韓盈盈。
韓府雖小,卻承載著他童年的回憶,大武朝大元帥名頭雖然響亮,也只是存于記憶中,因為在方平很小的時候父母戰(zhàn)死。
真正陪伴他成長的其實是韓益,大師兄,齊飛,林可欣和眼前這一眾人。
別看韓益現(xiàn)在樂呵呵,見人就笑,一個和善的小老頭,小時候教他們一眾師兄弟練武的時候非常嚴厲,那模樣可兇了,并沒有因為他是異性王的身份就遷就于他,師兄弟一人犯錯全體受罰,他也挨了不少鞭子,被罰不許吃飯。
方平每每回想起來都心有余悸。
用韓益的話來說,練武為了強身,保家,武煉巔峰不為外敵所困,不受世俗所擾。
所以韓益對他們的訓練異常的苛刻。
武道巔峰是什么,全開人體大周天。
這也是方平所追尋的道路,可全開大周天真的很難,好在正十二經(jīng)和奇經(jīng)八脈他以全開,最難的部分他已度過,剩下的事只是水到渠成。
而每當被罰餓著肚子的時候,大師兄總是會帶他偷偷溜出去弄些小吃,自己受了委屈不開心時,韓盈盈總是陪在他身前,聽他去傾訴。
所以方平對大師兄是依賴,而對于韓盈盈更多的是眷戀。
“盈盈剛剛和秋小女娃去城中購置女紅了?!?p> 秋小女娃自然是秋昭的女兒秋諾,韓益搖了搖頭,女大不中留,女兒大了也有自己的心事,出嫁之前總要和人訴說心腸。
“久別重逢,你們師兄弟現(xiàn)在什么實力!”
三句不離開實力,作為悍將這是韓益的武道。
得知韓盈盈并不在韓府,方平的眼睛有些暗淡,但他調(diào)整的很快。
“全開奇經(jīng)八脈!”
方平氣息全開自信的回答。
他對自己的實力有著無比的自信,這是他用汗水一點一點換回來的,縱觀天下,縱觀整個大武朝,年輕一代十八歲還沒有人達到過這樣的水準。
“差三脈全開奇經(jīng)!”林可欣坦然回答,她的天資并沒有方平的好,甚至在一眾師兄弟中算是最差的那一個,可她努力的結(jié)果,她已經(jīng)很滿足了。
她的父母并非富貴之人,但得到了韓益和裂功成的教導,已經(jīng)是很幸運了,沒什么值得抱怨的,只能說武道天資很重要,強求不來。
“我差五脈!”齊飛氣息打開搖搖頭,他是文官,平時忙于政務,練武的時間都是他一點一點擠出來的,但也不可避免的落到了最后。
“你呢,大師兄!”眾人紛紛釋放氣息,展現(xiàn)自己的實力,大師兄敷著手放于背后樂呵呵的站在一旁看著這一幕。
但作為韓益的大弟子,這個問題他不可避免的要觸及到。
齊飛林可欣齊刷刷的看向大師兄,方平的眼中也有期待之色。
“我也差三脈!”氣息釋放出來,大師兄給予了最好的回復。
一時間韓府中氣息激蕩,附近徘徊的江湖客,以及其它勢力安插在此的眼線都紛紛感受到,心中無不是驚駭,韓府哪里來的這么多高手,莫不是韓益弟子的實力!
因為不久前他們見到了幾個年輕人帶著人馬進入韓府中。
隨即韓府中氣息涌出來,而面對這氣息中嚴重帶有警告的意味,當下也是撤了回去,他們必須把這個消息告知他們背后的主人。
“好好!”韓益很是高興,干枯的臉龐因笑容皺起,露出了欣慰的目光,連說兩聲好!
他拿起了手中的長槍,影朔是這桿長槍之名。
“趕路勞累,你們師兄弟久別重逢,也一定有很多話要說,就先在府中歇著吧!”
說完,韓益拿著影朔槍頭也不回的往府外走去。
“大師兄,師父這是去跟誰比武!”
