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懷孕以來,柳雨妙每日都要服些太醫(yī)院送來的安胎藥,說是對胎兒大大有好處。在柳雨妙服藥之前,姜夕嵐都會用銀針驗毒。敏感而機(jī)靈的她怎會想不到這人心惶惶的宮中,不怕一萬,就怕萬一。
這日的藥送的稍晚了些,姜夕嵐不禁生了疑惑,但是用銀針驗毒的時候確實(shí)未見異常。她想,或是自己想多了吧。呵,從前在柳府里那個云淡風(fēng)輕的姜夕嵐,何時變得如此多疑。
正欲將藥送去給柳雨妙之時,姜夕嵐發(fā)現(xiàn)這藥的氣味與往日有著細(xì)微的不同。一般是不容易辨出,可是格外心細(xì)的姜夕嵐還是察覺到了。她小抿了一口,只是多了些淡淡的香味,其他的倒也沒有什么。
“今日這藥,可有其他人碰過?”她還是問了問那個堇陽宮每日去取藥的宮女。
“沒有,我去的時候太醫(yī)還在熬藥,熬好后我就直接端來了?!?p> 姜夕嵐想,果然是想多了。眼看藥快涼了,每日這個時候是服藥的最佳時辰,誤了就不好了,她這才將藥送到柳雨妙的房內(nèi)。不過她還是有些不解,怎會多了一絲異香?她怎么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但是應(yīng)該并無大礙吧。
姜夕嵐將藥遞給柳雨妙,柳雨妙端了玉碗聞了聞道:“好香啊。”然后便欲送入口中去。
姜夕嵐突然一下子想到了什么,她猛地打掉了柳雨妙手中的玉碗:“小姐不要喝!”
柳雨妙一臉疑惑地看著她:“怎么了夕嵐,有什么不對嗎?”對,沒錯,這是麝香的味道,幸好姜夕嵐想起來了。還在柳府的時候姜夕嵐曾無事時做過一個麝香香包,后來見府里的小丫鬟小蓮喜歡,姜夕嵐就送給她了。
“這里面,有墮胎藥?!苯古Φ仄届o下來,屏氣說道。這后*宮斗爭是不可避免的,沒想到,現(xiàn)在就要迎戰(zhàn)了。
柳雨妙哪里明白這些爾虞我詐和黑暗陰險,她自小就沒見過什么負(fù)面的事物,聞言她立即露出了恐懼的神情,甚是害怕。姜夕嵐看著自己的小姐被嚇壞的樣子,想應(yīng)該不告訴小姐的,萬一動了胎氣怎么辦。
“今日是奴婢不夠細(xì)心,好在小姐沒有服藥。以后夕嵐不會讓這樣的事情發(fā)生。”姜夕嵐的心里,暗暗蒙上了一層灰暗。為何在宮中,就不能追求平靜的生活?
隔日,姜夕嵐便開始早晨早早候在太醫(yī)院,親眼看著太醫(yī)將藥熬好,再親自取藥,這樣才放心了些。不然,她真的不知道何時小姐又回喝到帶毒的藥。
用過午膳,一個不曾見過的宮女來了堇陽宮,說自己是平妃娘娘特意派來給柳妃送些平妃家鄉(xiāng)特產(chǎn)的。姜夕嵐和柳雨妙見是平妃,心里一陣熱?!澳潜緦m就收下了,替本宮謝謝平妃姐姐了?!绷昝钚Φ?。
姜夕嵐接過精美的食盒,里面放著一些糕餅。姜夕嵐想,平妃與柳任從有著些許曖昧的關(guān)聯(lián),對小姐,應(yīng)是并無加害之心的。宮中的女人想要害小姐,不過也是因為一個皇上。她記得那晚平妃說的清清楚楚,自己愛的是柳任從。
柳雨妙拿起一塊糕餅,笑著說:“這平妃姐姐怕是眾妃中待我最好的了?!闭f著她輕咬了一口,“真的不錯呢,夕嵐你也嘗嘗看?!苯菇舆^柳雨妙遞來的糕餅,嘗了一口,卻是是香甜可口,味道甚佳。平妃也真是有心了。
想著,姜夕嵐忽的看見柳雨妙的臉色變得蒼白,表情漸漸有些扭曲,她捂著腹部緩緩蹲下,痛的都出不了聲。她見狀驚愕:“小姐!小姐!小姐怎么了!”
“夕嵐......痛......”
