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客棧,少晨心中危機感愈發(fā)濃烈。
步伐加快往東,他要盡快離開廣沂。
這股危機感到底是什么?
心念流轉(zhuǎn)間,少晨默不作聲觀察著街道。
街道上人來人往,摩肩接踵,遠超客棧內(nèi)的人數(shù)。
人們各自做著自己的事,很少有向少晨投來關(guān)注的目光。
這中轉(zhuǎn)變讓少晨舒服了不少,有人喜歡站在萬眾矚目的光芒中,他卻覺得這光芒格外刺眼。
“どいてどいて、おじいさんの道を遮らないでください!”
突然間,正中央的街道上竄出來一個人慌不擇路向少晨沖撞。
大吼大叫的,五官因急剎擠到了一起。
“早く俺様を受け止めてくれ”
身后烏泱烏泱追趕著一群人
七絕散帶來無盡的痛楚,卻也將少晨的五感放大數(shù)倍。
一個側(cè)身輕松躲開。
怦得一聲,那人擦著身子被摔個臉朝地屁股朝天。
“バカ、おじいさんをキャッチさせたのは聞こえなかったのか?”
揉揉摔紅的臉頰,那人騰得起身,剛想指著少晨破口大罵,卻見追兵抄著棍棒到了跟前,囂張氣焰全無,連忙貓在少晨身后,小心的探出頭來。
“俠士”追兵見到少晨愣了幾秒,卻也抱拳行禮。
少晨昨晚和梁渡沖突他們有所耳聞,見到正主親切了許多。
說實話就云陽王那德行他們也很不爽,可對上云陽王他們也沒什么辦法,他們普遍是正十二經(jīng)開三脈,差距太大。
強者不一定會在危難中出手,所以敢為他們挺身而出的人他們自然尊敬。
刻在大武骨子里頭是你若謙遜待人我自以禮相待。
可你蠻橫欺人,管你是什么大魏王爺,不鳥你就是不鳥你。
“你們這是?”
少晨詢問出聲,眼前人一眾手拿棍棒來勢洶洶,一臉怒氣模樣,顯然是沖身后之人而來。
“俠士,他偷我們東西!”
一番解釋之后少晨明曉了事情的原委。
十兩銀子交在領(lǐng)頭人的手上。
“俠士,這使不得!”領(lǐng)頭人顯得特別激動,原封不動推了回去。
當下便指著身后人怒道:“小子,這次看在俠士的面子上放過你,廣沂城現(xiàn)在吃飯不要錢,別再讓我見到你!”
嚴厲訓斥,身后人立刻將探出的腦袋縮了回去。
言盡便告辭離去,來勢洶洶,去時匆匆。
倒也是一群真性情的人。
目送著眾人離去少晨心道。
轉(zhuǎn)過身,送走來勢洶洶的眾人,現(xiàn)在壓力來到了身后人的身上。
“說說看吧,為什么要偷食物呢!”
因為韓益的緣故,這些天吃飯的確分文不收,可這個突然沖出來被一群人追趕的火爆少年還是這么做了。
為什么呢?
火爆少年不敢對上少晨的眼睛,一是少晨幫他解決了追兵,二是確實他理虧。
但火爆少年又不想輸了面子,硬撐著開口。
“あなたが手伝ってくれた分、私は慈悲を持ってさっきのことを追及しませんでした?!?p> 火爆少年擁有一頭火紅色的頭發(fā),說起話來聲音響,但他衣衫很殘破,有股異味,像是幾天沒洗澡。
火爆少年為什么要偷東西吃?