深深望著韓益急匆匆離去的背影,齊飛奇怪的問,剛剛他們才相見,話還沒說幾句怎么就要離開,看著模樣像是去找人比武。
自打韓益自內(nèi)府出來時,齊飛就已經(jīng)注意到其手中的影朔槍,他還以為是要考校他們的武功,現(xiàn)在發(fā)覺并不是。
對于教導他們成才的師父,什么脾氣秉性他一清二楚,韓益尚武卻不好斗,而且出身軍旅,追隨裂功成,江湖仇家?guī)缀蹩梢哉f沒有,而對風云榜上的人物也沒有相比的必要,因為二十年前他們就勝負已分。
眼下大壽在即,各方風云齊聚廣沂,最主要的想辦法安穩(wěn)的度過去。
其實打從一開始韓益的大壽只通知他們幾個弟子,老人家老了,并不愿搞什么大排場,只想幾個徒弟好好團聚,享受天倫之樂。
但不知被哪個心懷鬼胎之輩泄露出去,一夜之間攪得天下皆知,他和林可欣來晚的原因就是為了調(diào)查此事,但一切無果,什么也沒查出來。
這讓他這個朝臣頓覺毛骨悚然,畢竟他們二人并非泛泛之輩,各自手中握有一定的實權(quán),但行權(quán)力之便卻無調(diào)查之論,很棘手,這種感覺就像是一拳打在棉花上,讓人忿忿無力。
現(xiàn)在看來能安穩(wěn)度過去很難,各方風云齊聚廣沂,其中不乏高手隱士,一些讓韓益都躍躍欲試想要比武的高手。
方平也望著韓益的背影,目光微動,他大概猜的出來,韓益要和誰比武了。
“你們剛到廣沂消息并不是那么通暢”大師兄頓了頓,方才道:“這個消息我也是今早才知曉。”
“廣沂城來了一個青年,昨晚和云陽王發(fā)生了爭執(zhí)!”
大師兄搖搖頭:“據(jù)說那青年二十一歲,其實力、全開大周天!”
“嘶!”
齊飛林可欣聞之皆是動容,也難怪韓益走的急匆。
方平眼睛閃爍,聽聞也久久不能平復,若說十八歲全開奇經(jīng)八脈是萬中無一的天才,那二十一歲全開大周天就是武道的巔峰,真正的巔峰,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里都炙手可熱。
大師兄看著眾人震驚的模樣,眼角泛著苦澀。
小飛今年二十,可欣年芳十九,實力在同齡人中已是佼佼者,小平子今年十八,實力近乎天才,與之相比他二十六歲,相較于青年比無可比,在一眾師兄弟中實力也是末尾的存在,既不能給師門長臉,也不能給師弟師妹做榜樣,他這個大師兄當?shù)挠行┦“。?p> “你要去哪里,咳咳!”
眾人心下驚動間,一道低沉冰冷的聲音入了眾人耳畔。
聲音很有磁性,一下子抓住了眾人的心。
不知何時,韓益前方多了一個人,一個中年人。
一個劍客。
屹然而立。
黑發(fā)黑瞳,模樣稍顯冷俊,左手拿把鋒利的劍,但隱沒鞘中并未展現(xiàn)。
衣著黑白交錯卻又分明,中間以金絲渡之。
其聲,其人,其氣質(zhì)卓然,天下間難尋二人。
方平面色如常,心中大驚,此人出現(xiàn)只在眨眼之間,仿佛本來就站在韓益身前一樣,可方平確信上一秒韓益身前并無此人。
而且方平完全感受不到眼前人的氣息,無論是他出現(xiàn)還是現(xiàn)在,換言之,眼前人是高手,絕對的高手。
“你也來了!”
見到來者韓益很是高興,剛想說什么卻見來者疲憊的模樣,衣角被劍痕劃破沾著血跡,咳嗽聲頗重面色發(fā)白。
不免大驚失色。
“你受傷了!”
“是誰傷了你?”
在韓益的印象中,天下間能傷眼前之人的人幾乎沒有,不,應該說只有一人!
“你的問題有點多!”
那人咳嗽愈重冷冷作答。
韓益聽聞大笑三聲:“廣沂城來了一位全開大周天的青年,你要不要去見見!”
“我沒興趣!”
“也好!”
“天際,他是為師故友,需好生招待不可怠慢!”