“霜月!歡兒!宣太醫(yī)!趕快!”姜夕嵐連忙朝著門外大喊。
堇陽宮內(nèi),一片沉默。四五個太醫(yī)圍在柳雨妙的榻邊,榻上的簾落著,每個太醫(yī)的表情都有些異常。張?zhí)t(yī)走到姜夕嵐的身旁,十分嚴(yán)肅地說:“姜姑娘,你怎可讓娘娘服用紅花?這可是懷胎的大忌??!”什么?紅花?姜夕嵐微微一怔,難道,是那平妃送來的糕餅?可是.......
“張?zhí)t(yī),此話當(dāng)真?”
“千真萬確。好在用量不多,可是紅花對孕婦的影響不小,對這柳妃娘娘腹中的胎兒多少會有些影響。胎是保得住,只怕......會小產(chǎn)?!?p> 姜夕嵐牙關(guān)禁閉,千算萬算,千防萬防,還是讓他人得了逞。她望了一眼榻上的柳雨妙,心里一陣內(nèi)疚。她拜托了太醫(yī)在堇陽宮多守候些時候,又吩咐了霜月一步也不要離開柳雨妙,抬起步子就向門外走去。畢竟自己只是一介宮女,即使使出渾身解數(shù),也難保小姐不會受到傷害。那么,只有去求他了,自己的孩子,他怎么會不在乎。
宇翌遙在御花園里賞鳥,姜夕嵐見著他馬上走上前去跪在他的身前,語氣凝重:“皇上。懇請皇上為柳妃娘娘做主?!?p> 宇翌遙見是姜夕嵐,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何事?”
“皇上,今日柳妃娘娘誤服了紅花。奴婢怕,這宮中有人謀害龍?zhí)ブ??!?p> “什么?”宇翌遙聽了這話有些驚愕。怎么又......
“奴婢希望皇上能保護(hù)娘娘,讓娘娘搬去玄武殿養(yǎng)胎?!?p> “胡鬧!”宇翌遙厲聲道,“這玄武殿自古到今都不允許女子過夜,更何況是讓嬪妃常???你覺得外人會怎樣看朕?”
姜夕嵐心中一陣不解,為了自己皇帝的威儀都不愿保護(hù)自己的女人和孩子。他......真的愛小姐嗎?
宇翌遙看著跪在地上神色黯然的姜夕嵐,心里突然生出了一個極其大膽的念頭。
姜夕嵐看著宇翌遙,倔強(qiáng)地抬著頭,仍努力著說:“皇上,還請您......”
“你不是特別護(hù)著你家小姐嗎。以你這樣細(xì)膩的心思和智慧,理應(yīng)不會讓柳妃受到傷害?!庇钜钸b看著金籠中的鳥,似是無意地說道。
“奴婢區(qū)區(qū)一個宮女......實(shí)在是力不從心。所以奴婢才來找皇上,只有找皇上可以保護(hù)好柳妃娘娘?!逼鋵?shí)姜夕嵐不是沒有想過去找太后,只是她自知太后對自己不會有好印象,況且若是太后知道了一定會大張旗鼓的查辦此事。我在明,敵在暗,此舉不明。
宇翌遙的面上掠過一絲狡黠,一閃而過,轉(zhuǎn)而他用淡淡地語氣說:“宮女沒有能力,皇后總有能力吧。不然朕封你做皇后,如何?”宇翌遙就像在說今日的膳食偏咸了今日的點(diǎn)心偏甜了那樣平常。姜夕嵐都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宇翌遙一向都是識大體重大局的人,這樣荒謬的想法,怎會出自他口?
“皇上不要說笑了?!?p> “朕沒有說笑?!庇钜钸b還是一臉平靜,“朕的皇后,朕的正妻,當(dāng)然是由朕說了算?!?p> 姜夕嵐覺得他一定是瘋了。這根本是無稽之談。
“朕不可能時時身處后*宮,那么柳妃她就時時有危險。就算這龍?zhí)ロ樌a(chǎn)下,朕保的了她一時,也保不了她一世。可若朕將這鳳令交與你手,賦予你執(zhí)掌六宮的權(quán)利,”他莞爾一笑,“你是聰明的女子,這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你應(yīng)明白。”
姜夕嵐當(dāng)然明白,只是這根本就是一個空想。見宇翌遙語氣平淡,想他也只不過是拿自己尋開心罷了。她沉默不語。
“你退下吧。朕答應(yīng)過不勉強(qiáng)你,以前不會,現(xiàn)在也不會?!庇钜钸b提起一個鳥籠,不再看姜夕嵐。
姜夕嵐心事重重地離開。她著實(shí)被這個不切實(shí)際又大膽的提議嚇了一跳。宇翌遙,他這樣不就是又一次提出了要自己嫁給他嗎,他應(yīng)該沒有放棄自己吧??墒?,她的心里現(xiàn)在已經(jīng)被緊急的形勢和小姐的安慰填滿,哪里有多的地方騰出來擱置自己的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