因為沒錢,說話還聽不懂。
這樣的人,少晨一路上偶遇了很多。
不知道他們從哪里來,也不知該如何交流。
搖搖頭,少晨扣住火爆少年的手。
“あなた、あなたは何をしたいのか、私に言わせてください、私はそのような興味を持っていません、そして私はあなたを恐れていません?!?p> 火爆少年跳了起來。
手被一股巨力鉗住,卻動彈不得半分。
少晨突然出手讓他不知該怎么辦好。
想跑也跑不掉,他只得大喊大叫,以保護自己。
可眼前這個面容清秀的青年看起來并不像壞人,剛才還幫自己解了圍。
手掌翻向上,十兩銀子拍在火爆少年掌心。
“錢不多,吃飯應該不成問題,別去偷了?!?p> 按照1:600:1000價格換算,十兩銀子也就是一個萬,在廣沂任意一家客棧吃什么隨便挑。
錢給到火爆少年,少晨便不在多言,因為多說好像火爆少年也聽不懂。
少晨對錢多少有些無感,書生留給他的十五兩黃金可以讓他輕松面對很多事,他多數(shù)時間又獨自一人,所以一路來,碰到的人遇到的難事,他都會盡量伸出手幫一把。
望著到手的紋銀,火爆少年眼睛都直了,有種不切實際的感覺。
這玩意可以換吃的,是這個世界的通用貨幣,這個他清楚,他沒有所以饑不裹腹。
現(xiàn)在輕易得到,而且數(shù)額巨大,火爆少年不由得欣喜,天下怎么會有這么好的事,眼前青年莫不是冤大頭?
火爆少年追了上去。
“おい、その誰だ、俺様に止まれ、なんで俺にこんなことを、違う…俺は金に困って腹も減ってるんだから、もっとくれ。”
十兩銀子送出,少晨并未停留,他心中的不安愈演愈烈,達到了極致。
“來的到底是誰!”
一開始郭合楊楊的出場讓少晨一度誤以為是麻煩找上門。
結(jié)果顯然易見,郭合楊楊二人帶給少晨的并沒有什么實質(zhì)性的阻礙,包括火爆少年突然闖入,和血手都不是一個檔次的。
少晨的心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亂過。
廣沂絕對來了一位風云人物!
因為剛剛的某一瞬,他感受到一股極為恐怖的氣息,純粹卻又壓著一道凌厲的劍氣,一閃而過。
像是受傷的猛獸在默默舔著傷口。
少晨判斷出這股氣息的主人受了傷。
可那一瞬間他在顫栗。
少晨找不到這股氣息的釋放來源,可那一瞬間的感覺沒有錯。
他要走,頭也不回的離開廣沂。
“你是在恐懼嗎!”
少女輕盈的跟在少晨身旁,她能感受青年浮于心中強烈的情緒波動。
“你也感受到了!”
“或許吧!”
少晨也說不清現(xiàn)在的想法。
他只想離開廣沂。
自己心中的不安正是源于那股氣息背后的主人,這般氣息他第一次見,這樣的不安他第一次在心底涌現(xiàn)。
但他并沒有與氣息的主人有所交集,他只需離開就好了。
這算逃避嗎?
“俺はお前を止めさせた聞こえなかったか?”
大街上人來人往出現(xiàn)這么奇怪的一幕,青年和少女在前面走,火紅色頭發(fā)的少年在后面大聲叫喚,看起來很怪異。
街道上的人紛紛把目光投入過來。
“ついてくるか、吾たちは縁が盡きたようだ?!?p> 少女這時候開口了。
火爆少年猛然間停下腳步。
少晨則是微微一愣。
“你能聽懂他的語言?”
這也是火爆少年心中的疑問,疑問轉(zhuǎn)化為欣喜,終于有人能聽懂他說的話了。
“あなたの名前は何ですか、ここはどこですか、私は光に目を遮られて、目を開けてこの世界に來ました。”
“君もそうやってこの世界に來たのか”
擁有一襲火紅色頭發(fā)的火爆少年此刻顯得異常激動,他有太多的疑問想要弄清楚。
但這么多年過去,沒有誰能聽明白他在說什么,語言不通是他和這個世界最大的隔閡。
現(xiàn)在碰到個聽懂他的話的人無異于他鄉(xiāng)遇故知。
“你想說他的語言嗎?”
少女直接忽略了火爆少年,從而問向少晨。
“不想!”
少晨想也不想答道。
少女歪著頭問向少晨:“為什么!”
“不為什么”
少晨笑著說
“我們有自己的語言,不必在說其它!”