韓益點點頭,轉(zhuǎn)而對大師兄囑咐一番方才離去。
大師兄也點點頭:“謹遵師命!”
韓益走后,大師兄有條不紊的安排起來。
“煩請先生移駕至廂房歇息,先生既以負傷近幾日就不要妄動氣息,廂房環(huán)境清幽,利于療傷!”
“先生既是我?guī)煾傅墓视?,有什么事吩咐一聲就行,我們這些做弟子的定然照辦!”
大師兄邊說邊在前面引路,那人點點頭,跟在大師兄的身后。
“大師兄,廣沂城中的那位青年有名字嗎!”
身后的方平思慮再三方才道。
南疆有裂功成鎮(zhèn)守,以安大魏皇朝千里之外。
橫斷是秋明所拒,憑借地勢居高臨下與之抗衡,他不會去插手。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更何況軍國大事!
他其實很想率兵去平定西南邊陲野蠻部落的聯(lián)盟,一絕大武朝邊疆之患。
西南邊陲的野蠻部落一直對大武朝有所劫掠,邊疆百姓苦不堪言。
大武朝崇尚眾生平等,尚武、卻不嗜殺。一開始對這個聯(lián)盟也是非常友善的,曾經(jīng)派人去溝通,并嘗試著去調(diào)節(jié)各自雙方的矛盾,并達成共識,雙方可以互通有無友好的往來。
可契約簽訂沒多久,大武朝就遭到了該聯(lián)盟的背刺,毫無道理的背刺,他那時懵懂,但依然記得和父親齊名三大元帥之一的秋昭,秋明的父親,死于這場背刺中。
突如其來的偷襲打的大武朝措手不及,敵人長驅(qū)直入一度打到了天南山下,再往北就是中央皇都,大武朝的都城。
趁此機會,大魏與大俞也相繼發(fā)難,很多城池相繼淪陷。
秋昭殞命,大武朝全國哀痛,士氣低沉。
國難之際,危機關(guān)頭,裂功成反應過來并站了出來,他將三個元帥的兵馬整合一處,調(diào)兵遣將,舉全國之力,先是切斷野蠻部落聯(lián)盟的后路,用十天時間擊大魏之兵,在用十天退大俞之敵。
先打外圍,在取其中,野蠻部落聯(lián)盟猶如甕中之鱉盡可擒也。
五天,只用五天,野蠻部落聯(lián)盟被全殲,裂功成親手斬殺仇敵,為秋昭報了仇。
事后,裂功成交權(quán)于人皇,并率鐵軍鎮(zhèn)守南疆。
臨行前裂功成向人皇獻策。
“昊之盟,雖善突進,然供給不足,后續(xù)乏力,不足為慮!”
“大俞雖有強兵,卻有橫斷山相阻,橫斷山山勢險要,居高臨下,一夫當關(guān)萬夫莫開,只需派一良將駐守,便無憂矣!”
“大魏軍有百萬,兵精糧足,對我大武虎視眈眈,不可不防!”
“南疆地勢平坦,卻是戰(zhàn)略要地,無論昊盟還是大魏若攻我大武必走南疆,此間雖有林海作屏障拒之,實為無險可守,倘用火攻,頃刻之間大武便暴露在二者鐵騎之下!”
“沙場形式瞬息萬變,事關(guān)我大武生死存亡,臣需親往!”
