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姑娘,有什么不對嗎?”唐七少注意到姜夕嵐微微放大的瞳孔,奇怪地問她。
姜夕嵐死死盯著那個小孩子手里的短笛,遠遠看去很像自己的那支,但是她又不太敢確定。沒有理會唐七少,姜夕嵐索性站起走到那個孩童身邊欲探個究竟。
那個小男孩穿著挺精致的,應該是哪家大戶的孩子,可是怎么跑到這武林盟來了?
姜夕嵐看著他一個人蹲在地上,一手拿著短笛,一邊玩弄著沙子,彎下腰來細聲問:“小朋友,你在干什么呢?”
小男孩似乎很內向,抬起頭看了姜夕嵐一眼,沒有說話,又迅速把頭低下。
不過姜夕嵐還是接著問:“你可以把你手上這個東西給我看一看嗎?”
小男孩又抬起頭,猶豫了一下還是不做聲,一會兒又揚起小手把那支短笛遞給姜夕嵐。
姜夕嵐見狀微微一笑:“謝謝你啊?!比缓篑R上迫不及待地拿起來仔細研究。
笛尾第二個孔邊有一道淺淺的劃痕,這是她有一次在柳府干活,笛子掉出來不小心在石階上劃了一下弄得。笛子內壁有一個很難發(fā)現(xiàn)的“蘭”字,據(jù)柳丞相說這是一直有的。
姜夕嵐核對了一下,這分明就是自己的那支!
可是,上次明明被一個武功高墻的陌生黑衣人取走,怎么如今出現(xiàn)在了武林盟?難道說那黑衣人和武林盟有什么關系?可是一支再普通不過的笛子罷了,論材質又不是什么上等品,其中是另有玄機還是誤會一場?
“姜姑娘,怎么了?”唐七少看著姜夕嵐一下子變得不太對勁,走過來。
姜夕嵐神色凝重,抿著嘴看了看唐七少:“唐掌門,這說來話長。”
說完她又彎下腰去看著那孩子,關切地問:“小朋友。這笛子你是哪兒來的?”
小男孩面無表情,不點頭不搖頭也不說話,手指了指大概武林盟正閣的方向。
怎么不說話?。窟@是什么意思?是在那邊撿到的還是那邊的誰給他的?姜夕嵐心里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小朋友,你這是什么意思?”姜夕嵐又問,誰知道那個小男孩不再理姜夕嵐,也不把笛子要回來,重新低頭玩起沙子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復兒?!焙龅囊晃焕险叩穆曇魪谋澈箜懫?,姜夕嵐和唐七少同時回過頭去。小男孩也不知道怎么的,聽見聲音就立刻起身跑到那老者身邊去。
唐七少定睛看了看,馬上恭敬地揖了一揖:“何長老,晚輩這方有禮了?!?p> 姜夕嵐不明所以間,老者笑呵呵地走了過來,對唐七少說:“唐掌門好久不見?!?p> “是啊?!碧破呱傩πΓ缓筠D頭對姜夕嵐說,“這位是武林盟的三長老,何長老?!?p> 她這才明白過來,也很識大體行禮說:“小女子有禮了。”
何長老不認識她,只是也客氣地點頭。他看見姜夕嵐的目光一直停在在自己身邊的復兒身上,又瞧見姜夕嵐手中握著的短笛,緩緩道:“這短笛莫非是姑娘的?”
姜夕嵐沒有想到何長老會問她關于這支笛子的事,小小驚訝了一下:“沒錯,正是?!焙伍L老低頭慈愛地看了看叫復兒的小孩:“復兒做的對,是人家的東西,就要還給人家?!?p> 復兒輕輕點頭,同時看了看姜夕嵐。一臉怯意就是不說話。
姜夕嵐這下更疑惑了:“何長老,這……?”
“姑娘有所不知,這是愛徒前些天在武林盟正閣的井邊拾到的,問了問這似乎不是武林盟里任何一個人的,也罷,這由孩子拿去玩耍的?!焙伍L老頓了頓,露出奇怪的笑,“可是姑娘的東西,怎么會在這里?”
姜夕嵐尷尬著抿了抿唇:“說實話,我也想知道我的笛子為什么會在這里?!?p> 唐七少瞇起眼睛想了想,忽然恍然大悟地說:“姜姑娘,這就是你那次和易風一起回去找的丟失的那樣東西?”