“說自己的語言總是會很舒服!”
“那你想聽懂他的話!”
少女又問。
“想!”
不聽懂他的話又怎么交流。
少女聞言點點頭。
青蔥右指隔空輕點,就像在勾勒起琴弦。
這個世界好像變得有些不同,少晨能感覺的到,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
但少晨可以確定這個世界因少女在改變。
有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力量從少女的指尖劃過,蕩漾開來。
“叮!”
耳膜轟鳴,像是毫無防備接受炮彈在身旁爆炸一般,少晨整個人呈現(xiàn)出失聰?shù)臓顟B(tài)。
如同七絕散發(fā)作的痛楚,少晨無力的倒下。
可青霜劍在手,劍鳴于鞘中撐著少晨的身體,不讓其倒下。
少晨半跪在地上。
可火爆少年就沒有這么幸運了,或者說整個廣沂城以及大街上所有人,仿佛被大石頭砸中,他們直接攤在地上。
如果說廣沂城是一副畫的話,少女站在畫中央,少晨半跪在她身旁,周圍人癱倒在地,就像戰(zhàn)場上的尸體,如同死人一般。
大武,大魏,大俞,云上天,天外天,這樣的場景正在上演。
“這到底是什么?”
少晨壓抑著聲音怒吼。
因為,在此刻,癱倒在地的絕大多數(shù)人,身體爆裂開來,鮮血飛揚在廣沂城上空,如同櫻花飄落,恐懼蔓延在所有人的臉上。
“這是一場游戲,請遵守游戲規(guī)則/これはゲームですからルールを守ってください?!?p> 少女如是的回答。
于此同時,大武朝一處參天古樹上,雷震扶著古樹眺望著廣沂城的方向。
“葉子!”
“在動規(guī)則嗎!”
身后空間水波蕩漾,涌出來一個人,直言不諱的開口。
雷震撇了一眼身后,卻是閉上眼雙臂交叉背靠在古樹主干上。
“我這可不歡迎客人,你的信送完了?”
“你這么對待朋友可不太好?!?p> 雷震的話被懟了回去。
“我們什么時候成了朋友?時光明你是來搞笑的嗎!”
“聽說你找到了那樣東西,它在哪里?”
“在葉子的身邊!”
時光明皺了皺眉頭。
“那東西放在她身邊你放心嗎!”
“死亡是這個世界最好的禮遇!”
雷震冷笑,“你難道不是為此而來!”
“你廢話真多!”
雷震冷哼一聲,轉(zhuǎn)頭望向廣沂的方向道:“瘋神笑呢,他跑哪兒去了?”
“他跑哪里去關(guān)我屁事!”
大武皇宮,太和殿。
紅門大敞,八根巨大白柱上有金龍雄踞,左四右四。
鳳凰在背后展翅。
人皇端坐龍椅上,陳劍輝擋在人皇的身前,氣息凝成氣勢緩緩釋放護著人皇。
大殿下頭,文武百官橫七豎八的蜷縮在地上。
一個人站在下頭微笑著面對龍椅上的人皇。
“人皇陛下,我想借大武的一方水土開一場音樂會?!?p> “二位這是我的請柬”
瘋神笑打了個響指,白色的信封篆刻著紅色的郵戳漂浮在人皇面前。
“這就是你們的力量,你在向我示威嗎?”
人皇沒有接信,他的手猛地然在龍椅上,聲音不大,卻帶著一種獨有的威嚴。
大殿下的百官缺少高強度的保護,已經(jīng)有人死亡,能聞到濃濃的血腥味。
“正如你所見人皇陛下,我們的力量并不是虛無縹緲的,所有人都能接觸到!”
“玩不起規(guī)則的人又怎么稱為神!”
身處下方瘋神笑輕描淡寫說出這番近乎狂妄的話。
“只是人皇陛下,你似乎弄錯了一件事,我沒有半點對大武不敬的意思,否則我也不會來此!”
“我的人死了,這筆賬怎么算!”
