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呵呵......咳咳......”柳雨妙笑了笑，馬上又用力地咳了咳，姜夕嵐定睛一看，又有血從柳雨妙的嘴角滲出。
“太醫(yī)！”姜夕嵐趕快拿帕子擦了擦，“這是怎么回事？”
沒有人回應她。
沒有人敢說，這是回光反照。
“夕嵐......”聽見柳雨妙低聲叫她，姜夕嵐馬上又俯下身子，“你很好奇，我怎么知道，對嗎......”
姜夕嵐面色漸漸發(fā)白，咬了咬嘴唇，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柳雨妙用著最后的力氣，吃力地說：“夕嵐，雖然我不知道你為什么，但是我相信你......”
還沒說完柳雨妙的眉頭皺了皺，似乎很難受。姜夕嵐的眼淚不斷涌出，卻又不知道為什么說不出話來。
“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明白，”柳雨妙又說，“我放心不下的，就是澤西......他還那么小......”
姜夕嵐猛地搖頭：“不要這么說，你會沒事的，你會沒事的！”
“咳咳......”柳雨妙又刻出了血，卻撐著微笑，“傻夕嵐......皇上他真的很愛你，你要珍惜......我沒有辦法愛他了，所以你要替我愛他......”
說完又咳了兩聲。姜夕嵐這才意識到了什么，趕快轉頭對著霜月說：“去把皇上找來，快去......”
霜月馬上點點頭，抬起步子就往外走。
“不要......”柳雨妙突然用力地加大了音量，霜月聽見了定在門口，不知道是去還是不去。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這個樣子......而且他一定在休息，明日......咳咳.....明日還要早朝......”柳雨妙的聲音越來越虛弱。
的確，現在已經丑時了，宇翌遙肯定在休息。
姜夕嵐緊咬著嘴唇，不說話。
“求你.....不要讓他來......不要.....”
姜夕嵐點點頭，對著霜月說：“霜月，別去了?！?p> 霜月“哦”了一聲，又走回來，眼睛里也是不斷掉淚。
“夕嵐......”柳雨妙又喚了一聲，姜夕嵐聽不清楚，又往下趴了趴，耳朵湊近了柳雨妙。
“夕嵐......留了一個孩子給他，我已經很滿足了，要不是你......澤西不會來到這世上，謝謝你......”
姜夕嵐聽清了，捂著嘴巴不讓自己哭出聲音，搖搖頭又點頭，心里亂成一團。
“大哥和二哥很爭氣......我不擔心......只是不能孝順爹和娘了......”柳雨妙這會兒說話的聲音幾乎是耳語了，她的眼皮越來越沉。
“嗚......”霜月看見她這樣子，哭的更厲害了，一邊搖頭一邊哭。
“說什么傻話，”姜夕嵐還抱著一絲絲希望，搖了搖柳雨妙，“不要睡，不要睡，睜開眼睛！”
柳雨妙的嘴角還掛著笑，她搖搖頭，說了一句話，姜夕嵐又沒有聽清，于是再湊近一些。
“夕嵐.......告訴他......”
“什么？你說什么？”
“告訴他......告訴皇上......”
“嗯嗯，我在聽，告訴皇上什么？”
“告訴皇上......我......我......愛.....他......”
“我不要，我要你親自告訴他，我要你明天......”姜夕嵐使勁搖頭，突然發(fā)現有什么不對。轉頭看柳雨妙，她臉上一點血色都沒有，嘴角卻還掛著笑，眼睛完全閉上了。
“不......”姜夕嵐呆住，搖頭。
試探地伸手去摸柳雨妙的鼻息......沒了......
摸了摸柳雨妙的手臂......冰冷......
又靠在她胸口聽心跳......停了......
“小姐？”姜夕嵐低頭，叫她......沒有回應......
霜月“哇”的一聲大哭了起來：“娘娘......娘娘......”
姜夕嵐再也忍不住，抽泣起來，肩膀不受控制地一抖一抖。她不相信，不敢相信。
小姐......死了？
肖易風一直看著，心里生出一股憐惜，他也不知道怎么的，大膽地走到姜夕嵐身邊，拍了拍姜夕嵐的肩：“有的人也許是注定要走的。這一世過得不幸福，下一世他一定會幸福的。”
姜夕嵐已經亂了，她哭得很狼狽，猛地撲到肖易風懷里：“為什么......為什么......她那么好......她是世界上最好的人......為什么......我不信......”
肖易風一愣，不再說話，任由姜夕嵐把眼淚蹭了他一身。他輕輕拍著她不住抽動的肩，企圖安撫一下她現在極度難過的情緒：“哭吧，哭完會好一些......”
反正宇翌遙不在，這時候也沒有人去在意這些禮節(jié)了。兩個太醫(yī)臉上也是難過，也有自責。霜月在哭，宮女們聽了聲音都走到門口，看情況立刻明白是怎么回事，一瞬間都流起了淚。
柳雨妙待堇陽宮的下人都很好，無論是太監(jiān)還是宮女，她總是賦予一臉微笑，沒有責罰沒有打罵。懷孕的時候太醫(yī)來月檢，柳雨妙也是客客氣氣，所以太醫(yī)對于她的離開，也是痛心疾首。
“皇后娘娘......”李太醫(yī)半晌道，“節(jié)哀吧.....”
姜夕嵐已經難過地說不出話了。她只是默默地流淚。
在肖易風的懷里哭了很久，姜夕嵐?jié)u漸睡著了。
也許這就是所謂的，悲傷的最高境界了吧。悲傷到想要逃避現實，想要睡著，希望醒來只是一場夢。
肖易風看見她睡著了，幾個宮女也不知道怎么辦，索性肖易風就把這皇后抱到坤寧宮去了。雖然不妥，可是總不能讓姜夕嵐在這里睡一夜吧！
在場的人心里都有數，不會覺得這是出格的事情，便當然不會有人無聊到去稟告宇翌遙。倒是華妃的人興許會這么做。
于是小桃打著燈籠在帶路，凌晨漆黑一片里，引著肖易風去坤寧宮。
這時候的皇宮除了寥寥巡夜的侍衛(wèi)和太監(jiān)宮女，并無其他人，這么黑，便也沒有人注意他們。
小桃一臉凄切，心里也是感慨萬千。去了坤寧宮以來，她這么聰明的人，當然感覺的到姜夕嵐有多在乎柳雨妙。雖然她也想不明白到底是為什么，一個皇后對妃子的感情這么深，可是真的是很重視，很重視。姜夕嵐當皇后以來做的每一件事情，似乎都和柳雨妙有關，這點小桃是察覺到了的。
半晌。
“謝謝你?！毙√覍πひ罪L說。
“?。俊毙ひ罪L一愣，“沒什么啦，我知道，皇后娘娘是好人?！?p> 小桃點點頭：“沒錯，是個很好的人?！焙玫綖榱藙e人活著？
肖易風心里無奈，本來是來皇宮幫圣醫(yī)谷賺外快，怎么無端端碰到了這么多事？可是他的心里隱隱覺得，遇到這個皇后，不后悔。雖然她給了自己一巴掌。
想著肖易風看了看懷里姜夕嵐熟睡的臉，搖頭苦笑了一下。
把姜夕嵐送到了坤寧宮，肖易風就回太醫(yī)院了。這兩天他也是累的不行，于是倒頭就睡了。
他也不知道皇上會不會治自己的罪，畢竟這事還是和自己有關系的。不管那么多了，睡一覺再說吧。
夜里，柳雨妙的尸體被送去了禮部殯儀館，霜月一路跟著。
沒有人注意到，這一夜，月是格外的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