這場背刺差點將大武朝正冉冉升起散發(fā)著無窮活力的王朝葬送,但又讓其重獲新生。
而被打敗的近十五年中,野蠻聯(lián)盟(昊之盟)并未消停,大魏也未消停,爆發(fā)了幾次沖突,打了幾場硬仗,皆被裂功成所退,大武朝內(nèi)歌舞升平一片繁榮,并不為人所知,可方平知曉且每年都要復盤其中戰(zhàn)役的細節(jié),并銘記于心。
既然求和帶來的是背刺,那就打,打到對方服為止。
新仇舊恨加一起,不僅為了復仇,為了功勛,也為了緩解裂功成的壓力。
畢竟以一制二,幾場硬仗,近十五年來武朝內(nèi)太平無事,何等的心力交猝。
而且?guī)讏稣滔聛?,最近方平發(fā)現(xiàn)野蠻聯(lián)盟竟有向大武朝求和之意。
對此方平心中冷笑,“要干嘛去了?”他不會接受野蠻聯(lián)盟的求和的,先不說是真情假意,萬一向十五年前那樣再次背刺又該如何。
他是方勁松的后人,自然不想埋沒大武朝大元帥的名頭。
他的天賦卓然,文治武功并不在秋明之下,也非紈绔子弟,而且對昊之盟行事頗有掌握,韓益人皇也曾教過他用兵之道,方平相信給他一年時間他就平定這個野蠻聯(lián)盟,一絕大武朝邊疆之患。
但不知為何,本事他都有,但人皇就是不讓他掌兵。
任他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怎么上書人皇就是不同意,為什么,為什么同樣是將門之后,秋明就可以領(lǐng)兵作戰(zhàn),拒守橫斷,他方平卻只能整日無所事是,做個閑散王爺,他很氣,他就是不明白。
難道說他的班底不夠?
說來也是,他身邊出了一個會用毒的車夫,還有一個出謀劃策的謀士,也就沒有旁人了。
大武朝尚武,實力在哪里都是最好的證明,風云榜上的人,巔峰的人他身邊還沒有一個呢!
如果他身邊有這樣的一個人,方平這么想著,想想就激動了起來。
就像,葉輕揚之于仇不萬,吳必安之于鄭遼,梁渡之于沈鈞,人皇之于陳劍輝。
屆時就算稍遜于他的裂叔,那也遠超秋明。
可惜他尋覓良久,風云榜上的人物要么神出鬼沒,要么就有了一番事業(yè),誰也不會效忠于他。
韓益是他父親的部將,而且已是古稀,他斷然不會在動用。
現(xiàn)在廣沂來了一個實力同樣巔峰的人,而且很年輕。
機會就在眼前。
大師兄沒想到方平會在現(xiàn)在突然問了這個問題,他右手扶著下顎,沉聲解釋道:“好像是叫少晨吧,但人家并不愿意透露姓名,具體的我也不太清楚!”
和云陽王爆發(fā)沖突這件事在廣沂鬧的沸沸揚揚,但具體的主人公姓氏名誰卻并沒有多少人知曉,也虧他是韓益的大弟子,師弟眾多,交友甚廣,多方打聽才知道的。
事情的原委一來二去他也知道的七七八八,看得出來對方并非窮兇極惡之徒,也非貪慕虛榮之輩,所以韓益此去比武他并不擔心。
“少晨!”方平心中震驚,錯愕道:“他身邊是不是跟著一個妙齡少女!”
“對啊!”大師兄點點頭,看著眼前一臉錯愕的方平,誠然笑道:“據(jù)說很漂亮,若非師父壽誕找不出第二人來置弄場地跑不掉,我也想去看看!”
美女賞心悅目,別說男人,就連女人都愛看,大師兄無外乎如是,這次壽誕廣沂一定來了許多江湖高手,游方道士,域外之人,正好讓他這個沒出廣沂的井底蛤蟆一開眼界,可惜,他還是跑不掉。
方平今年十八,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
大師兄會心的笑了笑。
“他們在福來客棧中!”
方平不知大師兄此時的想法,他也不用去知道,他現(xiàn)在腦海中思緒很亂,只想著一件事。
錯了,全錯了,他錯估了少晨以及少女的實力,怪不得車夫的毒突然間失去作用,當日不該犯渾。
這算得一個教訓,但是誰又能想到官道上隨便遇到的人實力竟是武道的巔峰呢!如果得知對方的實力他絕對絕對不會對少女有一丁點想法!
心下轉(zhuǎn)動間,方平面露難色,他想去找少晨誠心邀請他加入自己的陣營,但問題是他已經(jīng)得罪了人家,現(xiàn)在再去邀請,對方還會答應嗎!
“大師兄,我出去一趟!”
咬咬牙,方平還是急匆匆地出了韓府。
壯大自己班底的機會就在眼前,如果自己的實力足夠引起人皇重視,自己身邊也有一個武道巔峰之人的話,說不定人皇就會松口,自己帶兵平定野蠻部落聯(lián)盟的日子指日可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