“呵呵,人皇陛下,改變規(guī)則從來不會死人,不適應規(guī)則的人才會死,他們只是被淘汰了?!?p> “請注意你的言行,我不介意干掉你!”
砰的一聲,瘋神笑被陳劍輝按在太和殿的金龍柱子上,巨劍架在瘋神笑咽喉。
“大武就是這樣待客的?”
瘋神笑被陳劍輝用劍威脅著,卻絲毫不懼,他質(zhì)問著身后龍椅上的人皇。
“劍輝!”
人皇開口了。
“人死了,總該給個說法?!?p> 陳劍輝卻沒有任何放下劍的意思。
瘋神笑開口了:“我會給出相應的賠償?!?p> “什么賠償?”
陳劍輝緊跟著問。
“這個世界很大,有很多事你們都未曾知曉,你們應該接觸過很多言語不通的人吧?!?p> 陳劍輝點點頭:“我想這應該和你們的出現(xiàn)有關(guān)。”
“說重點!”
“我可以提升你們的文明!”
“何以見得!”
“規(guī)則已然在改變!”
陳劍輝果斷放開瘋神笑,退回到人皇身旁。
“當然,我不會白借東西,你們盡管開口,我可以幫你們做一件事?!?p> 瘋神笑撣了撣褶皺的衣衫,“人皇陛下應該有想要達成的愿望!”
人皇眼神一凝,龍椅扶手被捏碎成渣,整個人站了起來,這句話戳中他心中最敏感的神經(jīng)。
“起死回生可不可以!”
人皇近乎帶著祈求的語氣。
“當然!”
在人皇期待的目光中,瘋神笑緩緩點頭。
得到確定的回應,人皇顯得異常激動。
他抬頭向天,并不干枯的臉龐此刻爬滿了皺紋,整個人止不住的顫抖。
說不出是哭還是笑。
陳劍輝安靜地站在人皇身旁,沒有去打擾,他知道他等這一天已經(jīng)很久了。
瘋神笑正了正衣衫,他在等待著人皇的答案。
許久,人皇平復了心情,又坐回在龍椅上。
“給我點時間考慮。”
瘋神笑有些詫異,人皇的渴望是那樣強烈,給出的答案卻很出乎他的意料。
“你指的是什么?!?p> ——提升文明還是起死回生。
“二者都是!”
人皇回答道。
“可以?!?p> 瘋神笑打個響指,太和殿狂風驟起,在空中壓縮成球,丸子大小。
細數(shù)二十三枚。
一個盒子憑空出現(xiàn),將它們封箱。
“作為誠意,這是起死回生藥,你可以復活你任何想要復活的人。”
“一式二十三份,別說我小氣!”
手一推,盒子便到人皇面前,和那封信一起漂浮。
“音樂會會在三個月后開始,想好的話就用起死回生藥,這代表著你的選擇?!?p> 做完這些,瘋神笑轉(zhuǎn)身準備離開。
“等等!”
陳劍輝叫住了他。
“你還有什么事?”
“我有幾個問題?!?p> “你是神?”
瘋神笑搖搖頭,滿眼無奈的神態(tài),“你傻逼嗎?”
轟。
陳劍輝一劍斬出。
瘋神笑被打出太和殿,身體如斷線的風箏,撞在殿前鐘乳做成的巨鼎上。
“對于不確定的事我不喜歡妄加猜測,當然這不是你罵我的理由。”
陳劍輝順勢出太和殿,巨劍直插在地,在瘋神笑的臉前。
人皇也下了龍椅,來到陳劍輝的背后。
瘋神笑爬了起來,撣了撣身上的灰塵,陳劍輝這一擊并沒有給他造成實質(zhì)性的傷害,甚至衣衫都沒有一絲褶皺。
“我也不喜歡被人強迫?!?p> 陳劍輝直接無視瘋神笑的話:“往事如煙,十年前的事……”
“你很念舊事?”
陳劍輝搖搖頭,“不,我只想了解你們?!?p> “我想我應該要了解你們?!?p> 巨劍放回背后,就像收入鞘中。
“你們出現(xiàn)的很突然,擁有的力量也超乎我們的想象?!?p> 陳劍輝走向一邊,“為什么來這?”