姜夕嵐慎重點頭。
唐七少看著何長老解釋起來:“不瞞何長老說,這位姑娘前些天在梅坊的外郊不小心弄丟的,可是為什么會出現(xiàn)在這里……這還真得是個問題?!?p> “哦?”這番話引起了何長老的警惕。雖然小事一件,可是仔細想想,這中間還是有些不對勁。要是姜夕嵐告訴他這笛子是被一個武功高強來者不明的人掠去的,恐怕更要引起轟動了。
“可能是哪個門派的俠士弄錯了,拾到了我的笛子又帶過來的吧,沒什么事,既然找到了,不打緊?!苯姑A場說,她不想惹是生非,物歸原主了,就不要深究了。
“說的也是?!碧破呱籴屓灰恍ΓD而看著這個小男孩打趣地問何長老,“何長老何時收的這個小徒弟,晚輩都不知道?”
何長老慈愛地摸了摸復兒的小腦袋,苦笑著說:“這孩子命苦。復兒的雙親是我要好的朋友,有一天莫名其妙雙雙中毒身亡,至今都沒查出個所以。我實在是不忍,就把復兒收為徒弟了。日后,我在一天,就要好好照顧他一天。”說罷他微微嘆氣。
姜夕嵐望著這個內向的復兒,心里忽的涌上一股憐惜。
跟自己一樣,也是從小沒了父母的孩子。
何長老又說:“其實復兒從前很活潑,自從爹娘出事以后,就突然不會說話了,變得十分內向。也許是嚇得了吧,哎,這孩子…….”
復兒聽了似乎是沒有什么反應,他只輕輕拉了拉何長老的衣角。
何長老低頭看他:“到了該習字的時候了吧,復兒?”
復兒還是面無表情,點點頭。
告辭以后,何長老就領著復兒往南邊的書房去了。
“何長老人很好對吧。”唐七少突然很真誠地說。
“是啊。”姜夕嵐緊緊握了握手中失而復得的短笛,“很和藹的老人家?!?p> 一陣微涼的風吹過,姜夕嵐打個噴嚏。
唐七少微微皺眉打量打量了她:“姜姑娘穿的好單薄,還是快些回房歇息吧。”
姜夕嵐不好意思地笑,兩個人就一起往廂房走去了。
眼看冬末的尾巴也要過去了,要入春了。離開皇宮有些日子了。好像越來越能做到,對過去心如止水了吧。
她一直心事忡忡,無非就是因為前前后后關于這短笛的一切。
很奇怪不是嗎?但是完全沒有頭緒去理清其中有什么玄機。算了吧,不管也罷,要是知道了這中間的來龍去脈說不定會惹禍上身呢,直覺告訴她,起碼上次拿走她笛子的男人,不是什么好人。
因為唐七少所在的廂房較近,姜夕嵐一個人悠悠地踏著回房的步子,腦袋里還是忍不住去想那些奇怪。
不經(jīng)意間,沒有注意到周圍的人,姜夕嵐和迎面而來的人撞了個正著。
相撞的人走的很急,啊的叫了一聲,然后說:“不好意思。”
姜夕嵐想說是自己走路不小心的,兩個人眼神相匯的一瞬間,一股熟悉的感覺涌上心頭,對,就是那雙眼睛!
她看愣了,努力搜索回憶卻想不起來什么。
那是個很瘦弱清秀的公子。對方看姜夕嵐盯著自己看,尷尬地咳了咳:“抱歉,告辭?!闭f完便匆匆走了。
姜夕嵐回頭看這人的背影,冥冥之中覺得這人的氣質,眼神,都好熟悉。是在哪里見過嗎?可是明明就是素未謀面之人。
怎么皇宮之外還有這么多奇奇怪怪擾人心緒的事端。姜夕嵐無奈苦笑一下,推開房門。
房里靜悄悄的。
杏秋側身躺在床上閉著眼睛睡著了,肖易風坐在床榻邊,還是一副無奈的神情。聽見門口動靜肖易風看見了姜夕嵐,忙站起來,看了看杏秋,小聲地說:“你回來了。”
姜夕嵐怔了怔:“嗯?!?p> 在她的心里,不知道何時起,肖易風和杏秋就是一對已經(jīng)是個不爭的事實。