“死亡是這個世界最好的禮遇!”
瘋神笑微笑著,“我們一直在找尋它!”
“活著不好嗎!”,陳劍輝反問。
“你們又為什么放棄長生呢!”
“半個月前你在洛城?”
“不在?!?p> 瘋神笑也走向一邊,和陳劍輝背對著,“要清楚一件事對我來說并不難?!?p> “你們活下來的有幾人?”
“葉子、雷震、我,還有時光明?!?p> “四神?”
“不,是四人,神只是世人對我們的稱呼。”
“能玩的起規(guī)則的人也該稱為神!”
“我想我們應該能成為朋友,起碼你還愿意稱我為神!”
瘋神笑打了個響指,憑空出現(xiàn)了一副畫。
畫用兩個軸承合上,現(xiàn)在緩緩的打開。
畫中是這個世界的地圖。
兩人站在彼此的兩端,中間是鼎,人皇的站位將他們之間的距離清晰的劃開。
地圖轉(zhuǎn)到大武,不斷的放大,畫也不斷的放大,定格在日出海的風景上。
畫面動了起來,畫中的人和事有了煙火的氣息,從畫外看畫中的人和事就像在看電影,不過卻是在俯瞰眾生。
瘋神笑向畫中走去。
“哦對了,據(jù)音樂會開場時間好像沒有三個月了,我會在風海迎接你們的到來。”
“風海?”
“最后一問,你為什么要在風海開一場音樂會,你好像并沒有索取什么。”
無論是給起死回生藥,還是虛無縹緲的提升文明,瘋神笑什么要求都沒有提,縱使是日出海也是借的,這不符合常理。
瘋神笑腳步一頓,搖搖頭緩緩道。
“我來此并不想搞什么意識形態(tài),也不想動用暴力革命。”
“我要的是一種感覺?!?p> “感覺?”
“到時候你會明白?!?p> 瘋神笑擺擺手,身形隱沒于畫中。
“再見!”
痛苦逐漸退去,少晨持劍麻木的半跪在地,像個僵硬的木偶,衣衫濕透,整個人同水中撈出來似的。
他還算好的,火爆少年癱在地上半死不活。
剛剛大街上熱鬧非凡,轉(zhuǎn)眼間空曠無比,天空飄著血雨,地上躺著活下來的人,他們靜靜的睡去。
在這場浩劫中活下來的人十不存一。
這簡直是一場屠殺、無差別的屠殺。
造成這一切一切的僅僅是面前綽約而立的少女。
廣沂城是一幅畫,充滿肅殺,少女獨立于畫中央,血色梨花打底,詮釋著暴力美學!
“錚!”
青霜雀躍著,劍鳴于鞘內(nèi),予以回應,它感受到持劍人的憤怒,純粹的憤怒!
少女向半跪在地麻木的少晨伸出手。
“沒事吧!”
“鏘!”
回應她的是長劍出鞘的聲音。
“你要殺我!”
“為什么?”
“是為了他們?”
被少晨劍指,縱使是泥人也有三分火氣,少女指著七倒八躺的人大聲質(zhì)問。
少晨壓抑著身體止不住的顫抖,“為什么殺他們,他們何錯之有!”
“我沒有殺他們”
“他們也沒有錯,只是被淘汰了。”
“規(guī)則的改變總是會淘汰不適應的人?!?p> 少女淡漠出聲,仿佛再說一件微不足道的事。
少晨瞳孔一縮,仿佛在看著什么難以置信的事。
“你不是神嗎?”
“規(guī)則改變的同時保留他們的生命對你來說并非難事,你為什么不這么做?”
“我為什么要這么做?”
少女反駁道。
“他們是死是活與我何干,我為什么要在意他們,在意他們的生命!”
少晨氣憤地搖著頭,“你簡直不可理喻!”
兩人爆發(fā)激烈的爭吵。
“我不可理喻?”
“你為了一群毫不相干的人對我拔劍相向,到底是誰不可理喻?”
少女越說越激動,邊說邊向少晨靠近。
長劍貫穿少女的身體,嫣紅的鮮血順著劍尖滴答滴答落下
——原來神受傷和人沒有什么不同。
少晨被少女這一舉動給嚇到了,慌亂中松開了青霜劍。
“我改得是音律,今后你將會擺脫言語的束縛,不必在為交流而煩惱?!?p> 少女每靠近一步,少晨便后退一步。
直到少晨退無可退。
“我稱這道規(guī)則為音律同頻,你…明白……嗎!”
兩人之間咫尺之遙,少女揚起面龐,冰冷的黑瞳像是染血青霜刺進少晨的眼睛。
“我們道不同,今后各走各的路!”
少晨眼睛有些發(fā)痛,他被少女盯得有些心虛。
青霜劍抽出,入鞘。
少晨頭也不回向一旁跑開,似逃離似的離開廣沂,離開這是非之地。
撲通。
清脆聲響起,在他逃離的背后,少女的眼睛模糊了,柔弱的身軀不受控制跌了下去。
可此刻一個老人,一桿長槍橫在少晨的面前。
噠噠聲伴隨老人腳步前進。
長槍凌冽,老人蒼然白發(fā)然精神狀態(tài)并不好,甚至有些憔悴。
少晨同樣憔悴。
為了適應規(guī)則的改變所承受巨大的痛苦,任誰都會如此。
他們彼此觀察著對方,互相警惕著,現(xiàn)在的廣沂是一座空城,所有人活下來的人都在地上躺著,安靜的睡去。
在這樣的環(huán)境中,站著的最為可疑,最是恐怖。
“毀掉廣沂的是不是你!”
長槍橫直,韓益的氣勢鋪天蓋地般的展開,幾個呼吸便布滿整個廣沂。
韓益動用了全部力量,他必須全力以赴,甚至拼命。
面前的青年是誰他心中隱隱有了答案。
身份在此刻已經(jīng)失去了意義。
但有一件事很重要,就是青年給出的回答。
如果是,他韓益將會不惜一切代價干掉眼前的青年,哪怕是付出他的生命。
剛才發(fā)生的事已經(jīng)超出他的認知,七十年的時光里他認識的江湖客,見識過的仙人遠沒有剛才的恐怖。
一路走來他甚至感受不到那股力量,只能龜縮在氣勢內(nèi),眼睜睜看著熟悉的人一個一個身體爆開。
還算慶幸的是,氣息布滿廣沂時,他還能感到他的女兒和秋昭的女兒還活著,他的那些徒弟也平安無事。
“不是我!”
遍地“尸體”中,少晨的回答令他失望了。
不是?
他的眼睛可不瞎,他剛剛親眼見到少晨殺掉少女。
拔出少晨手中的劍,血一定未干。
“在下韓益,特來領(lǐng)教閣下的高招”
現(xiàn)在說什么都沒有用了,他和少晨之間必有一個生一個死。
只是他不明白,昨晚還為眾人挺身而出的青年,為什么要行殺戮之道。
“無論我怎么解釋,你是不是就認定此事一定是我干的?”
青霜劍緩緩拔出,上面的血的確未干。
一直壓抑著七絕散的痛苦,被人一廂情愿的誤解。
少晨懶得去解釋,氣勢在此刻洶涌的爆發(fā),同樣占據(jù)整個廣沂,與韓益分庭抗禮。
少晨現(xiàn)在無所顧忌,所有人都倒下,不必去擔心傷及無辜。
既然兩人之間必有一戰(zhàn),那就放手一搏。
說實話,韓益的氣息單從感覺上就遜色仇不萬,但他也飽受著七絕散的折磨,實力下降的特別厲害。
加之少女改規(guī)則,為了適應他疲憊不堪。
不知道今天能不能活著離開!
少晨自嘲的笑了笑。
就算這次打贏了活著離開那又怎么樣呢,七絕散的存在注定他時日無多,說不定在下一刻就立斃而亡,絲毫不會有人在意。
長劍上挑,遙指韓益。
極其的囂張。
“少晨今日奉陪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